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出世的消息在皇城不胫而走。
异域商贩也将这一震撼的消息传道出去。
远在高句丽的盖苏文,已然在其中嗅到一抹危险的味道。
据得到的已知消息,那火炮尚且有攻城拔寨的威能,更何况那极限的射程,更是让这位君王对城防再次重视起来。
固若金汤的城池,似乎远远想象中那般坚固。
“传令!继续征调民夫,加固城池!”
“一丈不够就两丈,两张不够就三丈!区区火炮难不成能攻破三丈四丈的城墙?”
无心观看殿中舞姬的表演,盖苏文砰砰的捶打着案几,下了一道指令。
殿中的舞姬们慌忙匍匐在地,匆忙行礼,缓缓退出。
石大人面色难看至极,带着一抹颤抖,启奏道。
“大王,国中全民皆兵,田间劳力不足,良田也闲置不少,如此下去,光是军粮都难以凑足。”
“何况那些城墙已然一丈有余,所损耗的物资就已是巨大。”
“西边的泥山已消去大半,这般下去,迟早会搬空。”
盖苏文闪着厉芒的眸子在群臣之中扫视,也不看上那石大人一眼。
“国没了,何谈家?”
“我高句丽嚯嚯六十万兵锋定要凑齐!”
“没有粮食便去抢!便去打!”
殿中的兵卒,看着盛怒中的盖苏文,走上殿堂拱手揖礼。
“领命。”
随着独断专权的盖苏文一声令下,整个高句丽再度沸腾。
一队队披甲士卒奔走街头,大肆宣扬着君王的决策,一张张征兵告示再度张贴在各个街头。
三日时辰,并不算多,可连征带抓凑齐的民夫不少。
年轻力壮,身体康健的民夫直接被推入军营,开始进行刺杀和箭术训练。
至于那些年迈的民夫被驱赶到了鸭绿江一带,同另一断的那些死囚们共同修筑沉沉防线。
按照盖苏文的意思,此番索要修筑的长城,要从起始的扶余城,一直修筑到另一侧的海陆交界。
烈日炎炎,快到夏日的太阳渐渐烈了起来。
汗流浃背的民夫,抹一把额上汗珠,两只磨破血泡的手掌上,鲜血涔涔。
余光之中,那站立在高台上的士卒向这边瞥来,民夫拧着眉头,颤抖的伸出沾满泥污血渍手,奋力的搬动着竹篮中的湿泥。
见那士卒将目光移开,方才舒缓过一口气来。
“大举兴兵,修筑长城,哎!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身侧走路跛脚的壮年,惧怕的看了一眼台上的士卒,脸上一片愁苦。
“白日修筑长城,晚间还要回家忙乎农桑。”
“我家那婆娘已然熬了三天稀粥,我这老眼啊,看着人影已有重影了。”
“你说,咱们这又是何苦,这等日子,只怕比亡国还要可怕。”
听闻此话,先前的民夫一声苦笑。
“亡国有何可怕?阿史那一族乃是我的远亲,曾来书信邀我前去,那里牛羊成群,芳草茵茵,听闻他们已然用上从大唐换回的煤炉了。”
“一快蜂窝煤五文,两斗米的钱财,能煮好两锅米粥,还没有呛人的浓烟。”
“还有那冬日中暖和的棉衣,如今想想这个唐昊也并非是传言中那般凶神恶煞。”
鲜明的对比下,跛脚民夫笑容饱含苦涩。
“如今咱们的大王,一心想着征伐天下,那里还会顾得上咱们死活。”
“这铸造防御工事自然落在咱们头上,城中的劳役下,还当真不如做个亡国子民。”
看了眼竹篮之中的湿泥,跛脚民夫努努嘴。
“何止是亡国子民,这等生活就连这泥篮中的泥土都不如。”
“羊血鸡蛋,咱们平素中都不能尝上一口,用在泥土黏合上却一点也不含糊。”
“就咱们这一竹篮,不下三个鸡蛋,半碗羊血呐。”
话音落下之时,民夫脸上闪过一抹悲凉,即是对自己的不幸所无奈,又是对君王的高压所无助。
嘭。
竹篮翻扣在地上,湿泥被成堆的堆在地上。
另一边的民夫赶忙将泥土置于四框磨具之中,捣实修去边角后,交于身后的士卒。
士卒将一块块泥砖堆砌,一层层接岔垒起,这样的城墙,待成型之后,着实能抵御投石机的洗礼。
交完货的民夫向着身后走去,新一轮的搬运工作还在等着他们前去完成。
“听闻那大唐造出了一种可以移山填海,大威能的火炮,也不知咱们这城墙可否抵挡。”
身旁的身影苦笑起来。
“抵御?如何抵御?”
“咱们的国度不过是弹丸之地,听闻那火炮能攻上,百步千步,就眼前这长城只不过阻挡一时片刻。”
“想真正阻隔掉大唐的军队已是难事。”
一股悲凉的感觉莫名间盈满心间,民夫哀叹一声。
“哎~各安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