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隐去云端,天光似乎随着大唐十万之众的逼近,渐渐暗淡。
滚滚黑色狼烟在城墙两端升腾而起,凌乱的脚步声掩盖过急促擂响的鼓点,持着兵戈涌上城头。
风吹过城头,黑烟改变了方向,弥漫的烟云之中隐没无数匆匆而行的身影。
“放!”
炸雷一般的嘶喝震彻城外。
片刻后,隐没在烟云中的人影有惨叫发出,一支箭矢正中此人肩头,踉跄后退。
风卷云烟,视野重归清晰。
密密麻麻的黑影升上天空,划过弧线,遮天蔽日一般笼罩城头。
伫立在城头的木东蛟眼角抽搐,瞳孔倏然长大,握着刀柄的手骤然攥紧。
“躲避!”
话音落下之时,箭雨簌簌落下,周围全是噼里啪啦的声响。
扎进皮肉,溅出血线,有人哀嚎惨叫,有人跌落在地。
刺进木头中,箭尾颤动,嗡嗡作响。
更多的箭矢钉在盾面,城墙上,被弹飞开来。
看了一眼本同伴拖回盾面下的士卒,木东蛟不仅暗骂出声。
“娘的!说来就来,这唐军倒是脚底抹油,行军飞快!”
言语之中,瞅着兀自在空中随风张牙舞爪的狼烟,嘶吼出声。
“蠢货东西!这般近的距离,点什么狼烟。”
“熄了!”
城下。
数万乌泱泱的骑兵屹立城墙三十丈外,挽弓抛射。
身后一排排肩扛云梯的士卒,肃然立定,看着城头上溅出的血线,不由自主的紧紧握着梯子的手臂,一刻心脏瞬间被这血红的颜色印染的紧张起来,长长呼吸,努力使自己的双腿在关键时刻不要打颤。
一轮箭雨抛下。跨立马头的段瓒,扭头看上一眼严阵以待的扛梯士卒,暴喝起来。
“他娘的,看戏吗!”
“攻城!”
霎时间。
“冲啊!”
嘶喝声炸响原野,肩扛云梯的士卒甩开了膀子,争取在这城头回击的间隙,能冲多远是多远。
看上这身旁穿梭而过的工程士卒,段瓒略显稚嫩的脸上闪过一抹凝重。
“抛射,掩护!”
弥漫城前的冲杀声掩盖掉嘣嘣拉紧弓弦的声音。
漫天的箭雨再次升腾天空。
守城的副将眼眸之中,映出那团密密麻麻的黑影掩过天际最后光辉,扯起喉咙,厉喝起来。
“他娘的这唐军怎的如此狡猾,骑兵代替弓卒,难怪能有这般迅速!”
话语落下之时,箭雨袭来。
有了先前的经验,顶盾的士卒以前做好了防御,一张张裹着铁皮的大盾盖住前方弓手周身,噼里啪啦的声响萦绕耳际,楚痛的哀嚎声减少不少。
副将微眯着眼帘,估摸了下距离,大骂出声。
“娘的!这唐昊真是成了人精了!”
“硬弓一百五十步,被这小子卡死距离,普通弓箭根本射不到!”
说罢,一脚踹翻身旁准备抛射的士卒,怒道。
“弓手还击!朝着那些扛梯子的士卒射击!”
“不能让一个攻城士卒靠近城池!”
嘶吼声彻响城头之时,盾甲哗哗的撤掉开来,一支支箭雨对准了城下扛着云梯的士卒。
木东蛟凝神戒备,立于城头楼阁,俯瞰整个战场一眼,目光却一直横扫在整个岿然不动的骑兵队伍。
仅仅依靠这些云梯,全然是登不上这座城池的!
隐隐之中,木东蛟总觉得,这次的攻城少些东西……。
阔野上。
巨大的‘唐’字帅旗迎风招展。
一身银甲的唐昊,手扶战车横杆看着城头探出的箭矢,和一道道扛这梯子冲锋的身影轰然倒地,面色肃然。
尉迟敬德紧锁眉头,从战场上移开目光。
“这样不行呐!攻势太小。”
“咱们要演,就得把戏做足!越真才能吸引住这些蛮子的目光。”
扫一眼缓缓从军阵两翼之中拖着罐子的士卒严正待命的士卒,唐昊按下手掌。
“不错!这假戏,也要演的够足,才能给这些倒油的士卒创造契机!”
大氅掀飞,唐昊肃然站直,按下手掌。
“传令三军,谁能第一个登上城头,我将亲自讨旨封侯!”
豪迈雄壮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插着各色旗帜的传令兵,瞬间在三军之间穿梭起来。
“唐将军有令,首登城池者,封侯!”
段瓒提着银枪跨马飞奔军阵之中,接到这个消息,望向身旁军阵之中的高真行。
“高兄!对不住了!这份荣耀,我要拿!”
对面的高真行,横枪胸前,一指段瓒,放声狂笑。
“段兄,你本是国公之后,何曾看的上这侯爵之位。”
说到此处,高真行收敛笑容,眼眸之中泛起一抹精光。
“不过提到荣耀,我高某倒是不介意多拿一份!”
手中双斧在空中抡圆一圈,高真行眸子之中泛起一抹狂热。
“二郎们!封侯加官!在此一举,冲!”
杀啊~
嘶喝再起,骑兵疯狂游弋,步卒如浪潮般涌向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