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桑梓院的时候已至亥时。
大家基本都熟睡了,可叶桑榆白天睡太饱了,夜生活才开始好吗?
三月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伺候叶桑榆脱下衣裙,迷迷瞪瞪的送她躺到床上。
叶桑榆看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也老老实实的盖了被子,闭上眼睛。
“小姐,今夜就先委屈你了,奴婢就睡在隔壁次间,手要是实在痛的话,你就喊我过来,奴婢陪你说说话。
奴婢明日一早就去厨房拿些冰袋过来给您敷。”
三月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
“嗯,你早些下去睡吧,我没事。”
“好”
三月最后放下床幔轻轻走了出去,只留了屏风外面一盏小灯,昏黄温暖。
然后是吱呀的关门声。
听到三月离开之后,叶桑榆又睁开了眼睛。
眼睛炯炯有神,哪里是要睡的样子,明明是夜猫子要开工了。
只是她这只夜猫子在这里似乎有点水土不服。
唉……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没有娱乐生活,没有手机,没有小说,没有剧,还没有闺蜜和自己聊骚,这也太难熬了。
以后该怎么度过啊!
还有自己的老爸老妈,我是猝死了吗?怎么就平白无故魂穿了呢?
不过恰巧熬夜看了一本小说而已,猝死也太惨了,不至于吧!
我熬夜加班都没有的待遇。
要是没死,希望小说剧情走完自己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毕竟自己一个现代人在这里真的不习惯,思想观念不同大概真的很难融入这里的生活。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那亲人朋友会难过吧,自己还没有好好赚钱给老爸老妈花呢!
说好的要带他们去旅游的也一直没去,不过好在自己有一个哥哥,有他照顾爸妈,自己也能稍微放心点。
叶桑榆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时间线,所有的故事开始在三年后。
也意味着自己还要在这里生活好长一段时间。
在这三年的时间,男主还在蛰伏中,慢慢的积累自己的力量。
女主叶桑柔也在这三年里不断地学习琴棋书画,让她的名声在世袭贵族圈里流传开来。
而自己,也就是原主,三年时间依旧不知进取,变本加厉,被老夫人耍得团团转。
后来等她及笄的时候,被老太太骗走了所有她娘暗地里留给她的钱财。
身边相关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死了,自己眼见着越发不顺,而女主竟然越来越好,黑化之后反噬,然后惨死了。
让她疑惑的是,直到女配死了,一直活在背景里的女配的爹妈也没有回来,是作者漏了还是懒得将打字时间浪费在配角上,就一直是个谜。
那么故事既然没开始,自己还有转机。
根据三月说的原主娘亲留给她的东西,应该就是一些遍布全国的铺子地契。
毕竟她娘当年做生意真的辐射很广,也做出了一些名堂。
而自己现在缺的就是钱,没银子简直寸步难行。
不能贿赂门房小厮办事,不能置办一些东西,自己想要赚钱的计划,启动资金也是一大问题。
现在老太太一个月好像就给她十两银子例银,算是极少了。
原主也是个败家子,白日里翻看首饰盒的时候,零零散散的,一毛钱都没有,估计一分钱都没给她剩下,也不知道用到哪去了。
而且一般情况下,闺阁女子不得擅自出府,若是贵族子女之间递了帖子相邀,她还要找大夫人报备了才能出去。
出行都要受到限制,她深深感受到了封建社会的压迫。
叶桑榆越想越憋屈,越发刺激她要早点离开这里。
存钱,路引,商业计划和以后去往何处定居等等问题都需要细细绸缪。
她有些烦躁,加上今晚在男配那里又碰了壁,感觉有点胸闷气短。
叶桑榆焦躁的拉开床帘,想去窗边透透风。
顺手拿起了另一盏灯,取下灯罩,用旁边的火折子将其点燃,房间顿时亮堂了许多。
她认真打量了一下,房间格局还挺大的。
一进门正对着一副几乎半面墙的博古架,上面摆了古玩玉器。
右边有个隔间是洗漱更衣的地方,左边靠着窗的位置有一个卧榻,中间有一个小桌案。
房间中间就是摆放的桌椅。
再往里走就是一扇镂空的木质圆形隔门,左边还开了一扇圆窗。
里间靠着一张桌子,一个花瓶安置其上。
从外面看去,构图极美。
隔间里边,靠右的是一个大的梳妆台。
然后内间最里边有一扇山水屏风,灯火之下,烛影悠悠。
最后被屏风隔在最里边就是她的架子床了,淡黄色的纱幔在昏黄的灯光下,很是温馨。
叶桑榆从屏风出来后就站到了窗前,三扇窗棂中间那扇半撑着,夜晚的凉风吹进来,倒也凉爽。
叶桑榆整个推开窗,趴在窗台上,呆呆的看着院中景色。
可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首先肯定要能够自由出府,要让老太太放自己出去是不可能的。
就算出去了,这年代对于女子来说,哪个不是三五个仆人跟着,能办成什么事。
而且要是经常出府,必定引起老太太的怀疑,到时候必然会拿闺阁女子的名声来讨伐她的话。
其次就要攒钱。
想一些现代的法子,或联系上原主的嬷嬷,问问她娘留给她的地契和铺子在哪里。
有法子有铺子,那就好说了。
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手里头一点银子都没有。
要不明天问问三月,看老太太有没有赏赐什么值钱的物件,拿去当了缓解一下燃眉之急也好。
叶桑榆望着天上的月色好一会儿。
突然在她思索的时候,随后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打更声。
而且听声音距离应该很近,叶桑榆猜测桑梓院离府外的某条街道极近,好像就在后面。
不如明天好好把桑梓院的地理位置踩踩点,看有没有地方能直接通往府外。
实在不行,挖地道也要出去。
得亏老太太把原主当一个蠢人在养,没放什么眼线盯着她。
有了头绪之后,心情就逐渐明朗起来。
云遮月隐,在感觉到午夜风寒之后,她还是决定爬被窝里算了。
既然来了这里,还是早点习惯这里的生活比较好。
……
叶府东侧,月朗星稀。
黑夜中有一个身影,在窗前徘徊,然后偷偷翻窗而入。
“谁?”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嫂嫂现在还不睡,不是在等我吗?”
