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不能留，不敢留……
哈雅咬紧牙，握着拳，默默的下定决心。
桂姨看到她坚决的样子，但也知道她的内心深处一定挣扎不休。
都说男人要看到孩子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当爸了，可是女人不一样，在知道自己怀孕那一刻，就已经会自动带入了母亲的身份。
虽然时间还不长，四周都还不到，哈雅甚至都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可是却已经能想象得到将这个小生命从身体里剜掉的痛。
“不留……”
她又重复了一遍，为了昭示自己的决心。
桂姨没等她把话说下去，就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掌，微微凉。
“小姐……”
桂姨其实也很纠结，不过几经犹豫，她还是说了句，“小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哈雅蓦地望向她，早已经决定了不要孩子，桂姨也是赞同她的，怎么现在却劝她考虑了？
桂姨叹息道：“你现在还年轻，二十四岁……在你的人生规划中，只有如何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让自己更充实更强大，孩子啊，婚姻啊，甚至连男人，也许都根本不在你目前的规划范围内，可是未来的某一天……当你像我一样，五十岁的时候，你知道我此生最遗憾的事儿是什么吗？”
哈雅怔愣的望着她，没有说话。
桂姨道：“那就是……我没能成为一个母亲……”
这个话题，就有点伤感了。
确实，桂姨一生无二无女。
初识桂姨的时候，哈雅还在中国，那时候她才十二岁，那时候她的父母还没有离婚……
桂姨，便是她的父母请来照顾她的保姆。
那一年，桂姨已经三十八岁高龄了，可她结婚十几年来，却一直没有怀过孩子，为了挽救岌岌可危的婚姻，她冒险做了试管，终于成功怀孕了，却还没来得及将这个好消息与丈夫分享，就得知丈夫出轨的消息。
桂姨伤心欲绝，孩子也流掉了。
当然，婚姻也走到尽头了。
再后来，哈雅跟随父亲回了a国，便将无依无靠的桂姨也带到了a国，一直到现在。
十几年过去了，桂姨从不提及，哈雅也不过问。
但她知道，孩子是桂姨心里永远的痛。
“桂姨……”
哈雅拍了拍她的手背，都不知道谁在安慰谁了。
桂姨赶紧抹了把即将滴落的眼泪，再次道：“都过去了，我没事儿……我说这个事儿，就是希望你能想想清楚，这父母与孩子之间也是讲求缘分的，也许错过了就永远都没有了，小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希望你向我一样，到以后老了……就只能拿着十几年前检查的化验单，告诉自己那是自己距离做母亲最近的一次，我后悔啊！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一个出轨的男人算什么，他哪里值得我伤心的，他更不值得……我以失去自己唯一的孩子为代价……”
桂姨不惜将自己的伤口剖开来。
哈雅明白她的用心良苦，不过是希望自己不要步她的后尘。
哈雅都明白，也都仔细考虑过。
可……
现实却有许多不可逾越的鸿沟，一道道难题全都摆在她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