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跟其他还会留下来几天聚会社交几天的代表团不同,格兰斯的舰队立即返航,用比来时还要快的速度赶回了帝都。
跟之前不同的是,诺顿第一次同意了接受迎接,这种层次的活动在别的国家,代表团临走跟回来的时候都会有媒体跟其他一些相关人员在,以便及时将信息传递给民众。
但是格兰斯几乎每次都很低调,每次都只有抵达会场参会的时候会留下影像,唯——次破例是有一次王后跟小格兰斯也随同前往,只有那次留下了完整的影像。
一群格兰斯冷着脸,腰间佩剑,穿着黑红配色的格兰斯服饰,看着三三两两,看着有些松散,但实际上是一个紧密的小集体,保持着一个距离,紧跟在自己母亲身后,走在最后面的是他们的父亲,他看着他们,走在最后。
这也是难得的一群小格兰斯在成年后跟其他兄弟姐妹留下来的一段珍贵影像。
小格兰斯自从成年后就很少如同未成年时那样经常陪伴在母亲身边了,他们很有默契地全部进入军队,奔赴边境,在战场还有虫族出没的地方大展身手。
就算偶尔在母亲身边也很少凑齐全部的小格兰斯,王后的社交账号上也很少出现他们的合照。
后来有人猜测,很有可能在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十分紧绷,暗流涌动了。
现在当年的场景又一次出现了,叶默站在诺顿身边,旁边是阿诺。
舱门被打开,等在外面的人齐齐扭过头来,好几架摄像机也对准了过来。
能被准许进入的都是家世清白的人,还有军队里的军官、大臣们还有平日里格兰斯对外发声的媒体。
诺顿轻轻推了一下叶默,叶默才往前开始迈步,诺顿从容地走在叶默后面,落后几步,看着叶默,就像当年他的父亲看着他们几个一样。
叶默腰间还佩戴着诺顿送给他的剑,这种场合他之前经历过一次,现在已经比之前从容一点了。
叶默走在红毯上,尽量无视两边的人,临上悬浮车的时候顿了一下,他侧头越过人群,往右侧看,周围的人也跟着回头看,叶默很快反应过来,飞快地收回了视线,进入悬浮车。
叶默坐好后,还有点心不在焉,他刚刚看见了妈妈还有爸爸,站在人群后面,身边没有叶贺跟叶云。
叶夫人在外面,脚下踩着叶知远的靴子,一直垫着脚往叶默这边看,叶知远不着痕迹地扶着她的腰,看到叶默看过来的时候,叶夫人还惊喜地挥了挥手,等到叶默进了悬浮车,她还在张望着,仿佛
可以透过悬浮车看见叶默一眼。
她嘟嘟囔囔地跟叶知远抱怨,"好像瘦了,也白了,那孩子肯定又没好好出去活动。"
悬浮车内。
诺顿紧接着迈了进来,坐在了叶默对面。
阿诺紧随其后,他坐在了叶默身边,"怎么了?刚刚看到熟悉的人了吗?"
叶默小声道,"没什么。"
诺顿关上车门,彻底隔绝了外界,车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他低头去看叶默,提醒道,"今晚是进行精神力抚感的时间。"
叶默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有点不安地抓紧了手底的布料,嗯了一声。
悬浮车启动了。
...
阿德莱德迎接了叶默他们,诺顿跟阿诺都把手套跟披风解下来,交给旁边的人。
叶默学着阿诺还有诺顿将手套脱下来。
阿德莱德站在叶默身边,帮叶默把披风解下来,
阿德菜德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楼上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跟衣服,厨房半小时后就可以准备好晚餐,所以我只放了一小块蛋糕在房间里,等会儿的晚餐会很丰盛的。"
还有一段距离才到楼梯,阿德莱德接着道,"新进的近卫军已经安排好了,随时可以为小殿下服务,还有小殿下的玩伴,老师以及训练室也已经准备完毕。"
他转向叶默,开玩笑地对叶默道,"小殿下,您如果愿意的话,我今天就可以给您进行日程安排。"
叶默对阿德菜德笑了一下。
阿诺自告奋勇对叶默道∶"我可以负责你的格斗课。"
叶默有点紧张地回头看了阿诺一眼,格斗课一直是叶默最害怕的课,会受伤,还经常被老师重点关注。
阿德莱德笑容不变,"那当然再好不过。"
即便叶默性格再内敛,也是一位格兰斯,未成年的格兰斯虽然不如成年的格兰斯那样有威慑力,但由于对精神力掌控不足,也没什么经验,下手容易没轻没重的,要么就放不开手脚。
阿诺他们几个格斗课的时候都会配备医疗人员在一旁,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几位格斗老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最后他们只能相互交手,或者挑战自己的父亲。
但这一代只有叶默自己,阿德莱德也有点担心叶默的几位老师会招架不住,或者叶默不敢动手而学不到东西。
等到晚餐,阿诺一结束用餐,叶默也迅速放下了餐具。
阿诺拉着叶默,兴致勃勃的,"过几天就要开始上课了,这两天我们好好玩玩,我带你去看看三楼的游戏室。"
阿德莱德收起叶默的餐具,对一边的诺顿道,"小殿下看起来似乎还是有点惧怕您。"
诺顿放下杯子,杯子跟杯托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是吗?"
