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眸时,霍靖北眼中的怒火刹那之间消失殆尽,闪过异样的情绪,快速松开了怀中的人,坐回了原位。
刚才男人的动作她全部收入了眼中,那是怜悯吗?还是心疼?
这个想法一出,沈松溪自己在内心都笑了。如此荒谬的解释,怎么会是呢,那可是霍靖北,恨不得杀了她的男人。
对她这个杀人凶手怎么会心生他意呢,沈松溪,你醒醒吧!
动了动胳膊,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侧了身子紧紧地靠着车门,像是想要寻求片刻的依靠一样,死死地抓住扶手。
夜晚的黑色车窗倒影着男人的侧脸,轮廓如此完美的男人,怎么会如此凉薄啊!
沈松溪突然想起了刚才在北宁公馆男人说的话。
原来北宁公馆是霍氏旗下的,不禁联想起北宁公馆的由来,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居然是他为了她建的。
胸口处隐隐作痛。
原来他都记得,可是这一切为什么会弄错了呢?
陷入回忆中的人耳边传来关门时才回过神来,抬手一抹,满脸湿润,身边早已空空如也。
靖北哥哥,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你为什么会忘了我?”
北岳连叫了好几声,沈松溪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北助理,耽误你了。”
说完快速推门下了车,徒留北岳一脸茫然,刚才是他听错了吗?
又忍不住看了眼消失的身影,没听错啊!
可这又是什么意思?
沈松溪刚踏进大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紧闭着眼,面色难看,眉头拧做一团,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
直接走了过去,抬手覆在了男人的额头上。
深邃的眸子瞬间睁开,反应极快地抓住了沈松溪的手腕,将人一拉,按在了沙发上,“你想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心绪受了回忆的影响,沈松溪居然没有顶嘴,静静地直视着男人漆黑的眼眸,“你想要喝粥吗?”
沈松溪的声音算不上清脆,也算不上动听,可是此刻他却感受到了细细的暖意,不等他回答,身下的女人直接推开了他走向了厨房。
看着突然空了的手,霍靖北动了动指尖,抽出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下,神情难辨。
沈松溪动作很快,干净利落,洗菜,切菜,淘米,熟练到位,像是做了无数次一样,靠在门边的男人想到此。
嘴边突然吐出了一句话,“谁喝过你做的粥?”
正在切菜的动作蓦然停了下来,霍靖北看到了纤细的背抖了一下,连带着他的呼吸也紧了。
犹如等待着宣判的刑犯。
“这是养胃粥。”
毫无修饰的五个字,就连语气都是那么平静无常,落在男人的耳中却宛如殿堂级别的美丽音符。
霍靖北对这个答案很满意,眼中的冷意不知何时已经退却,剩下一片光亮。
安静的厨房里,两人不再说话。
期间,霍靖北本想上楼,脚下却似生了根,移不动,眼光紧紧地跟着那抹蓝色的身影,今晚的沈松溪特别不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迷人的气息。
那人男人的视线游走在她的身上,此刻,他才注意到她今晚的礼服。
这是他下午随意挑选的一件宝蓝色礼服,收腰的设计,完美地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线,包臀的鱼尾裙摆拉长了她整个人的线条,显得更加高挑优雅。
女人时不时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往后撩,白皙的天鹅颈闯入他的眼中。
霍靖北呼吸一紧,转身上了楼。
听到身后的动静,沈松溪并没有动,一心落在面前的粥上,刚才在宴会上什么都没吃,还空腹喝了酒,现在正饿着。
只想赶紧暖暖胃。
管不了身后人想干什么。
看着粥差不多了,沈松溪拉开了冰箱门,拿出了一个玻璃罐放在了琉璃台上,又取了一只碟放在一边,低头开罐,耳后的发丝顺意而下,刚要抬手,头顶传来一道声音,“别动。”
一时间,沈松溪真的停止了动作,连半空中的手臂也僵住了,整个身体像是被施了魔法,眼睛都忘了眨,她浑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头顶上。
那一下一下地触感,不算轻,每刮过她的头皮,沈松溪心尖都忍不住颤了颤。
散落的发丝一缕一缕地被男人宽大的手全部撩在了一起,“好了,你继续。”
男人已经离开她,靠在了琉璃台边,沈松溪却还愣在原地,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男人身体往前一倾,“我饿了。”
三个字瞬间让沈松溪刷的一下红了脸,手上没了刚才的沉稳。
霍靖北像是被取悦了般,脸上刚毅的线条柔和了两分,嘴角向上扬着,坐在了餐桌边,目光依旧跟着那个晃动的倩影。
中间多次出错,最后还是霍靖北搭了把手,粥和小菜才顺利上了桌,两人面对而坐。
沈松溪还是没有完全回神,总觉得脑袋很热,很空。
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男人刚才是在给她扎头发,那一下一下地触碰,直达心间柔软。
本以为已经死了的心那一刻她听到了跳动。
砰、砰、砰……
那么强劲,那么用力。
不断走神的女人让霍靖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重重地放下筷子,换了勺,不满地说道,“还以为多好吃,也不过如此。”
男人的嘲讽声并没有激怒此刻的沈松溪,只听到她淡淡地说道“是不好喝,里面有几味中药材,有些泛苦,不过养胃,将就喝吧。”
说完,放下了勺,起身上了楼,一切都是那么静。
霍靖北盯着面前的粥,耳边还荡漾着沈松溪刚才的话,他这才发现有什么不同。
管家看着桌上摆着的两副用过的碗筷,中间的碟子里还有小菜残渣,旁边的砂锅里空空如也。
只是凑近了些,还能闻到一股中药味。
管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收拾的动作变得轻快了许多。
自从那晚后,这貌似是他们相处最为平静的一夜,没有争吵,没有戏谑,就连恨意,好像也没有。
霍靖北突然想起了林东那夜问他的话,黑色的眼眸中似有什么开始渐渐地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