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试验的第一批手术在同一时间开始。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家属门各个坐立不安,焦心等待。
有的为了转移注意力,和其他家属聊起天。
安母就被其中一位母亲拉住。
“妹子,你也是陪孩子来的对吧,我......我也是,我太紧张了,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我叫南叶。”这位母亲的手一直在颤抖,说完请求后大口大口深呼吸,缓解心中压力。
安母也很紧张,她反手抓住南叶的手,“我也很紧张,我们坐下说说。”
两人相互搀扶坐到等候区的椅子上。
真正坐下来,两人的手也未放开,好像这样就能从彼此身上汲取一点点力量。
两个陌生人能谈的话题太少,孩子的病,原因都是敏感的话题,说不得。
安母反而先开口,“我一直挺不称职的,每次去医院见她都哭哭啼啼,还要她反过来安慰我,我真的忍不住,看到我那么爱美自信的女儿变成那个样子。结果我还在这个节骨眼病了,精神病,”安母扯动嘴角想笑,“全靠她爸在撑着,我......”
来这儿做志愿者的都是受过差不多的伤害,南叶自然懂安母。她默默拍拍安母的手表示安慰,“你比我幸运,她爸说是给孩子赚钱跑到外面去工作,结果钱没打回来人也不回来了,最后等来的是离婚协议书。我那段时间也跟你一样要吃药,都偷偷吃怕孩子看见多想。”
安母抱住她,像拍小孩一样拍她的背,“没事了,那个门打开后就是新的开始。”
“恩,新的开始。”南叶抹抹脸上的泪珠。
她们不再讲过去那些悲伤的事,说起拿到志愿者名额的事。
“我们是主治医生推荐,孩子看了资料坚持要做。”
“我们也是,那个医生太好了,过了那么久还记得我们,专程打电话让我们过去。”
两位母亲在短短半小时内成功成为好朋友,互相留有对方电话,相约不管这次手术是否成功,以后一定要多多联系。
安母还向推荐了一位便宜的心理医生,“你去看看说说话释放一下自己,不要憋着,如果你不愿意去,和我说说也可以,我假装给你当医生。”
安母成功把南叶说笑。
就在这时,手术室大门打开,里面出来位护士,“南媛,南媛的家属在吗?”
南叶听到护士的呼喊,刷地一下站起来跑过去,“我是,我是南媛的妈妈,她,她怎么样?”
护士笑着说:“手术很顺利,您放心。医生马上出来,您等一下。”
“好好好,谢谢谢谢。”南叶朝她们连鞠几个躬。
安母扶起她,“恭喜你,新开始来了。”
“恩。你也会等到的。”
“恩。”
手术室大门再次打开,这次南媛躺在病床上被推出来,她脸上被绑上纱布看不清状况。医生在一旁给南叶讲解情况。
“她的手术情况很好,现在还在麻醉中,回到病房好生休息,只要术后三天没有不良反应就可以拆纱布回家,这是需要你们回去后定时做的记录,按时做记录,如果脸部有任何问题一定要马上来医院找我。”
“好好,知道了,谢谢医生。”南叶拿着记录本,小步跑到孩子的病床旁与她一同回病房,迎接新的开始。
路过安母身边,南叶停下来对她说:“我等你好消息,一定会是好消息。”
“好。”
手术室大门一次又一次地打开,走廊上的家属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安雅一家。不安的情绪击垮了他们,他们蹲坐在地上。
“安雅的家属在吗?”
“在在在!”
两人同时起身冲到护士面前。
“手术很成功,医生马上出来。”
“谢谢谢谢。”
安父激动得抱住安母在走廊上转圈圈,被安母痛打几下放下,恢复稳重父亲形象。
安母马上给南叶发信息,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正在病房里照顾孩子的南叶听到手机短信的提示音,马上放下手中的事跑去看内容。
宋燕(安母):成功。
南媛已经醒了,看见母亲笑咪咪的,问道:“妈,有什么好事这么开心?”
南叶说道:“妈在等你出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朋友,她孩子手术刚刚完成了,很成功!”
“确实是好事。”南媛有些困了,临睡前说:“妈,拆纱布了我们一起出去照相吧。”
南叶的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她转头假装拿东西擦掉眼泪,“好,我们照相,拍好多好看的照片。”
安父安母等到安雅出来,她昏迷地躺在床上,脸上又一次绑上纱布,仿佛往事重现,不过这次是好事。
“安雅的手术很成功,她需要植皮的部位太多,耗费的时间超出预计的。”
“没事没事,您辛苦了。”
“上面这本是注意事项,这些是需要记录的东西,她会在医院住三天看恢复情况,三天后没问题就可以拆纱布离开,回家后按时做记录,有问题一定要及时来医院。”
这段话从不同的医生口中说出,在这个走廊上响起十几遍,即使听腻了,安父安母还是拿笔记下来,生怕自己记错,遗忘掉关键点。
安雅回到单人病房时已经醒了。
父母来到床边,关心地问:“感觉怎么样?”
