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鸡娃这个词语还没有流行起来之前, 海淀区补习班、海淀父母、学区房等词汇的流传,就已经说明了北京学子们也有不小的压力。
重压之下往往会出现牛人,比如距离满分只有6分差距的状元, 再比如只比张珏高那么1分的榜眼。
张珏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可恶!我竟然会输。”
大家纷纷安慰他:“你只是输在文科不行。”
“是啊, 英语听力扣了2分。”
“英语作文再扣2分。”
“历史和政治都只能说是不拖后腿的水平。”
“想开点啊,你可是前三名里唯一一个理科全部满分的人啊。”
张珏仰头长啸:“我就是不擅长写文科的分析题啊啊啊啊——”
旁听的鹿教练吐糟:“你的体育可是满分, 那个榜眼的体育考试可是刚刚过线, 每个人都会有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
张俊宝:“嗨, 他的体育要不是满分才有鬼呢。”
好歹a级体育赛事的奖牌都攒了一金一银,全锦赛也是成年组男单的银牌,妥妥的国家级运动健将, 拿的津贴都比别人高些,张珏的体育老师都没他牛气。
上个赛季, 张珏在测试赛屈居第二, 差点连第二站分站赛名额都没拿到手, 今年就不一样了, 他因着脚踝扭伤的事情没有参加测试赛, 却还是被上头分了两站分站名额。
他被分到了法国站和克罗地亚站, 原本他是打算去日本站、俄罗斯站晃晃的, 但国际滑联要求张珏去参加青年组赛事的海报拍摄, 拍摄地点就在法国巴黎。
也就是说, 他是被赛事主办方强硬的塞到那边。
没办法, 在伊利亚和寺冈隼人、妆子纷纷升组后,张珏就成了青年组唯一的明星运动员,但青年组的比赛上座率一直不行,这时上头想要加大宣传力度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像俄罗斯、日本这种花滑正在兴盛的国家还好, 哪怕是地区赛事都不缺观众,而法国站、克罗地亚站这种小分站,就很需要人气运动员去撑一下场子了。
沈流沉默许久,揉了揉张珏的小脑袋,好心建议道:“去了法国站,多用点冰跳会比较好。”
张珏懵逼:“啊?什么意思?”
沈流反问:“你觉得什么冰面滑起来最顺脚”
张珏:“那当然是冻得软硬适中,还加了牛奶的冰面啊,脚感比较丝滑。”
沈流点头:“没错,如果是冻得太硬的冰面,做点冰跳就会脚尖很痛,如果是冻得不够,冰面湿滑的类型的话,在上面用刃跳就容易打滑。”
然而世界上冰场那么多,不是每一家的冰面质量都能冻得恰到好处,所以像瓦西里、麦昆那种技术储备雄厚、比赛经验丰富的运动员,就会视冰面情况调整跳跃配置。
硬冰配刃跳,滑溜溜的冰面用点冰跳,好最大程度的对抗不佳的场地。
沈流叹了口气:“法国的冰面一直质量不行,滑溜溜的,还有点湿,我在成年组第一年的时候就去过法国站,摔得屁股都青了,你也小心点,别受伤啊。”
张珏:“诶诶诶?那我的4s岂不是不能用了?”
大家则用相同的沉痛目光回望他。
等到张珏真的抵达法国站的冰场,亲自在合乐的时候尝试了一把4s,他不得不承认这回沈哥说得对,法国站的冰场真的不行,他试跳了好几次4s,差点没把下巴给摔出血来。
小朋友用冰袋敷着下巴,咬牙切齿的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官方邀请也要能推就推。
这都算了,4s用不成,就在冰上使用他才练成的4t呗,可是当张珏千辛万苦的拿下冠军时,他发现法国站的金牌……居然是塑料做的。
而在升国旗的时候,法国站用的也不是真的国旗,而是直接在屏幕上打出国旗的样子,把布料钱也省了。
张珏面无表情的站在领奖台最高处,完全笑不出来。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一场分站赛,等到了克罗地亚站,张珏才算是明白啥叫悲剧。
其实前往赛场的路程还是很有趣的,他们坐飞机抵达目的地,又乘坐蒸汽火车摇摇晃晃的到了一座雪山下,冰场就建在那里。
张珏晕机晕车,坐火车的时候也晕晕乎乎,就靠着舅舅的胸肌,半睁着眼看窗外的风景。
张俊宝突然说:“以前我还在役的时候,有一个赛季状态还不错,恰好那一届世锦赛在瑞士,就和沈流约好,我会争取参加世锦赛的机会,等比赛完了,不论名次如何,我们都要一起买车票去布里恩茨旁边玩玩。”
布里恩茨是一座湖边小镇,据说风景优美,位于阿尔卑斯山旁。
但是后来张俊宝的髋骨伤病越发严重,别说是参加世锦赛了,全锦赛才比完,人就进了医院。
后来他没有再说话,张珏也不当回事,就闭上了眼睛,睡梦中听到舅舅和鹿教练低低的说话声。
“沈流的膝盖伤很重了。”
“嗯,他说等小玉能进成年组的时候就退役。”
“撑不到索契冬奥了吗?”