来人邪笑着径直坐在卧房的桌前,熟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此人正是六爷。
“你”
这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原著女主叶桑柔的母亲,大夫人李兰湘。
她不想与之争辩,毕竟这夜半三更,女儿的桑柔院就在这隔壁。稍微闹出一点动静,守夜的婆子就听见了。
人既然来了,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吧。
“昨夜是不是你派人将我女儿推下水的,我可只有这一个女儿?你不能动她。”
大夫人很少气愤,又压低着声音质问道。
六爷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
“为何你会觉得是我呢,而不是……她自己。”
“什么?”
李兰湘似乎完全不信。
“不是你还有谁,柔儿怎么会……”
她还没有说完,叶行亭打断道。
“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桑柔小时候就看到过我常来你的住处,不然你为何会怀疑是我推她入水,不就是怀疑我想要顺势灭口吗?”
叶行亭走到她的跟前,勾起她的下巴,轻笑道。
“嫂嫂,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吗?”
李兰湘红着眼眶抬头望着他,将他的手推开,冷漠道。
“从前我也不信,可是昨天你亲眼看见桑榆坠入湖中拼死挣扎,你却见死不救。
若不是她命大,现在可就真的没了。
她可是你二哥唯一的嫡女,你的亲侄女。
她的命你都不顾,同样,桑柔的命你会放在眼里吗?
若是桑柔有一天要将你我之事说出去,你不会再一次杀人灭口吗?恐怕连我也留不得吧!
六爷,今日既然你来了,那我就把话说清楚,我们不要再有任何纠葛了,这对你对我都好。”
这是她在桑柔落水之后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这段错误,她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叶行亭再次将她拉入怀里,冷笑道。
“你在怕什么,怪我心狠手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桑榆她看到了我们,她一旦告诉了老太太,你,别说名声毁了,命都可能没有。”
“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对不起桑榆,好在她醒来之后忘了所有的事情,这件事就此翻过。
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们母女麻烦了,过去的事情,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
李兰湘心里清楚,叔嫂苟合,世间不容。
真的后悔当初一时冲动没有为桑柔考虑。
如今她越发大了,再过两年马上就要及笄了,一旦暴露出去,让世人知道她有自己这样的母亲,她也颜面无存。
“呵……嫂嫂你既然想继续做众人眼中贞烈端庄的叶府大夫人,那六弟便成全你吧。”
叶行亭一边哂笑一边假意弹了弹衣袖。
“不过临走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他凑到李兰湘耳旁。
“我没有派人推桑柔,真的是她自己……跳下水的。”
李兰湘一惊。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桑柔明明就说的是一个男子推她下去的,她有什么理由撒谎?”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这个母亲了。
当时我们从西边假山离开不久,就听到有人大喊二小姐落水。
大量奴仆冲过来的时候,我们还未分开,更没有地方躲藏,一旦和那些下人当面撞上,后果可想而知。
而此时,你的女儿就在一侧的湖边。
她,看到了我们神色慌张的从假山方向一同过来。
她为了将那一队要去救人的仆从吸引走,自己跳到水里大喊救命。
所以你我才得以悄悄离开,不然你以为一夜之间,两人双双落水,只是巧合吗?”
听到这里,李兰湘心里一沉,桑柔知道了。
一直以来,自己在她心中都是一个端庄持家的好母亲。
自己也教导她学习《女诫》《女训》,教导她如何成为一个人人称道的高门宗妇。
而自己却如此不堪。
就算从前她小时候见过叶行亭来自己院里,心里有所怀疑,那么现在亲眼所见,她还有何颜面再与女儿朝夕相对。
李兰湘满脸后悔绝望,无力的瘫坐在床边,对叶行亭开口道。
“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叶行亭倒也没说什么,走到窗边,又提醒道。
“你从府外找一个替死鬼吧,免得老太太真让四哥去查,没交出歹徒,府里的人心浮动也压不下去。”
“我心里有数。”
然后,她看着叶行亭沉默半晌,跳窗而去。
就算他不说,自己也要为女儿善后的,可是让她难受的是,叶桑柔昨天落水之后醒来,表面上和自己相处还一如往常,丝毫没有责问的迹象。
这越发让她不安起来,李兰湘也摸不清女儿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