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柄利刃穿过衣衫,刺透皮肉。
殷红的血渍,顺着向下倾斜的刀刃,向下流淌。
举着匕首的身形停滞原地,看着左肩上插着的刀柄,一双眸子渐渐变得惊惧。
撕扯的疼痛从左肩传遍全身,娇小的身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唰。
唐刀抽出。
再次左肩再次传来撕裂心肺般的楚痛,女子痛楚惊叫出声。
巨大的力道带着娇躯,先前踉跄跌倒在地,颤抖的抓着汩汩流淌血浆的左肩,不由自主的在地上颤抖,战栗。
“疯女人。”
尉迟敬德收回带血的唐刀,插入剑鞘。
巨石上的身影站了起来,冷眼俯视一眼地上的蜷曲的身影。
“告诉你背后的主子,大唐兵锋已至,顺者昌,逆者亡。”
说罢,扭头踏步走了出去。
身后有士卒上前托起女子,那先前的背影缓缓出声。
“让她走,大唐的刀剑不沾妇孺的血,但,复仇除外。”
“再有下次,你可没这般好运。”
望着那抹身影缓缓消失在城中,女子强忍着左肩的伤痛,支撑着地面,靠坐在巨石上,大哭的喘着粗气。
曾经她以为高句丽这个国度中,那些强征兵役的士卒最为可恨,拆散家庭,肆意殴打年迈双亲,沉重的赋税……
可自从看到城中士卒惨死的那一刻,女子的心境完全转变了。
人间地狱乃是大唐士卒造成,这些惨死的同胞,又有多少人像自己这般沦为了一根野草。
颤抖的手指紧紧攥紧,指节发白,愤恨的声音淡淡从流淌着血渍的朱唇发出。
“唐昊……我迟早要将你碎尸万段……”
另一侧。
唐昊手按青釭剑柄,站立在校场的点将台上。
“报!东城并未发现敌将身影,柴房之中发现地牢,关押其中的民众也已被呛死。”
“报!北侧并未发现敌军踪迹。”
“报!南门千斤闸下全是被烫透的敌军,并未发现活口。”
唐昊缓缓长舒一口气,喃喃道。
“偌大一个城池,除了那个女子,只怕并无活人了。”
“瓮中捉鳖呐,坚固的堡垒,活生生成了这些人的坟冢。”
尉迟敬德猛地从鼻息之中喷出两道浊气,皱皱眉。
“这满城焦臭,闻之欲吐,这城是没法住了。”
唐昊也真有此意,大掌一挥。
“启程乌骨城!会会咱们的水军们!”
……
皇宫。
歌姬载歌载舞,声乐齐鸣,满是一片祥和鼓乐的世界。
盖苏文端坐龙座上,妖艳的女子端上酒杯,掐媚的灌进盖苏文的嘴中,扯过怀中带着清香的方巾,试过那胡茬上的酒渍。
“大王正是海量。”
夸赞之词萦绕耳侧,盖苏文豪爽一笑,一手楼上女子腰肢,一手捏起案桌上方才斟满的酒杯,高举空中。
“诸位爱卿,痛饮此杯,恭祝身在大王城的将士,击退唐军,还我高句丽一片清净!”
坐下的诸位老臣,见盖苏文那支悬在空中的手,赶忙端起案几上的酒杯回应。
“大王万岁!”
“木将军神武!”
说罢,齐刷刷的遮过衣袖,将手中美酿灌入嘴中。
有人谄媚的站了起来,朝着上方的人影揖礼。
“大王,大唐兵锋染境,侵我边关,实乃强盗之举。”
“大王城有木将军驻守,定然万无一失,可这唐兵号称十万之众,想要尽数歼灭,恐怕大王城的三万士卒还远远不够。”
“不若让铁将军率士卒配合木将军,里应外合,彻底阻击掉这支唐军,永除后患。”
话音刚落,有人斜瞥坐在前排的铁岭一眼,附和起来。
“是啊,大唐号称十万兵卒侵边,木将军驻守城池已是不易,斩除掉唐军主力,想必这剩余的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铁将军可算是不费吹灰之力也能独领一份军功呐。”
座椅上的盖苏文瞥向大唐一旁的铁将军,饶有兴趣的看上一眼。
“铁岭,你如何看?”
大战在即,战报尚未传来,但铁岭已然隐隐能感受到,如今的朝堂上已然暗流涌动,不少老臣开始倾向于木东蛟一边。
至于所提到的配合,多半也是将自己纳入了配角的地位。
像这种到扫残局,拿不到多少名望,说不定还惹上一身腥的活,铁岭打心眼中不想参与。
再者,同时国中梁柱之才,谁愿意做一个替人清扫屁股这等碎事?
意味深长的扫向方才说话的老者,铁岭缓缓站起,拱手揖礼。
“大王,木将军乃是咱们高句丽镇国战神,武力惊人,横扫天下。”
“想必铲除掉唐昊这个黄毛小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扭头看向方才附和的老臣,铁岭微微一笑,回复道。
“正如李大臣所言,铁将军能清扫掉大唐主力,剩下的不过是些没有战斗力残兵伤员,更由不得我铁岭前去了。”
站直身躯,铁岭朝着龙座拱手揖礼。
“陛下,微臣以为这份军功,铁岭配不上拿。”
听闻此言,全朝文武隐隐笑出声来,哄闹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