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思害怕被傅延琛套话,不小心暴露了妹妹,扔完狠话立马轰了一脚油门,开着他炫酷的橙色兰博基尼扬长而去。
辛念后知后觉,辛思还挺了解他自己,爱车的颜色和他声音的颜色一样。
嗯……就像个丑橘。
她在脑海里看着她哥的声音发笑,一个有点懒散又缱绻的声音忽然钻入耳中。
“那个缺心眼刚才叫你宝贝了,你们很熟吗?”
呼啦一下,辛念眼前飘过了一大片的粉红色气球,可爱浪漫,酸酸甜甜,将她心底的阴霾也驱散。
下一秒,她心中警铃大作。
傅延琛果然起疑了!
她镇定地点点头,笑着解释,“我们老家都是辛家村的,难得见一面,他就顺路把我捎回来了。”
亲兄妹,可不老家在一个村。
难得一见也是真的,平时都靠绯闻头条保持联系。
顺路送一下什么的,反正辛家的确离这不远,不怕被拆穿。
傅延琛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低头凑到辛念脸前,半眯着眼,眼尾轻轻挑起,漫不经心的态度看起来暗藏危险又该死的勾人。
他来回打量她片刻,忽然闷声一哼,“他刚才,叫你宝贝。”
辛念这才琢磨过味来,合着这位的关注点在这呢。
小名而已,倒没什么好瞒的,她实话实说,“我小名叫辛宝贝,小时候大家都管我叫宝贝,习惯了就很难改口。”
傅延琛挑了下眉,没再追问,似乎接受了她的解释。
紧接着他就试探地轻唤一声,“宝贝儿。”
辛念:“?”
傅延琛:“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
辛念:“……”
以为我听不出来差别吗?
肉麻,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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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念的落水后遗症还没好完全,和傅延琛一起吃过午饭后,下午又昏昏沉沉睡了一大觉。
傅延琛紧赶慢赶地处理完工作,在白特助赤·裸裸的“老板你变了,你竟然不加班”的惊悚眼神中,卡着点飞奔回家。
“宝贝儿,醒醒,吃饭了。”
傅延琛敲完门,等了半天没人理,发现门没锁便轻轻推开,猝不及防被一个大抱枕砸中。
辛·罪魁祸首·念痛苦地将眼皮掀开一条缝,瞥了眼窗外暗沉的天色,立刻合上眼睛抱怨,“大半夜叫人起床陪你吃饭,你有毒。”
说完倒头继续睡。
傅延琛揉着额头,差点真以为自己加班到深夜才回来,内心飞速地划过一丝愧疚。
随即反应过来,冬天啊这是,当然黑得早了。
他咬牙切齿道:“辛、宝、贝,我再这么辛苦地跑回来陪你,我就是猪!”
撂完狠话,他随手一拉门。
在门框即将闭合并发出剧烈撞击声的瞬间,他动作一顿,盯着已经重新卷成一团睡得香甜的辛念,自我唾弃地冷哼一声。
片刻后,门被轻轻地带上,一点响动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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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辛念又一次被饿醒了。
她晕乎乎地爬起来,轻车熟路地站在傅延琛的主卧门外疯狂挠门。
折腾半天没回应,她悄悄旋转开门把手,蹑手蹑脚地溜进去,蹲在了傅延琛床边,朝他耳朵里一口一口地吹风。
赌气装睡的傅延琛:“……”
女朋友骗到手了,但她这阴间作息要怎么破?
辛念吹气吹到大脑缺氧,坏心眼地戳了下傅延琛腰间的痒痒肉,期待他一蹿而起。
三秒后,无事发生。
她微微诧异,记错了?怎么感觉自己男朋友应该怕这个似的……
辛念终于忍不住,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嗯,活的。”
傅延琛:“???”
