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告诉吉列,泰坦族没有了。而不是离开了。
族父那么在意族谱,走了也会带走的。
这里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很久很久了。森林将生活的痕迹都一点点的消除,他甚至都快忘了这里。他是从小就在这里生活下来的。
他没有见过第一代的族父,在他的印象当中总是自己的父母在追忆过往的光辉。那些振兴泰坦族的愿望对他来说太远了。他们那一代的孩子活下来的也很少,这也是后来族父越发看中自己的原因。至少活下去就是希望。
可惜,他离开了。
玛雅抱着孩子站在下面,原本一门心思等着可以救活自己的孩子。可是来到这里却发现当初的泰坦族已经消失了。
一阵冷风吹过。怀中安睡的婴儿啼哭不断,本就脸红皮薄的婴儿哭的更像是要滴出血来才罢休。
玛雅只能抱着孩子站在了大榕树下面,想要等着避过这阵风。
好让她的孩子能够少受一点苦。
可是风没有停止下去,但却让她听到了一些簌簌簌簌的声响,是一些碰撞的声音。好像是骨头才有的碰撞之声。
难不成这块是祭祀的地方?
玛雅身为他族后裔,自然知道一些古老种族会进行一种祭神仪式,一般是用牛羊牲畜一类的。
她有些不敢转头,哪怕是死去的牛头祭祀。在几百年后,空洞的眼眶当中还是能够看到不安和动荡。
她不想走进去,可是身体却止不住的靠近。而孩子也逐渐停止了哭泣,反而睁开一双眼睛看向周围。
孩子的母亲稍稍有些放心,一阵断裂声伴随着物体撞击到地面的轻声,几乎让这个本就提醒吊胆的母亲害怕极了。
一颗骷髅头。虽然已经完全的白骨化了,但她还是吓出了声音。那远远的白色垂坠着的物体,狂风一扫甚至还在相互碰撞作响。
怀中的孩子咯咯咯的笑着,似乎并没有被面前如此震撼的场景惊讶害怕。
听到妻子的呼喊,吉列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来到了妻子的面前。等到看清楚之后,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原地一样。
这些白骨……被拴在了牛皮绳子上的白骨骷髅头,可不就是他们泰坦族的后裔吗?
他们泰坦族天生神力,缘由是在于他们头骨有一块凸起。平日并不显著,可是死后白骨却很明显。那头骨上一块块的突出,不就是他们泰坦族的人吗?
整片林子都是,白色的骷髅头被吊在了树上。似乎那被树叶枯枝泥土埋了一层又一层的地面还能依稀看到一些白色。骇人听闻……不敢继续看下去了。
头骨被穿刺过去,用牛皮绳将他们挂了上去。
灭族。
这个想法一出现在吉列的心中立刻产生了巨大的动荡。
怎么可能呢,他们整个泰坦族都和外界没有关系。早在两百年前就彻底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他的历史学的很好,不可能忘记的。
那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婴儿没有啼哭反而怪异的咯咯咯的笑着,在这一片满是枯骨的环境当中显得诡异狰狞。
一瞬间,吉列甚至认为自己的孩子是魔鬼的到来。恨不得掐死他。
如果没有他,他可以假装自己的族人活得很好,他们或许找到了一个更加厉害的领头人,或许不再进行什么愚蠢的血脉遴选计划了。
他们……
可是这一切都被打破了。
他离开了族群,没有陪着部族到最后一刻。他是个罪人。
吉列跪倒在地上。风吹过,一阵呼啸。
这个时候婴儿伸出自己红彤彤的小手,指了出去。玛雅看到那个头颅头骨似乎格外的凸起,仿佛之间那骨骼后面藏着一颗血珠子。
“吉列,吉列!快来!”
妻子的呼喊声还是唤醒了吉列,他认出那副骷髅。他的族父,第二代族父,对待自己总是又宽容又严厉。比自己的亲生父亲管的还要多。
他的牙齿后面似乎藏着什么。
白骨化的躯体藏不住东西,可是禁闭的牙关依旧不好打开。
他不能不尊重自己的族父,可那牙齿依旧打不开。
婴儿伸手随意触碰了上去,牙齿却开了。一枚红色的血珠子落在了地上,留下了最后一段话语。
“吉列,你终于还是回来了是吗?这个是我族留下的丸药,可让婴儿增强体质承受血脉之力。这是我们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了。族父的脊骨被放在了神堂,去吧,好孩子。”
一番话之后,吉列终究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哭的无力又孤苦。
“玛雅!玛雅!……族父他们真的死了。”
他们被动的接受这一切,将这些族人的尸骨都掩埋了起来。这里发生的血案,就像是吉列心头的刀子。让他日日都安睡不下去。
红血珠子是族父一辈子的心血,药味和血味十足。即便过去了十年也没能消散一点。玛雅将信将疑的给孩子吃了下去。
她身为母亲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可是自己的枕边人,吉列却完完全全的变了。尤其在拿到两个类似骨鞭一样的武器的时候。
“这是族父的脊骨。”一条稍大而宽,一条稍窄却长。两代族父的脊骨。
“这是我们泰坦族的仪式感,往后,我便是泰坦族的族父了。”
第三代的族父,肩负起的是寻找灭族仇人的任务。
孩子的病是好了,可是发育的却比一般孩子更慢。他的个子总是不怎么长,就连体内的血脉也再也没有显示出与众不同了。
这是他们从泰坦族遗址回来的第五年。
玛雅的丈夫吉列几乎从不回家,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东奔西走寻找仇人。
玛雅明白,也只能靠着一次次的推算为他求平安,找凶手。
拜入阎王岛是一次意外。
吉列被人捉住半条命都要被折腾没了。所以玛雅只能以玛雅族后人的身份,自请入了阎王岛,并发誓终生不许背叛阎王岛主。连同自己的儿子丈夫都会受到阎王岛的庇护。
似乎是个不错的交易,她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