暗卫凝眉肃声应道:“最多半刻时辰药效即发,到现在还没情况的话,多半可能是投了药的茶酒被发现了。”
另有暗卫道:“要不属下等潜入进去看看究竟,顺便直接将目标捆出来。”
江意道:“他若发现了,却还照常聚宴,府中不知有多少武侍。真让你们去,怕是很快就会被发现,且还不容易脱身。”
江意不由思考起这段时间以来所掌握的消息,以及前情后果等,心头有些不确定,但又不免生出一些猜想。
梁敬见被人盯上,所以加紧时间断了一切线索,又匆忙准备撤离京都,却偏偏在临行前的今晚于家中设宴,江意起初以为是他的脱身之计,眼下看来是不是得重新考量?
如若他根本不是为了脱身,而是他不知道到底是何人于暗中盯住了他,所以将计就计,想在今晚把暗中之人给引出来?
如若真是那样,她的暗卫一进去,必然就正中下怀。
遂江意道:“不急,再等等看。”
再往后没过多久,那宅邸里的动静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原本用来烘托气氛的和缓的丝竹声突然变得有些高亢和激奋起来,声音也陡然大了许多,几乎掩盖过了聚宴上的人声。
不多时,就有一道人影出现在宅邸正大门的门缝后,只虚虚一闪,就将两扇虚拢的大门给彻底地关合了去。
只听那丝竹掩盖下的微末人声,变得越来越单薄,越来越稀弱,直至最后,几乎再也听不见人声。
只剩下乐声在夜里怪异又突兀地鸣唱。
江意身边的暗卫们都暗暗绷紧了身躯,有人道:“是不是药效发作了。”
江意按捺着心头的一丝浮动,她也很希望是暗卫说的这样,但不得不冷静道:“小心有诈。”
话音儿将将一落,只见那朱红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打开了来。
然开门的人却没有出来,而是伸出一只手,正濒临绝望地极力去扒那条门缝,充满恐惧而又颤抖地抓住了大门上的铜环。
却来不及叩出响声,那门后的人就又消失在了门缝里。
江意看得胸口一阵锐跳。
她尚且看得清清楚楚,更别说暗卫。
在门前灯笼的映照下,方才扒出来的那只手分明鲜血淋漓,在大门和铜环上留下了醒目的殷殷血迹!
那乐声戛然而止。
仔细一听,整个宅邸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不是药效发作,也不是梁敬的将计就计,而是里面出了无法预料的状况。
江意反应过来,怕是有人捷足先登,赶在她之前杀人灭口!
想着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要弄到手的线索,岂能甘心又这么断掉了,江意当即黑巾覆面,后脚就跟暗卫一起朝那大门奔去。
暗卫在前,十分小心谨慎地分立在大门两边,将门推开了来。
门里的光景缓缓呈现在了眼前。
大门后是一座宽阔的照壁,恰到好处地遮挡了前院里的光景。
但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浓烈血腥味!
照壁与大门之间有一条一丈余宽的过道,过道上血迹斑驳,边上或趴或仰着两三个死人。
刚死不久,血还在汨汨淌出来,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
想必方才试图扒开门缝的人就是这两三人之一,眼看将要逃出去了,却还是没能逃得掉!
江意心头沉了沉,忽闻像是有利器割开血肉的噗嗤声,凶手还没走,便立刻绕过照壁进到前院。
面前这还算宽敞的院里,摆着一些桌席。桌上残羹冷炙,洒满了鲜血。
而地上,全是一片血泊。桌边、树下,回廊脚,无一不是横七竖八倒躺着的尸体!
难怪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这些人先前还欢聚一堂,眼下全成了刀剑下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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