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莉亚有些想吐。
她此时也顾不上嫌弃原来那个汤姆的帽子脏了,伸手把帽子压得更低一些。
下一秒他看向地上那位昏迷的女士:“噢~我的小可怜,是出门前又给了麻醉吗——也好也好,她即将为科学献身,我得让她少些痛苦。”
“对了,这是我的助手萨姆,你要明白能找到一个助手也并不容易,能理解我们的人太少了,我太感谢你能加入我们了。”
威尔逊同样伸出手,和那位身材与“牧师”相仿的助手握了握,看那表情仿佛真是什么志同道合的人。
“汤姆,你留在这里,你或许不懂医学,进入的人越多越容易造成感染的风险,你先帮我看着——克——”他想不起他的实验体叫什么名字了。
“伟大的科学贡献者。”阿德莉亚压制住自己语气中的嘲讽,尽量让自己真诚些。
“哈!哈!汤姆,我喜欢你的机灵劲,你说得对,我们就叫她奉献者好了,多么人情味!麻烦你看好她。”
他一边说着,手就要去揽威尔逊的肩膀。可惜两人身高差了二十厘米,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尽管他言语里并没有招呼克林特,但克林特已经自发地跟了上去,这位博士也没说什么,随他去。
两个人还聊了什么,主要是弗兰迪博士嘴上没停。等他们打开另一扇门进到小房间里,阿德莉亚僵硬的肩背才稍稍松懈下来。她环视一周,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自己。
啊,这个年代还没有监控。
阿德莉亚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枪,想了想自己的射击水平,稍微使自己安心了一些。她想了想,蹲下身拍了拍克里斯蒂女士的肩膀,在她耳旁呼唤她的名字。
“克里斯蒂,克里斯蒂,醒醒——”
她摁了摁克里斯蒂的眼眶,克里斯蒂皱了皱眉,但没有醒来,昏迷程度应该不深。叹了口气,阿德莉亚温柔地把人半抱半拖到旁边,至少有个地方靠着,又把她手脚的捆缚稍微松了松,改了个活扣。
完成一系列动作之后,她站起的一瞬间有些目眩。她伸手撑了撑桌面,才勉力没有使自己摔倒,顺利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福尔马林的味道让她有些发昏,像是有只大手挤压她脆弱的胃,她几乎都要触及那段她不想提及的回忆了。
“咚!”门口重重的一响。
阿德莉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腾的一下站起来,下意识警惕地扫了一眼歇洛克刚刚进去的门,这两扇门隔音好像很好,至少他们进去后阿德莉亚没听到什么动静。
犹豫了一下,阿德莉亚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使自己看起来凌乱一些,又把帽子压低,走到她刚刚进来的那个门边。
也没个猫眼,怎么看外面的情况?
阿德莉亚右手扶着□□,矮下身子做出防备的动作,她隐隐感觉手心又开始冒汗了,这个角度方便了她——她注意到可以从锁芯往外看。
外面这会儿是亮的,能看到一些黑色的裤腿,还看到了提着的灯。
她试探地对着锁芯喊了一声“霍普金斯?”
外面好像有一瞬间的静止。
然后有什么人也凑到门边来,敲了敲。
阿德莉亚艰难地辨认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他喊的是福尔摩斯,但并不清楚。
额角有冷汗流下来,阿德莉亚难以辨别是敌是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灯——灯——?