“大概率是不行了,除非他想下半辈子坐轮椅。”
这里的场地在所有比赛场地中都算得上是小的,张珏又是个滑速高的类型,而对于经验不够丰富的小运动员们来说,为了控制好跳跃距离,把控好节目的节奏,他们大多会选择在靠近挡板的位置起跳。
于是在比短节目的时候,为了完成还不熟练的4t,张珏助滑的时间久了点,最后整个人都撞挡板上,好不容易爬起来继续比赛,最后也只拿了短节目第四,还是靠自由滑才翻盘拿了金牌。
张小玉——青年组跳跃远度第一人,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优点会变缺点。
为什么呢,明明隼人和伊利亚都升组了,他就是青年组唯一的霸主,接下来一个赛季只要在青年组像个小霸王一样横扫金牌就好了,可是为何他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比赛的时候没有对手让人寂寞,分站赛的场地差的一塌糊涂,以两站金牌,积分排行榜第一位的名次冲进总决赛的张珏完全不高兴。
他臭着巴掌大的萌脸,才回国就先进医院检查身体,克罗地亚站短节目的那一撞让他腹部疼了好几天,教练组和队医都担心他受了内伤,要照个ct才令人安心。
张俊宝想得更多:“来都来了,顺便给他做个全身检查算了。”
张珏露出委屈的表情:“那我又要在清晨憋尿,等到早上来医院放水,还要让护士在我身上扎针抽血吗?不要啊,就普通的检查一下伤就好了。”
全身体检很烦人的啊,平时运动员的尿检已经够频繁的了,而且运动员的尿检前提是,他们的尿要当着药检组织的官员眼前排出来,其实那样蛮伤自尊的,以至于到了现在,张珏已经很不喜欢经历不必要的尿检了。
张珏坚定地认为,既然他已经通过了赛季初的运动员体检,其他多余的检查项目就没必要了。
最后还是已经出院,但陪着儿子过来体检的张青燕女士拍板做了决定:“听你舅吧,正好你今年还没做全身体检,就趁这次一起做吧,小玉听话,体检虽然不能治病,可是它能以防万一。”
他悲伤的发信息给自己的朋友们,尤其是日本的隼人和妆子,表示他分明健康得和头牛似的,实在没有浪费体检费用的必要。
隼人给他发了个蜡烛,妆子却回道:“按时体检是好习惯,有病早治,没病安心,我现在也是让妹妹三个月体检一次的。”
三个月?这也太平凡了吧!张珏咋舌,早听隼人说妆子是个实力派妹控,如今看来的确并非空穴来风。
相比张珏在青年组的所向无敌,隼人和伊利亚在进入成年组后,纷纷享受了被前辈吊打的滋味。
男单的巅峰期大多在18岁以后,他们两个才16岁,技术和表现力都远远算不上成熟,其中隼人又因为四周跳的练习落下了伤病,而麦昆和瓦西里正直当打之年。
而妆子的情况与男单不同,她在进入成年组后,立刻成为了新的女单一霸,但凡出战,绝不拿金牌以外的成绩,但她并非是完全没有失误,也许是因为成长带来的体重增重,又或者是其他原因,她的体力出现下滑情况,在自由滑后半段会有撑不住的情况。
她也不是像是那种会疏忽体力训练的人,联想起两人的聊天内容,张珏想,妆子的身体状态也许不太好。
思及自己身边就有个学神朋友,做完检查的张珏又悄悄给隼人打了电话,随即背起他的恐龙双肩运动包,一路小跑到妇科。
此时是中午时间,秦雪君看到张珏时意外了一下,但他恰好不忙,就朝小孩招招手,用脚尖将一个塑料凳勾到旁边,示意小朋友坐下。
张珏乖乖巧巧的坐着,顺便看了一眼秦雪君的盒饭,豆角茄子加一个卤蛋,菜的油水略重。
秦雪君给他剥了根香蕉:“所以?你来找我做什么?”
张珏眨着黑亮的眼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我就是想问问,反复发烧、胸口疼、流鼻血、牙龈出血,还有体重减轻,一般来说,像是什么病的症状?”
秦雪君想了想:“唔?有关这个,如果不做检查的话,我也无法给你确切的答案,普通的可能就是要补充维生素,然后打个点滴就可以解决,严重的说不定是白血病,你是替谁问的?”
“就我自己好奇。”张珏小大人似的叹气:“我的朋友最近不舒服,但她遇事总爱自己扛着,我有点担心她。”
会关心朋友是一个很好的品质,秦雪君微笑起来,想要安慰鼓励小朋友一番,门外就传来急急的脚步声。
他的室友老徐脸色难看的进来:“小萍刚才进急救室了,她看起来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