疑问句被他说出了陈述句的语气。
阿德莱德没有被诺顿的冷淡唬到,他提醒道,"您没发现吗?在您面前,小殿下总是过于紧张了,他甚至都没有笑过。"
诺顿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叶默小时候坐在叶知远怀里仰头笑着,喊爸爸的情景,但也只是小时候罢了,他已经错过了那个阶段。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尊心很正常。"
阿德菜德站在一边,"您真的觉得这是父子间正常的相处模式吗?"
诺顿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还有几个兄弟姐妹跟父亲的相处,父亲跟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多,就算虫潮来临,他行程最忙的时候,他也会留出时间来跟他们还有母亲在一起。
他们都争着跟父亲交手,在父亲面前他们不必顾及什么,只需要酣畅淋漓地使出所有招数跟力气就可以了,那种兴奋还有战斗时的乐趣最让诺顿怀念。
阿诺他们在父亲面前也是如此。
诺顿考虑后道,"之后我会空出日程,跟阿诺一起负责起他的格斗课。"
晚上,临睡前,阿德菜德去给叶默送了新睡衣,他提醒道,"小殿下,过几天格兰斯就会进行公布新成员的仪式了,我希望到时候您不会太惊讶。"
叶默点了一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临关门前,叶默对阿德菜德笑了一下,"谢谢您之前给我的礼物,我很开心。"
很柔软很动人心弦的一个笑。
阿德菜德也笑了起来,"您高兴就好。"
等叶默关上门后,阿德菜德又想起了诺顿的话,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门被敲了两下,叶默已经习惯了,阿诺经常来找他,但这次,门外不只是阿诺,还有诺顿,他们都穿得很正式,腰间也挂上了佩剑。
"今天我们去拿你的剑。"
叶默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墙壁上还挂着诺顿之前赠与他的佩剑。
阿诺弯下腰,"不是这个,你还会有一把新的剑,之后还会把你的名字刻上去。"
怕叶默误会,他又加了一句,"你的新名字。"
叶默眼睛睁大了一点,"我的新名字…
.
诺顿朝他伸出手,"走吧。"
叶默听不太懂诺顿的话,但他有些忐忑不安,对于未知,对于不知前路的迷茫,但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伸出了手,走不走下去的决定权,并不在于他,一直如此,不管喜不喜欢,害怕还是高兴,,无论感受如何,他能做的也只有接受。
诺顿跟阿诺带着叶默去了四楼,那里是宫殿最高的一层,叶默从来都没有去过,这座宫殿太大了,甚至有规模不小的图书馆还有博物馆。
诺顿跟阿诺一前一后走着,宽阔的大厅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
这里是格兰斯的荣耀殿堂,放着格兰斯的宝座,记载着格兰斯取得的胜利,挂着格兰斯的画像,存放着格兰斯的珍宝。
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就挂着一幅画像,有男有女,都是黑发黑眼。
他们最后来到了一个房间,房间很大,存放着数把剑。
右边架子上数量更多一点,左边则数目寥寥。
诺顿轻轻将他推进去,"去选一把吧。"
叶默先看的左边,剑上有一些被使用过的痕迹,有一些划痕跟磨损,他注意到剑柄上刻着名字艾德里安·格兰斯。
阿诺提醒道,"看右边,右边都是还没有被挑选过的。"
叶默就要转身去另一边,他的视线突然停留在了摆放着剑的台子上下面雕刻着的一行小字——此剑属于已经死去的艾德里安·格兰斯,他死去的时候,只有二十六岁。
叶默听过这个名字,他是上一代的格兰斯,诺顿还有阿诺的兄弟。
左边一共五把剑,每一把都属于一名死去的格兰斯。
叶默突然意识到,这意味着,除了阿诺还有诺顿之外的每一个格兰斯,都真正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