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挥洒在天地间。
闪耀的星辰遍布整个天空，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另一端，璀璨的银河横穿天际，明亮与黑暗组成最为美丽的组合。
她仰望着天空，赞叹着。夜色太过美丽，美得让人陶醉。
一轮银月被群星烘托起来，柔和的光芒如水般，为人世间披上了一层淡淡的朦胧的纱衣...
而那个白发男子，就身处在这个世界的中央，背对着她。
那是一个很难用言语去形容的男子，白发、白衣、白裤，整个人就像是跌落凡尘的谪仙，有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人为什么会欺骗？”
忽然间，她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
苏白负手而立，淡淡道，“我从来没骗过人。”
女人一字一句道，“可你弟弟，他骗了我。”
苏白转过身，看着这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女人，眼中微微有些欣赏之意。
他喜欢白色，足够纯粹，任何颜色落在白色上面，只会反射出它们自身的颜色。
“你还有三句话。”
苏白一步步走来，白发飞舞间，胜似闲庭阔步。
此番，他受苏清所托，前来此处鬼蜮，斩杀一头元级的女鬼。任务很简单，尤其是对自己而言。
“什么三句话？”
那个白衣女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也感受到了对方的淡淡杀意。
月光似乎都黯淡了些许，天地间都升起了肃杀之气...
“两句。”
苏白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把剑，剑光倒映出了那女鬼的脸。
白衣女鬼后退了一步，尔后咬牙，“当初分明是我放了你弟弟一马，可你现在回来就要杀我？”
“一句。”
苏白更近了，语气自始至终都没变化。
这是一个从里到外都透着冷酷的男子，比起人和鬼，他更像是一尊行走在世上的神灵。
她不开口了，只用着鄙夷的目光看着对方。
“除魔卫道罢了。”
苏白仿佛听见了对方心里的最后一句话，给予了回应，并扬起剑锋，灵力如液体般凝聚而出。
她闭上了双眼，只恨自己相信他人，没有那些家伙更会骗人。
唰——
下一刻，剑光惊艳了夜色，令群星都失去了几分光彩。
可等她睁开眼，
那一剑却并未落到自己的身上。
她扭头看去，剑光似乎斩去了另一处，好像打破了什么。
与此同时，那个白衣男子收剑，转身。背影沐浴着月光，气质清寒脱俗。
“唉~”
恍惚中，她仿佛听见了对方发出的一道叹息声。
“再跟我走一趟人间吧。”
苏白如此说道，“...小梦。”
顿时，白衣女鬼神情一僵，难以置信。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
往后的种种，就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
苏白带着那个名为小梦的女鬼，经历了一座座鬼蜮，有时杀鬼，有时杀人。
剑斩一切不顺其心意之物。
“唔...”
一个林家的六重御灵师，捂着脖颈，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这个杀神般的白衣男子。
最终，他无力地倒下，鲜血如泉涌，染红了大片的土地。
“为什么要杀他？”
旁边，小梦不解地问道。
“他看到了你。他不死，你死？”
苏白看了眼这个天真的女鬼，随后收剑，继续行走在前路。
“哦。”
小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就和小尾巴似的，跟着这个有史以来最强的苏家第一序列。
夜晚，鬼蜮中，鬼气森然，到处都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嗷呜！！！”
小梦扮出咆哮状，吓走了一个祸殃级的可怖厉鬼。
角落中，苏白瞟了眼这个女鬼，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下。
随即而来的却是心脏的抽痛...
“我们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吗？”
小梦忽然开口问道，眨巴着乌黑分明的眼睛。
苏白问道，“你想要怎样的生活？”
“我不知道。”
小梦抿了抿唇，目光下移，看着自己莫名有些不安的玉手，“我不知道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苏白道，“在你之前，我身边没有女人。”
闻言，小梦一愣，随后小声道，“我是女鬼。”
“对我来说，这没什么不同。”
苏白说着，眼底深处忽然流露出了一抹厌恶、痛恨之色。
“那你是喜欢我？”
小梦感觉自己的心脏好似在砰砰直跳。
“你喜欢我吗？”苏白反问了一句。
小梦犹豫了下，随后脸颊微红，“...嗯。”
“嗯。”
苏白同样也这样回应了对方。
瞬间，小梦感觉自己像是掉入了天堂，四周软绵绵的，心情完全形容不出来。
“那我们要成亲吗？”
小梦忽然鼓足了勇气问道。
她是古代人，婚姻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必须要有庄重的仪式，令天地、父母共同见证。夫妻可不只是领完一张证后，两个人就躺在一张床上那么轻描淡写。
苏白道，“我家里有很多的人。”
“哦。”小梦眸光黯淡了些，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一次，苏白阖上双眼，沉默了许久，最终道，“但我也能给你一场婚礼，无需任何人见证。”
“好！”
小梦露出了动人的笑容。
不日后，
一座青山上，苏家的第一序列就和这个元级的女鬼成亲了。仪式很简陋，只夫妻对拜了一下。
不敬天也不敬父母。
话说，这个世界本来也早就扭曲崩坏了，谁不得骂上一句贼老天？
与此同时。
苏家第一序列失踪的消息也再也掩盖不住。
苏若渊调动所有人手，强权之下，甚至连天机宫都倾巢而出，寻遍大江南北，几乎踏破了每一座鬼蜮。
苏老爷子最得意的麒麟儿，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世人难以想象会发生怎样的事。
“大哥不见了？是因为那个...女鬼吗？”
唯有苏清知晓一些，可却又不太确定。
毕竟，以苏白的实力来讲，一个元级的女鬼怎样也害不了他。
可不久后，苏清就知道了。
那一天。
一尊又一尊的八重御灵师围住了那座青山，个个好似神灵般，光芒数十丈，照耀了整片天空。
苏白就站在山巅处，任凭劲风激荡，眼中却有着化不开的悲。
“苏白...”
在其身后，小梦惴惴不安地面对着这一幕。
“别怕。”
当着一众八重御灵师的面，苏白牵住了这个女鬼的手，道，“至少，这一次你还活着。”
下一刻，
天地间就响起了大雷般的怒喝声！
苏若渊、苏若云、苏泽、苏酥、苏清、王富贵、林义平、林承、白泽、白玉京...
这一张张的熟悉面孔啊。
他们高高在上，神情各异，有震惊、有愤怒、有茫然、有疑惑...
“为什么？”
银白色的发丝飞舞间，苏白的脸庞看似平静，声音却有些失衡。
这一次，她还活着，在自己手中，可无论怎样，结局都是注定的。这就是命运吗？
苏白露出了病态的自嘲的笑。
......
......
他，又来到了这里。
身后是一条银白色的大河，河水汹涌澎湃，仿佛传说中没有尽头的天河，无边无际。
他低垂着头颅，发丝滴落着水珠，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向那颗灵珠。
那里面有一只据说可以扇动命运的蝴蝶...
曾经，是令人着迷的词语；后悔，却又最能折磨人心。
苏白最终还是放下了这颗灵珠，并看向来时的那条大河，呢喃道，“我的悔意，比这条大河更加浩荡。”
扭曲的天道，不仅制造出了厉鬼，更诞生出了——
主宰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