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王珂仍从食堂借了小板车,带上自己做的黄鳝钢钗和矿石灯,还有一床线毯、自己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早早地就出发了。
到了菜场,王珂首先去买了二十斤绿豆和十个大冬瓜,这是防暑降温的上佳菜品。
接着,买了一些大蒜和生姜,为了防病。
最后买了几十斤黄瓜、豆芽和时令蔬菜,也装了满满一车。
但是这一车,却不是很重。王珂拉着小板车九点不到,就到了大王庄。
这边安排卸货,那边他便在两个女同学的配合下,立刻熬出一锅绿豆汤,里面放了不少的嫩荷叶。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刚刚九点半,王珂挑着绿豆汤,就给地里在忙午收的同学们送去了。
今天的太阳火辣辣的,但是毒阳之下,却是异常闷热。王珂看着挑着担儿,一路哼着歌,路过那棵大柳树下,王珂看见,树荫下的草丛里,不少蜘蛛正在结网。
王珂照例的坐下休息了一会,看那些蛛网结的密密实实,按照民谚“晴天蛛结网,次日满池塘”,蜘蛛若大量的结网,在今后的一两天内必有大雨。
王珂取下肩头的毛巾,到池塘边洗了一把脸,暗暗想到,今天的闷热很有名堂。
今天来对了,这闷热快下雨的天气,很适宜抓鱼。本来今天他就要在大王庄住一夜,这样的天气,晚上正好可以去抓鱼,去叉黄鳝。
王珂挑着一担绿豆汤,来到了田头。张老师一看送水的来了,立刻招呼全班的同学们休息,她自己拿着毛巾擦擦汗,径直走向了王珂。
“地瓜干同学,今天是什么防暑降温汤?”张老师还记着昨天王珂说的话。
“是绿豆荷叶汤。”王珂早就拿好碗,替张老师盛了一碗。
张老师一看王珂端着绿豆荷叶汤向自己走来,心里头一热。这个学生真的太懂事了,昨天晚上当吃晚饭的时候,柴国华把张老师喊进了屋。开始张老师还有些奇怪,进了炊事班,到了里屋,柴国华端出一碗鱼。“张老师,这是王珂下河去捉的,让我们做给你吃,补补身体,你辛苦了。”
张老师差点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所以她连忙问:“地瓜干同学。你今天怎么会来得这么早?”
想想吧,两个多小时的路,还要去买菜,还要现熬这绿豆荷叶汤,也就是说,王珂至少在早晨五点多就已经买好菜,在来的路上了。
可是王珂并没有回答张老师,把绿豆荷叶汤递给张老师的同时,也从她手上接过了镰刀。“张老师,把你的镰刀给我,你割的是这一墒地吧?”不等回答,王珂便把外面的褂子往旁边的麦捆上一放,直接下地,就开始挥刀准备替张老师割一会。
王珂的这个动作,如同一个人即将表演的独舞,旁边休息的几个小组,一边喝水,一边围了过来,纷纷站在田边观看。
李怀成和陈军是一个组,本来就对张老师安排王珂当司务长很有意见。他俩都认为,这是一桩美差,不用弯腰,没有时间限制,搞不好买菜时还可以捞两个。
现在,王珂这一下地,李怀成就叫起来:“嗨嗨,地瓜干,我这个干了一上午活的人,和你比赛一下。”
李怀成个头比王珂高,身子也比王珂强壮。他这一说,反而好像是王珂占了很大便宜似的。殊不知,王珂起床买菜时,全班同学还在睡觉。王珂拉车走了两个多小时,又挑着一担开水走了几里路,如果从体力强度,丝毫不比割麦子轻松多少。
王珂本来不想搭理李怀成,可是一想到明天可能出现的大雨,心想,通过比赛也好。
“老班长,你真的要和我比赛?万一你输了咋办?”王珂故意叫他老班长,表面上尊称,实际上也有讽刺之意,因为那是昨日黄花,过气的班长。
李怀成一看王珂的小身板,加上他还发过两天高烧,笑笑。他现在吃定了王珂不敢比,就是比,也会输的很惨。“谁输谁是狗熊!你输了我们以后就不再叫你‘地瓜干’,改称你叫‘狗熊地瓜干’!”
“没问题啊,不过要是你输了怎么办?”王珂再次问。
“我,我怎么会输呢?”李怀成大笑,旁边的陈军和几个男生都笑起来。今天上午割麦子,大家都看到了,他们小组是全班劳动力最强的一个小组。
“不不不,如果老班长你要是不敢比,那就算了,这点必须要明确。”王珂不想打嘴仗,拿着镰刀就向张老师割的那墒地走去。
真是遣将不如激将,李怀成立刻伸手拦住了王珂,“我要是输了,你以后也喊我狗熊,喊我孬熊也行。”
“好,一言为定,全班同学作证,我接受你的挑战。”王珂突然来了劲,他环顾了一下向颜丽问道:“颜班长,我们还有几块地?”
“还有最后三块,不到五亩地,这两块小一点。”颜丽一看王珂接受挑战,心一下拎了起来。但事到临头,又不能强行阻拦,她只能一指旁边的两块小地,同时把求援的目光看向张老师。
李怀成一听更乐了,“这块地就够你我比赛的了,一人一墒,绝对公平。”
“不不不!”王珂一看相邻的两块地都不大,最大的莫过六七分地大小。“不是一人一墒,是我俩一人一块,谁输谁把称号带走,同时,不割完不吃饭,敢不敢?”
王珂此言一出,全班震惊。看那两块地,都不小,足有六七分。六分地是什么概念,一块标准篮球场的内场地,只有四分多地啊!
你作文写的好就算了,这是割小麦,不是码字。
张老师此时走过来,笑嘻嘻地对王珂说:“地瓜干同学,你还有力气比赛啊?休息一会,马上回去帮助做饭。”
张老师把台阶都给铺好了,只等王珂顺坡下驴。
“张老师,明天要下雨,今天我们比赛,加快进度多干活,也挺好的。”王珂丝毫没有领情,他今天也铁了心,要挫挫李怀成的锐气。
金克忠和马永奎一起走了过来,今天的比赛可是让他俩大开眼界,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又不是打架。大不了王珂再落下一个绰号前缀而已。
“李怀成你磨叽啥?不敢比,我们就去干活啦。”马永奎这边在喊,那边颜丽立刻瞪了他一眼,你是帮谁的啊?
马永奎吐了一下舌头,缩了回去。
谁想到金克忠走上前,对着王珂说:“地瓜干,算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李怀成开始没想玩大的,一墒地不过二十分钟,这一块地……要是自己割,至少也要连续在四个小时以上。
“那好,地瓜干,这两块地是你提出来要比的,所以得我先挑。”李怀成这话有些耍无赖,两块地虽然差不多大,但肯定还是有差。一块地略微有些大,至少要多出近一分地。
大家都知道李怀成是什么意思,他绝不会挑旁边那块大的,那块大的地长势喜人,非常茂密。而那块小的,明显稀疏一些,如果李怀成挑那块小的,自然就先多了三分胜算。
“可以,不过既然是比赛,我们约法三章:第一不准找人帮忙,第二割与捆都是自己,第三地上不能落下麦穗,超过如果超过十个麦穗都算输。”
王珂一说完,全班立刻又是哗然,那就意味着不仅要割的快,还要捆好,把地里的麦穗都要捡干净。
“好,那块大的地归你地瓜干!”李怀成有些咬牙切齿地对王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