他正考虑着要不要“被吵醒”,就听辛念跟着又来了句,“说话不算话,自己吃晚饭不叫我,渣男,干脆别活了。”
她抄起旁边柔软的大抱枕,不客气地往他口鼻上一捂。
躺平装睡的人顿时睁开眼,单手扯开了“凶器”。
厚重的墨绿丝绒布帘将窗外的月光遮挡得严严实实,偌大的主卧内,只有半掩的房门外透进来的几缕光线。
两人在昏暗中面面相觑。
辛念得意地扬起下巴,“你不行啊,眼珠动来动去,连我幼儿园时期的演技水准都没达到。”
傅延琛深深地看了眼隔着一层羽绒被骑在自己腰间的辛念,没吭声。
他猜,她肯定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暧昧,至少是需要家长陪同才能观看那种。
等她意识到时,他的死期怕是也要来临。
在此之前,他必须为自己正名,“我晚饭去叫你,被你用抱枕砸出了房间,怕你半夜饿醒,所以一直没睡,等到现在。”
辛念眨眨眼,“你叫过我?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傅延琛拽回被他扯开的抱枕,塞到辛念怀里,“自己看,证据确凿。”
低头一看猛然发现自己姿势不太对劲的辛念:“!!!”
“傅延琛,你又占我便宜!”
辛念本能地抓起抱枕照着傅延琛就拍,一顿操作猛如虎,甩得枕芯里的鹅绒漫天乱飞。
拍着拍着,她的动作越来越慢……
等等,身下这位明明是她男朋友,她刚才怎么会突然脑抽,把他当臭流氓打了?
透过飘飞的鹅绒,辛念对上了傅延琛那吃人的目光,心虚不已。
扑通,她夸张地一翻眼珠,倒在了傅延琛身边。
傅延琛:“……”
哪来的脸说我,就你这辣鸡演技,最多小学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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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到辛念会半夜挠门,厨房里早就备好了各种新鲜的食材。
傅延琛系上棕格子的小熊围裙,在柔和的橘色照明灯下烹炒煎炸,很快就做好了一道奶汁海带、一叠茭白虾冻,主食是好消化的荞麦饼。
再配上一碗水果沙拉,一杯有助于睡眠的温牛奶,简单却不失营养的宵夜便大功告成。
傅延琛将荞麦饼切成硬币大小的方块,用竹制的干净牙签一根根扎好,拿起其中一块送到了凑上来的辛念嘴边。
饿得头晕眼花的辛念刹那间感动得不行,张着嘴撒娇,“啊——”
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牙签上那块儿可爱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荞麦饼在她唇边划过,绕了一个圆,送进了傅延琛的口中。
辛念:“???”
你对自己女朋友竟然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你父母知道吗!
餐桌下,辛念抬脚狠狠地踩在了傅延琛的棉拖鞋上,趁机伸手拉过装荞麦饼的圆盘,快速地拿起一块食物,优雅地送入口中。
听他惨叫。
细嚼慢咽。
唇齿留香。
她喝了口温牛奶,又拿起一块,脑海中忽然闪过熟悉的一幕,脱口而出道:“你放冰糖和牛奶了吗,荞麦饼里,感觉这个味道好熟悉啊。”
话音落下,她咀嚼的动作停住,表情怪怪的。
有点想笑,鼻尖却莫名发酸。
傅延琛没想到她啃个饼还把自己啃哭了,哪还顾得上揉脚,眨眼间人已经站在辛念身前。
“怎么了,我做得不好吃吗?”
他抽出纸巾,在她微有些湿润的眼角上轻轻一按。
从这个角度看去,她左眼下的那颗泪痣好似在低声倾诉,楚楚可怜。
辛念后知后觉自己反应太大,吓到傅延琛了,不好意思地摇头,“不是,是太好吃了,比我做得还好吃。”
她仰起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傅延琛,语无伦次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忽然想哭,很开心,还有点感动,好像这是你第一次给我做荞麦饼……是第一次吗?”