她突然想起,那就是苏格兰场专用的、有个凸玻璃罩的牛眼灯。她喘了口气,祈祷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右手持枪,左手小心地打开了门——她没忘记用臂膀稍微抵着,以免外面是敌方导致她来不及关门。
好在,进门的果然是格林警长和霍普金斯,后面还跟了好几个身着苏格兰场制服的人,黑压压的,戴着滑稽的帽子。
“别开枪,是我!”她把帽子摘掉,露出脸庞。
“赫德森先生,他们呢?”格林警长微微点了点头。
“克里斯蒂女士在那里,”阿德莉亚指了指,“福尔摩斯跟着他们的人进去了里面的小房间。”
“我的耶稣,这是什么地方?”霍普金斯倒抽一口冷气,他显然因为走的太靠前,冷不丁和标本来了个对视。
格林警长也有些吓到,但他保持住了警长的风范。他微微示意,身后就有苏格兰场的人蹑手蹑脚地进来,把克里斯蒂带了出去。警长显然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但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或者别的什么目的,他的脸绷得死紧,显出一副意料之内的模样。
“万事皆在我的掌控之中,伙计们,“他沉稳的好似要发表讲话,”接下来我们要将热心的侦探从危险之中营救出——不用应声,不要打草惊蛇。”
“先生,带路。”
他还是没记住阿德莉亚的名字,不过阿德莉亚并不在意。她只点了点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到了那扇铁门前,阿德莉亚犹豫了一下,贴在门边试图听里面的动静。这个时候她恨不得把福尔摩斯的耳朵扒下来装到自己头上,她听不出任何动静,只能遗憾地退到一旁。
格林警长却按捺不住了:“霍普金斯,敲门。”
勇敢的小伙毫不迟疑地执行了命令。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缝——
那就够了。
霍普金斯还有身后的另一名探员猛地使劲把门撞开,探员们蜂拥而入——
“不许动!把武器放下!”
之后的事情就顺利得出奇了。
詹姆斯·克林特其实是两个人,一个是明面的投资人克林特,还有就是看门人詹姆斯。总之两人都轻易就落网了。弗兰迪博士和他的矮个助手更不用说,几乎没有逃脱的余地。格林警长显然是要借此立个大功,来了不少探员。如果不是夜已深,且一开始他还抱有怀疑,阿德莉亚几乎能肯定他恨不得当天晚上就请记者开个发布会。
她的左轮没发挥出作用,被装回了枪套里。事情结束,她也不想再容忍汤姆的衣服,蜗居在一角,还有些冷。好在威尔逊也跟了上来,把衣服给了她。
阿德莉亚并不在意他们又说了什么,只知道已经结束。她穿上自己的衣服,在探员的指引下坐上了一辆空马车,他们还给她发了个毯子。
手里冷津津的,阿德莉亚没有拒绝他们的好意,将毯子披在了身上。马车外净是嘈杂的声音,她没有力气去细细分辨他们说的都是什么,目光也没有聚焦,只安安静静地靠着。
有人感叹格林警长英明神武,有人说热心侦探乐于奉献,当然少不了的是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探员,恐怕也极少见到这样的景象。器官、尸体、还有小屋里血淋淋的试验台。
她的目光短暂地停在了外面一处,威尔逊把克里斯蒂女士身上的束缚彻底解开,应当是在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似乎是个不错的结局。
有些疲乏,但是心情倒也不差。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爬上这辆马车,坐到他身边。
是脸上已经擦去大多数痕迹的歇洛克。
“感觉怎样?我的朋友。”
尽管几宿没睡好,但歇洛克仍旧看起来神采奕奕。
阿德莉亚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也浮出了些笑意,她懒洋洋地靠着车座:“就那样吧。”
歇洛克把威尔逊的衣服也脱了放在车上:“好吧,我们共同的好友威尔逊恐怕现在没空计较我的衣服,好在我的烟放在裤子口袋——嗨,阿德里安,能给我点个火吗?”
“火柴在车上不是用掉了吗?”阿德莉亚皱了皱眉。
“你的外套口袋里还有一盒。”他促狭地笑了。
阿德莉亚从口袋里摸了摸,果然摸出了歇洛克的火柴。她的室友叼着烟,眼角眉梢还有破解谜题之后欣快的笑意。她咕哝了一声,声音太轻,连歇洛克都没听清。
“什么?“他稍微提高了声线。
火柴划过火柴盒,燃起火花。
她凑近他,一手微微遮挡马车外的风,为他点燃了香烟。
“我说,我不喜欢烟味。”
歇洛克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我知道,但你稍微体谅体谅我,阿德里安,不然我恐怕不能清醒地到家了。”
他又吸了口烟,伴着一声叹息,烟雾也从他唇间逸出。他恢复了些精神,探身出马车:“喂!能不能来个人把热心市民送回家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忙的情绪崩溃了几乎。其实很烦职场上一些不太好的风气。大家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但是又到了我最爱的点烟环节!
(我好讨厌抽烟和抽烟的人,但是老福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