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陆老师是个很帅气的男人,中等个头,留着一个小分头,除了眼小,五官还是挺男人的。
记得他第一次走上讲台,还没讲话就把同学们逗乐了。
为啥呢,他眨了一下自己的小眼说:“首先介绍一下,我是陆老师,我这个人比较好认,好记,我的眼小,就和这位同学一样!”他指了指王珂,王珂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犯了错,谁知道陆老师却说:“我们都是小眼协会的!”
同学们哄堂大笑,没错,王珂的眼也不大。
他朝王珂扬扬下巴,有些得意地、像是自嘲又像是夸赞地说:“眼小怎么了,看东西聚光。有的同学眼大,还双眼皮呢,可眼神里面是空洞的灵魂,哪里如我们小眼,里面闪烁的都是智慧的光芒。”
同学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珂也是。他一下记住了这位风趣的陆老师,竟然把自己的小眼说得这么有哲理。特别是张丽,你那水汪汪的双眼皮大眼睛,在陆老师嘴里,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陆老师等班长陈军喊完起立以后,便说:“sit do please.”
看着同学们坐下,他接着说:“well, lets lea a nelesson. please open your book to page seven.”
这位陆老师可不简单,王珂后来才知道他竟然是留苏回来的高材生,除了英语、俄语也不错。而且体育课也是他在带。
他的标志性动作,就是拿起粉笔逆向而画,粉笔会在黑板上跳动着划出一串小点。自从他带英语课,王珂英语水平飞速地迎头赶上,以前在乡村上学,小学学的英语到初中全部扔掉,初中老师制止王珂,说他的发音听不懂。而在初中学的英语呢,现在才知道,高中陆老师也听不懂。
所以,前几节课,英语陆老师重点较正了全班的英语发音,才慢慢地转入了正常的教学。
快到下课的时候,王珂的调皮劲又上来了,他看到陈丽的两条松垮垮的长辫子搭在椅背上,辫梢竟然搭在椅背上,并伸向王珂的桌子。
王珂用手触了触那辫梢,辫子发梢还用手绢扎了一个蝴蝶结。
王珂想了一下,把桌子向后扳起来,把陈丽的辫子放到桌子前面,再轻轻松开桌子,辫子便被桌子和椅背夹住了,而陈丽丝毫不知。
“叮铃铃”下课的铃声响了。
“起立!”陈军喊口令,同学们“刷”先后站起来,就在那一霎那,王珂后悔了,刚刚才吃过陈丽给的锅巴,现在却“恩将仇报”,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说时迟那时快,王珂一手向后扳桌子,一手攥住陈丽的辫子向上一提。
但她的头还是被向后扽了一下,陈丽一下回过头来,正好看见王珂拽住她的辫子。
“你……”她正想发火,却看到王珂一脸复杂的神色,她低声地说:“地瓜干你想干什么,还不松开。”一脸小女生的妖羞。
“对不起哦,我看你的辫子被桌子夹住了。”
凡是小事都要大声说,凡是大事都要小声说。
两个人一问一答,但王珂攥住陈丽的辫子却是遮掩不掉的。隔壁的桌子几个同学一起“吃吃”地笑起来,王珂脸涨得通红,在松开陈丽辫子的同时,本能地侧过头,他看到李怀成眼神里那丝愤恨、那丝嫉妒。
王珂不禁得意起来,现在班级已经明显地分成两派,一派是以李怀成、陈军为首的“长老派”,他们的年龄普通较大,做事处理问题比较接近成人,虽然人数不多,却是班里的主宰。而另一派则是以颜丽为首的“蝴蝶派”,这一派在全体女生的基础上,紧紧团结王珂等一帮普通男生。并通过王珂,进而团结马永奎和金克忠等爱打架的同学。这样高一四班的女生,有几个年级知名人物护着,在整个年纪就没有人敢欺侮啦。
金克忠同学是班上另一拨比较特立独行的人,他只与极个别的同学来往,很清高,基本上不与任何人搭腔,不鸟马永奎一伙,也更不鸟李怀成之流。
王珂就是他认为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关系之所以好,因为有一点小关联。
他的爸爸也是发电厂的工人,是锅炉工,脾气超级暴躁。金克忠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兄妹三人没少挨打。一挨打,金克忠就跑到集体宿舍来找王珂,至少王珂这里有吃的也有睡觉的地方。别小看吃饭,那是要花钱的,虽然不多,每顿饭当时就二角钱,可那是钱,王珂的爸爸妈妈都算计好的,好在王珂有私房钱。
这样一来,金克忠相当于欠了王珂的不少人情。
而且有空还可以跟着王珂,与小潘叔叔打篮球。
王珂的篮球技术没有练出来,金克忠的篮球却打得风生水起,比王珂还好,得益于他挨打时跑得快,挨骂时反应灵活。
有一次,金克忠悄悄地和王珂说:“老潘让我拜他做师傅。”
“老潘是谁?拜什么师父?”
金克忠有些诧异,“你连老潘都不认识?真是枉和他在一起住了这么久。”
“你说的不会是小潘叔叔吧?”
“是他啊,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啊,他和你爸爸都是锅炉工,你不会从现在就想学烧锅炉吧?”王珂惊讶。
“唉,你真是二五眼,学什么锅炉,我要练拳,他是家传的洪门拳。”
“咦,你学拳干什么?和马永奎一样打架?”
“打架不至于,马永奎那是野路子,属于散打,没有套路,我练习的可是正宗的洪门拳。有一身武艺,防身总可以吧,不受人欺侮总可以吧?”金克忠很严肃地说。
“你练拳不会影响学习吗?”
“老潘说了,如果要拜他做师傅,首先要把身体素质练上来。你得陪着我。”
“这个怎么陪啊,我也不想练,我现在只想着如何把学习搞上去。”
“行啊,你从文我从武,不过锻炼身体你没有意见吧?”
“这个可以,但你说我怎么陪你锻炼呢。”
“有你这句话就行,你让我想想。”
这样一来,蝴蝶派又要分成两个小武术帮派了。有一天王珂正在那看书,陈军走过来,趴在王珂的耳朵边,悄悄地说:“地瓜干,听说你们把班级的同学划成了两派?”
王珂厌恶地说:“班长,你不是说,从此不再喊我外号了吗?怎么又喊我地瓜干了?”
陈军向后退了一步,“我只是说不在公开的场合喊你,背后喊你,是拉近我们的关系。”他看看周围没有别的同学,接着又说:“我劝你好自为之,加入我们长老派吧,你在那蝴蝶派时间长了,染上一身雪花膏香水味,你就成了鸳鸯蝴蝶派的大首领了。”
“班长,你可不能胡说。她们女同学的事,本来就与我无关。”
“行啊,说了你也不听,你知道同学们怎么议论你吗?”
“议论我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