傅延琛温柔地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笑得无奈又纵容。
他轻声解释给她听,“不是第一次,一年前你说这个很好吃,缠着我让我教你,你练习了足足半个月,我就吃了整整半个月不是夹生就是烤焦的饼渣。”
可惜,她那时是为了别人而学,拿他练手而已。
辛念一听,心里有几分过意不去。
她捏起一根牙签,讨好地将小块的荞麦饼送到了傅延琛嘴边,“下次我做,让你尝尝我现在的手艺,虽然我不太记得了,但是过了这么久,肯定有进步。”
傅延琛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表示对此很期待。
心里却道:不愧是你,哪怕失忆了还想继续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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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七分饱,傅延琛点播了动画片海绵宝宝,让辛念站着边看边消食。
他简单收拾完碗筷一回头,信誓旦旦保证绝对不偷偷坐下的人,已经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一条腿更不老实地搭在了沙发背上。
这睡姿……
魔性十足。
在冒险叫醒她和冒险抱她上楼之间,傅延琛果断选择了后者。
幸运的是,辛念依然处于恢复期,嗜睡得很,直到傅延琛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帮她盖好羽绒被,她都不曾醒来。
傅延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手将次卧墙角的落地灯调到最暗,只余一抹微弱的光线。
他转身要走时,床上的花卷儿忽然扭了扭,嘟囔一声,“陪我……不想一个人睡……”
傅延琛眉梢微挑,笑着走回床边,弯腰替她掖了掖被角,拖着缱绻的嗓音柔声说:“辛宝贝,你这是在玩火,知道吗?”
下一刻,只听辛念傻笑两声,“我知道啊,好辰辰……”
傅延琛笑容一僵,抽了抽嘴角,一把将被子蒙她脸上,转身离开。
嘭。
他关门时弄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声响,在深夜里尤为刺耳。
辛念翻了个身,稀里糊涂地嘟囔着,“傅延琛……蛇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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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延琛心里有事,回屋后辗转反侧。
不知不觉已是天明。
他盯着墙上的投影时钟,脑海里逐一闪过诸多细节,思路和秒针一样飞速地转动着。
不久前,当他提到辛念的意外时,郁辰眼底稍纵即逝的不自然,当他撞见辛思时,对方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表现……
时针和秒针同时指向“6”之际,他终于理清思绪,打通了贴身助理的电话。
“小白,一会你不用去公司,帮我去查两件事,第一,辛念落水和郁家有没有关系,第二,她和辛思是怎么认识的,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收到,老板放心,这个我最拿手,一天之内绝对搞定。”白特助干劲十足地拍胸脯保证。
而后只用了半天,白特助就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傅延琛的办公室里,一脸的欲言又止。
傅延琛看了眼他紧抱在怀里不撒手的资料袋,用食指轻敲两下桌面,“拿来吧,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甚至有点好奇,是什么不得了的发现,竟然能让他向来能干的得力助手忐忑至此?
“老板……”
白特助心一横,小心翼翼地把资料袋递给他,跟着往后退了几步,贴在发财树旁边假装自己是个分叉,尽量减低存在感。
傅延琛挑眉。
他一圈圈解开绕在资料袋盘扣上的尼龙绳,抽出里面的一摞文件,快速地浏览完毕。
“……”
此后,他陷入了长久的、诡异的沉默里。
万万没想到,他好不容易解决了辛念的男朋友,她又给他出了一个更大的难题。
和他的死对头辛思同村?
俩人是亲兄妹,的确是同一个村。
平时不常见面,只是偶遇?
辛念小学就住进了寄宿学校,父母又久居海外,兄妹俩一个月都未必见一回,上次是她回家拿东西,辛思送她回来而已。
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却又句句都在骗他。
傅延琛拿起一张辛念幼儿园时期的照片,看着上面叉腰大笑、脸蛋带着婴儿肥的小不点,扯了下嘴角。
“辛宝贝,你可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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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延琛:(扔出资料)宝贝,解释一下。
辛念:(演技buff全开,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