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重烈道:“可她心不在太子身上,太上皇就不怕适得其反么?”
太上皇道:“谢玧性情温和,模样、才华也算过得去吧,待江丫头情真意切。我原以为,就算她一时不愿,等成婚以后,日久天长了,也总归是入她心里的。
“我也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丫头,一旦嫁入皇家了,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便不会再与前缘纠缠不清,会断个利落干净。”
正是因为了解江意的这一心性,太上皇最终才会决定不顾她意愿,也要试图拆散她和苏薄,给她另组姻缘。
但是同时,她性子也太决烈,她不想不愿的事情,在尘埃落定之前,会拼尽一切勇气和努力去扭转,使之往她想要的方向去发展。
现在太上皇的打算泡汤了,他心里也只能对自己说:算了吧。
遗憾归遗憾,还有不少郁闷、生气,可奇怪的是,心底里的某个角落,竟然稍稍松了口气。
大概是因为,如果不论局势,不论身份、地位,仅仅是论人本身的话,江丫头喜欢的人,值得起。
心底的那个角落,不能被公之于众。不然等他闭了眼,怕是又会掀起腥风血雨,那他死了也恨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太上皇想着,这辈子也没能对那孩子有多好点儿。
那孩子和谢玧不同,他是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
他想对他好,所以让他做官,但不在朝廷里做官。朝廷那帮牛鬼蛇神,个个看似衣冠楚楚,可实际上凶蛮得很。
他想让他做官也做个远地的官儿,远离朝廷的明争暗斗,等到将来自己两眼一闭后,就放他自由,任他在大玥疆土上的任何地方,就是不要再回来。
这是这些年来,他替自己无数次在刀口上游走应得的。
他不能给他尊贵的身份,不能让他认祖归宗,所以这是他觉得自己所能给他的最好的了。
可最终他却和太子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而这女子也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他。
丫头生性贞烈,而他又执着不休。退一万步讲,他二人,也是很般配的。
罢了。
以前没成全过他什么,这一次就依他吧。
但是转眼一想,太上皇又无比愤懑,这苏薄他警告过多少次了,结果居然敢跟太子抢媳妇儿,于是为了纾解自己的愤懑,他一道旨意下去,就让苏薄去守冶兵营长长记性。
他下旨的时候,江重烈就在旁听着呢。
江重烈心知太上皇这是妥协了,便满脸大义凛然道:“男人就是要以事业为重,这成了家,也不能松懈!守冶兵营好,必须让他多守!”
太上皇眉毛都气歪了,道:“你最好别说话,一说我就来气!”
江重烈点头配合:“好好好,不说,不说。”
随后太监要去传旨,太上皇又让太监顺便在早朝后把江意带过来。
朝堂上的动静,已经有耳目第一时间来禀过太上皇了。
群臣激烈弹劾,罪状列了一大堆,但江意在朝堂上很能应对,到最后虽没有个确切的定论,但朝臣们也没能如愿定到她的罪。
太上皇对江重烈道:“你这女儿有胆量有魄力,没让人失望。”
江重烈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上皇道:“看样子她很清楚,朝廷有人想整垮她,但也有人对她手里的家伙感兴趣。”说着看了江重烈一眼,“你这个当爹的,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但论心思细腻,你还不及你女儿。看样子往后你也能少操点心了。”
从今日的结果来看,她在朝堂上应对,苏薄在外面配合,两人早有准备应付今日的局面。
想必从当初江意在无雁城下令开采铁矿时,就已料到今日,所以她会千里迢迢地把东西运回来。
并且听说,启程回朝前她把东西拆成了零碎,一是为了方便运送,二是不会让京都军的那些将领们过多的接触,等抵京前两日,她才又命人组装起来。
擅自开采是重罪,但她手里的铁箭枪是她有力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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