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城。
雷雨过后的屋檐,时不时低落几滴雨点,砸在檐下青石上,溅起水花。
一双大脚碾过青石,阔步走向府邸,屋舍内传出愤怒嘶吼。
“重锤兵!还真不是东西!”
“本帅散尽千金,找最好的铁匠打制最好的衣甲,挑最肥美草地喂养出来的马匹,就连他们的吃穿,哪样不是精挑细选?一个人的军费花销顶的上精卒的三倍,结果呢?”
“不辞而别,简简单单抓上一个斥候送上一封书信便是?”
大手拍打着案几,震得茶杯哗哗作响。
“这就是本帅养出的白眼狼?”
叹息声音传来,另一个声音略显沧桑。
“铁将军啊,如今之际抱怨这么多毫无益处,还是想想如何迎战吧。”
“城中现在风声四起,传言唐军乃是地府恶魔,能食人骨血皮肉,现在已然闹得满城风雨,将士们都怕曝尸荒野的乃是他们,死后亦不能入这长生天的庇佑。”
“这般下去,尚未大战,人心惶惶,军心不稳呐!”
门外的人听的真切,心中叹息一声,挪动脚步跨了进去。
“大兄!”
案几旁的两人看见此人前来,抬起眼帘陡然一喜,从座椅上站起,拉着来者臂弯引去侧位。
“二弟来的正好,来的正好。”
“咱们现在的安庆城,朕需要二弟这样的人来重振士气呐!”
军师提过茶壶,斟上一杯凉茶,置于来者身前,愁苦的脸庞上早已换上笑颜。
“铁峰将军,喝口凉茶,解解暑气。”
“安庆城呐,有你在,咱们也能放宽心来。”
铁峰乃是铁岭二弟,在朝堂之中担任禁军一大统领,论起武力比之木东蛟略逊一筹,论起军略一点可一点也不比木东蛟差。
这次前来,乃是自行请命,欲要在前线边疆建立一番功名,博得个禁军首位统领的好名声。再者也是想给自己的各个加油助威,坐稳这高句丽大将军之位的第一把交椅。
铁峰倒也谦逊,并未在两人夸赞中沉醉,淡淡一笑道。
“大兄,军师,都是自家人,不必说道这些虚浮话语。”
“安庆城有难,大哥身为高句丽大将军理应扛起大旗,战事无小事,你我均为高句丽臣民,荣辱与共,谈不上宽不宽心,这乃是咱们推卸不了的。”
摸一把鬓角汗珠,铁峰灌上一口凉茶,重重的掷于案桌。
“大唐兵锋正盛,四处招摇,先后灭掉东西突厥,咱们这一战迟早要来!”
“如今火烧大王城,屠我乌骨城两朝老将,又在这边关一带造次,为所欲为,气焰嚣张至极!”
“我此番前来就是带着英明的盖苏文大王嘱托,前来向唐将领教,也让他见识见识咱们高句丽的兵锋挫挫他的锐气。”
说罢,高峰轻皱眉头看向两人。
“你们先前所言咱们的藤甲兵和重锤兵临阵脱逃?还有那大唐士卒食人肉?”
“这又是何故?”
亲手给高峰斟上一杯凉茶,铁岭倚坐在铁峰身旁,拍拍他的胳膊。
“贤弟有所不知,先前之时我调遣手中藤甲兵卒和重锤兵卒乃是给大唐兵卒一个警示,振振士气。”
“谁知明明大好局势,咱们的兵卒已将唐昊的骑兵搅得七荤八素呈溃败之势,却不曾想唐昊乃是诱敌之策。出上两波人马,顿时将逆势挽回,我手下的两支精卒惨遭败落。”
哎~
轻声叹息之中,铁岭将军面显忧愁,自顾自喝上一口凉茶,继续说道。
“木坦此人乃是忠勇之士,首次败仗定然心中愧疚,觉得毫无颜面再回安庆,便自行离去了。”
哼!
一声冷哼自铁峰鼻息喷出。
眉宇间隐现一股怒容。
“大丈夫能屈能伸,岂能因一次败落如此丧气!”
“大哥啊,不是我说,早先时候我曾劝导与你,骄兵必败,不该太过宠溺这支部族,哎……”
事已至此,铁峰也不好多言,望向铁岭那张愁苦脸庞,转开了话题。
“这大唐兵卒食人之说,又是从何说起?”
听闻此言,铁岭的脸庞闪过一丝凝重。
“大唐兵卒远道而来,粮草定然不足,加之运量的海船惨败,丢了不少粮食。”
“十万兵卒,每日的消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在阔野与我精卒一战后,便洗剥尸身,码的整齐置于辕车之上,运回大营,十有**是要拿咱们的已故兵卒是去晾晒人干充饥呐!”
“贤弟啊!这等禽兽不如的行径令人发指,咱们,咱们的士卒万万不能再沦落到这等孽畜手中了!”
嘶~
第一次听到这般骇人听闻的讯息,铁峰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不到这等残忍的事,竟就发生在离自己不远的唐军大营。
沉默良久,铁峰拱手。
“大兄放心,此事日后定然不会再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