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铮坐在浴缸边缘,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团火在烧。
血液鼓动奔涌着冲向大脑,耳边仿佛有一面鼓在疯狂地捶打敲击。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浴室门。
一门之隔的外面,是睡在床上的尤灿。
就在不久之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自己怀里目光变散,失神轻呼。
看着他的皮肤从白变粉,又从粉变红。
他把他的所有变化收入眼中,包括心跳、呼吸、气味,还有身体的反应。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alpha居然也可以这么诱人。
诱人到……
在最后尤灿失神地仰起脖颈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吻了吻他的发顶。
他吻了一个alpha。
项铮仰起头,喉结滚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也忘了当时的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但再来一次,他大概还是会吻上去。
他还是会吻尤灿。
思及此,他只觉得心里的火又旺了一点。
尤灿,尤灿,尤灿。
他在心里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
他很想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因为一个alpha产生反应,为什么会被一个alpha诱惑到。可越想弄清,他的大脑就越混沌,身体也越亢.奋,仿佛尤灿这两个字成了他的兴奋点,只要一想,一念,他就会忍不住地激动起来。
“呼——”
项铮仰头望着天花板。
好一会后他眨眨眼,用力地呼吸。
然而过了一会,他仍然觉得头脑发热,四肢酸麻。
“尤灿,尤灿。”他小声地念道。
念完,他看了眼自己的手。
然后又一次闭上了眼,在心里举手投降。
等项铮从浴室出来,又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尤灿正坐在床上看平板,见他出来表情奇怪道:“你好久。”有点嫌,又掺杂了点隐隐约约的嫉妒。
项铮笑了笑:“再过几年你也可以。”
“切。”尤灿别开头继续看平板,额前的碎发微翘,他洗完澡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乖,“你要回去了吗?”
“几点了?”
“九点半。”
“是该回去了。”
“再见。”
项铮又笑了笑:“好,明天见。”
他心情不错地收拾东西,离开了尤灿家。
和往常不同,他下了楼没有直接开车走人,而是站在楼下,仰头又看了会三十楼的方向,好一会才离开。
回到家后,项铮抱着笔记本坐在阳台上。
倒春寒已经过去,白天天热了起来,但晚上的风还是很凉的。他觉得自己怎么也该被风吹清醒了,可一想到尤灿这个名字,大脑还是会有点微微发热。
项铮合上笔记本,不禁有些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喜欢alpha?
-
相比项铮,尤灿要镇定得多。
他抬手摸了摸发顶的位置,垂着眼,目光微沉,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忽然手机响起一阵铃声,打断了尤灿的思绪。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尤弋。
眼里露出一点兴味,他接通了电话。
“晚上好。”他率先打招呼。
电话那头的人道:“这周日家里聚餐,爸妈让你也回来参加。”
尤灿单手托腮:“爸不是出国了吗?那个案子那么大,他这周能回得来?”
“你住在外面消息还这么灵通?”
“都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一点不关注。”
“除了这个你还关注了些什么?”
尤灿仰靠进软枕里慢吞吞道:“还关注了……天桓国际对赌失败的事情。”
对面安静了一瞬。
过了会才道:“你知道的还挺多。”
“我说了,我们是一家人嘛。”
“呵呵。”对面冷笑了一声,“我还有事,就不多说了。周日见,我会让司机过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会过去。”
“和项铮?”
尤灿不置可否,只道:“你知道的也不少嘛。”
说完,挂掉电话。
房间内再度陷入静谧。
尤灿收了笑,把手机放到一旁,垂眸继续看着眼前的平板。
平板上是天桓国际上市失败的消息。
这本该令他开怀无比,但他却一动不动的,像是在继续之前没发完的呆。
又过了好一会,他才思绪回笼似的眨了眨眼,把平板放到一边。
然后拉上被子,蜷进温暖的被窝里。
露在被子外的耳朵尖,有一点点红。
-
当晚,项铮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梦醒后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上班都快迟到了还坐在床上不动,只低头看着裤子上的水渍出神,直到闹铃再一次响起,才回过神,飞快地下床换衣服洗漱。
来到医院,他又是那个严肃可靠的项医生。
但在没人注意到的间隙,这个严肃可靠的项医生却盯着一条朋友圈翻来覆去地看。
【尤灿:[太阳微笑]打卡】
还是和原先内容一模一样的打卡,只是今天的发表时间是早上九点零二分。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以前都是六七点钟,最迟也是八点半,所以……他今天也起晚了?
犹豫一瞬,项铮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然后点开对方的头像框,发送消息——
【项铮:才醒?】
尤灿回得挺快——
【尤灿:嗯。】
【项铮:晚上很晚才睡?】
【尤灿:嗯。】
接连两个“嗯”让项铮打字的手顿了顿,他有些觉得,尤灿似乎并不是很想回他消息。
想了想,他又发了道:【晚上做什么了?】
【尤灿:没什么。】
项铮确定了,尤灿确实不想回他消息。
或者准确地说是——不想理会他。
为什么?
项铮有些莫名。
但他也没有多想,毕竟阴晴不定的病人他见过太多,尤灿也只是最近才好了一点,出现心情反复的情况也很正常。
他认为这是短暂的,不持续的,过两天就好了,所以没太在意。
而且他今天格外关注尤灿也是因为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性向出现问题,对alpha产生了兴趣,还是只对尤灿感兴趣。
从目前看来,除了昨晚的失控,他现在对着尤灿相关的东西并没有产生什么身体和心理上的兴趣,也没有昨天那种头脑发热、产生联想,以及想要和对方接吻或是做其他一些比较亲密的事情的冲动。
所以,项铮认为自己并不喜欢alpha。
只是当时的气氛过于暧昧,而尤灿当时的表情和声音又过于撩人,自己才会被撩拨。
他昨晚的反应是正常的。
尤灿今天的态度也是正常的。
——这是他思考过后得出的结论。
但随着之后两天的接触,项铮越来越觉得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尤灿是故意的。
故意敷衍自己,故意冷着自己。
明明之前两人还会聊聊天,会一起看个电视吃个饭。
他会帮尤灿上厕所,会帮他洗澡换衣服,而尤灿也在他面前完全放开,不会在他面前掩藏任何的身体反应,有什么需要都会直接跟他说。可是现在,一切像是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好不容易积攒的交情消失不见,彼此之间相处时不像关系不错的朋友,而是像冰冷的合作关系。
为什么?
项铮这两天常常会想这个问题,为什么?
关系是从那天晚上碰面之后开始改变的。
那么那天晚上他们做了什么?
——和往常一样的聊天,和往常一样的按摩复建,然后一个起反应,另一个也有反应,于是先后各自在浴室里解决。
没有任何异常。
alpha本就欲.望强盛,受到周围环境而起反应影响再正常不过,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所以这次,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要说和以往不一样的,那只有……
倏地,项铮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怔了怔。
垂在身侧的手攥起,他舔了舔唇,但仍觉得口腔有些干涩。
他知道了。
是尤灿……
察觉到了那个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