“冰冰的。”安雅用手机打字。从她醒来脸上一直冰冰的,很舒服,没有刺痛感,没有不适。
她没有问手术结果,脸上的感觉和父母的反应已经告诉她手术很成功。
她的希望成真,她重新拥有美好的未来。
“冰冰的?”安父正准备去叫医生。
“是正常情况。”安母打开注意事项,指着上面说,“冰冰凉的感觉属于正常现象,无需担心,一天后会自行消失。”
“那就好,那就好。”安父缩回迈出的一条腿。
在安雅手术成功的那一刻,安母的情绪就稳定下来,恢复正常自愈了。
“安雅有什么情况跟妈妈说,妈妈在这儿陪你,累了就休息。”
“好。”安雅缓缓闭上眼睛,做起关于未来的美梦。
安雅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安母还在房里。
她轻轻拍打床铺,安母听见声音后走过来,“小雅,你需要什么?”
安雅让她看自己的手机。
“妈,我想要倒计时!”
“好咧,我让你爸给你买一个去。”安母出去让安父当跑腿。
一个大大的倒计时器挂在安雅床铺的正前方,她躺在上床抬头就能看见,七十二小时的倒计时就位。
安雅隔一段时间就抬头看看,完全静不下来。
动态也被她发成倒计时模式。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慢,安雅到最后一天激动得睡不着觉,在三天里她没有任何不适感。
拆纱布的时候,护士刚动手,她紧张地打下一行字:“我心好像要跳出来了。”
护士笑着说:“深呼吸,深呼吸。别紧张。”
纱布拆开,安雅眼睛都不敢眨,一直盯着护士观察她的反应,可惜护士经历过太多,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
她把头转向床边给父母看,父母的表情比护士直观多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安雅鼓起勇气,“爸,把镜子给我看看。”
安父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你看,跟以前一模一样,不更美了!”
安雅看到镜中的自己,跟记忆中的样子无半点差别,她激动地想到落泪,被护士制止。
“别哭,对脸不好,两天内不洗脸。”
安雅吸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医生在检查完后恭喜她,“恭喜你,恢复得很好,可以出院了。”
在那天,安雅脸上的笑容没消失过,嘴角永远上翘。回到家立马拍照传给发小请求她的原谅。
“雅雅:柚子柚子,我好了【图片】”
“柚子:我晚上来找你,不准拒绝。”
“雅雅:好的。乖巧jpg.”
安雅放下手机,跑到房门口大喊:“妈,晚上柚子来!”
安母正在楼下与南叶发信息,这几天她们交流得很多,南叶的女儿也恢复得很好没有问题可以出院回家。
听到安雅充满活力地叫喊,她笑了笑,“知道啦!”
安母暂停发信息,去准备晚餐来招待柚子,同时庆祝女儿恢复。
安雅没忘记等她的网友们,更新留言,这次加上了自己在医院拍的自拍。
“乌云散去,新的未来我来了。【图片】”
不少网友看到她的留言和自拍,纷纷震惊。
【这是在哪儿做的整容手术?一点都没变!】
【我去翻了up之前发的照片,跟这张没有一点差别。】
【她身上的是病号服对吧!】
【恭喜获得新未来!】
【祝福!以后要好好的!】
也有不好听的声音。
【一看就是美颜磨皮。】
【国外的技术吧。】
安雅发完就关了软件,坐在床上照镜子,想把这一两个月来没照的一次性照回来。她翻出家里所有的镜子拿进房间,摆在不同的地方。
柚子进房的时候,看到一屋子镜子给吓了一跳。
看到坐在床上照镜子臭美的安雅,她打趣地说:“美人,给爷看看。”
安雅回眸一笑。
是从前的安雅,从前的模样。柚子自从知道那天没陪安雅回家,让她被人袭击就很自责,如果她在现场情况会不会好点呢?
现在看到安雅恢复如初,她的心里也好受点。
“过来坐啊!”安雅热情地招呼柚子,她翻看了柚子给她发的信息,字里行间都是自责与担心。
不论她出不出事,柚子都不应该自责。这与她无关,都是那个疯子的错。
柚子坐到安雅身边,近距离观察她的脸。
“你的脸.......”
安雅侧头,“怎么了?”
“比以前还要好!都没有毛孔了!”柚子指着她的脸羡慕地说。
安雅反驳道:“我以前也没有毛孔!”
“你有!很小,我给你拍过,不要狡辩。”柚子有图为证,她调出以前的图片放大给她看。
“真的耶,我以前有。”安雅凑近镜子按脸,现在怎么没了?
“是吧,厉害了我的雅。”柚子拱拱她,“庆祝你出院,明天带你去买车!最近出了款贼牛的国产车,我爸有一辆,明天开过来接你。”
“谢谢富婆。”安雅甜甜一笑。
“小嘴挺甜的。”
“下来吃饭啦!”安母在楼下喊人,她做了一桌子菜庆祝。
“走走走,吃饭吃饭。”
“恩恩。我最喜欢伯母做的菜比我妈好吃多了。”
“那你就多吃点。”
安雅和家人朋友愉快地吃着饭。不曾想她的留言和照片在网上不断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