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两天,徐成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没做,陪着沈灵素在明德寺后山。
沈灵素数次问道徐成,“你不查案子的吗?”
徐成每次都是摇头,“陪你是最重要的。”
刘玉给出破案期限的第三天。
徐成与沈灵素站在佛塔前,今日是苦蝉大师回大佛山的日子,大佛山身为佛门圣地,事物繁多,苦蝉大师本来两日前就该走了,为了等徐成,已经耽搁了两天了。
沈灵素泪眼婆娑,“徐成,我不想离开你。”
徐成缓缓上前,抱住她,“我会去看你的,要是冼月庵有人欺负你,你便去大佛山后山找苦蝉大师。”
大佛山上共有两大宗门,大佛寺与冼月庵,值得一提的是,两者都收俗家弟子。
沈灵素便是以俗家弟子的身份,进入冼月庵。
“徐成,我能去青山府看看爹爹吗?”
徐成沉默,许久后,不自然的说道,“不必去看了,你天资惊人,被苦蝉大师看重,前几日沈叔那边我已经去信,他让你一切放心。这是我找人雕刻的我,想我的时候,记得拿出来看看。”徐成取出一个木雕,雕刻的是身穿青衫、背负长剑的徐成。
这是昨天风涉帮他雕刻的。
除了雕刻了他,还帮徐成雕了沈灵素。
不待沈灵素再度开口,徐成转身对苦蝉大师说道,“有劳大师了,大师之恩情,徐成没齿难忘。”
苦蝉大师微微叹息,没有说什么。
他修为已高深莫测,有着大佛寺绝世神通-六通之中,号称最强的宿命通。
但有时候知道太多,并非一件好事。
……
徐成看着苦蝉大师架云而去,云上,沈灵素不断的回头看着他。
“她会很幸福的。”一身僧衣,拿着扫帚,伪装成僧人的风涉开口说道。
徐成点头,“会的。”
“我该上路了。”
“我会尽量留你一条命……”徐成再度劝道。
风涉摇摇头,“我活够了。”
“你不想看到我和灵儿成亲时候的画面吗?”
风涉拒绝道,“不必了。”
“我只是不想未来灵儿知道后伤心。”徐成转身,向山下走去。
……
青山府城内今日有些不同,为官五年的府尹刘玉调离青山府,取而代之的是昔日右阁大学士范正。
无论是龙是虎,今日的青山府没有一人闹事,往日脏乱的城外,今日早已彻底的清扫干净。
徐成走进衙门,一个个同僚热情的打着招呼。
“阿成,你小子可以啊,这么简单就给案子破了?真不愧是四衙总捕的儿子啊。”
“你这下牛逼大发了,听说新府尹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要论功行赏,先是查获数万斤私盐,再抓到灭门案凶手,你小子这下得升官了。”平叔带着赞叹的说道。
凶手抓到了?
徐成一瞬间便明白了什么,走进北衙捕头的房间。
王大明正俯身在案牍上写着什么。
“阿成,你回来了?风家老爷子安顿好了吧?”
徐成明白,卫城年两人把一切告诉了王大明,王大明终究还是‘宰白鸭’了……
“王哥……”
王大明伸手拦住了他,没有让他接着说下去,“行了,案子我这边写完奏表,晚些时候呈上去就行了,你不用管了。”
徐成声音低沉,开口说道,“奏表我来写,出了事,我来承担,而且风涉本就是人犯,若是府尹以此事处罚你,那就把他交出去。”
王大明是从小便照顾徐成的前辈,风涉只是他萍水相逢,算是谈得来的一个杀人犯,不过是加上了沈灵素亲生父亲这一光环。
孰轻孰重徐成拎得清,若是到了两人必有一死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舍弃风涉。
就在这时。
衙门外鼓声阵阵。
风涉大步走到衙门口,拦住了一众正要进门的官员,其中为首者,赫然是新任府尹-范正!
“你是何人,为何拦路?”李主溥看了眼四周,向前走出一步,开口问道。
风涉低头跪下,“草民名风涉,是沈家灭门案的凶手,被北衙巡捕徐成感化,特来自首。”
范正听到徐成的名字,眼中闪过一道异光,这个名字来到青山府后,已经听到多次了。
正巧王大明与徐成听到动静,也走出衙门,见到这一幕,徐成便知晓风涉求死之心甚重,他救不了。
这一刻,他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起来。
因为风涉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用王大明违背原则找替罪羊。
一切就看这位嫉恶如仇的府尹如何裁决吧。
范正缓缓的从人群中走出,“你说的可是实话?可有人强迫于你?”
风涉声音低沉,“绝无人强迫草民。”他将准备好的状纸取出,上面有着他详细的作案动机、手法以及缘由。
一旁的李主溥上前取过状纸,恭敬的递给范正。
就在衙门门口,范正拿着状纸,一众官员陪同,静静的等待着范正看完,
许久,范正看完状纸,久久无言。
他身边一名护卫模样的人看来状纸,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范公……”
范正摇摇头,面向众人朗声开口道。
“人犯风涉,杀人四十余口,虽事出有因,但罪责难逃,念其自首且事出有因,先将其押入大狱。”
随着最终范正说出判决,轰动一时的灭门案宣布告破。
永州风姓男子潜入沈家,为给家族报仇,杀害沈家上下四十五口,押入大狱。
同时,一向与人为善的沈家,十六年前居然在永州犯下灭门案,两起冤冤相报的灭门案,似乎在风涉自首的那一刻便画上了句号。
但徐成面色平静,风涉一心求死,但其提及昔日那位永州扶柳府府尹时的咬牙切齿,他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究其根本,永州官员的不作为,才是导致了两个家族悲剧的罪魁祸首。
那么,日后若有机会,找一找那位昔日的扶柳府府尹,说不得还需要替沈灵素讨个公道了。
几个官差用铁链将风涉捆起来,然后押着他向衙门走去。
徐成面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每个人在相对应的位置,都该保持相应的态度,就像此刻他是兵,风涉是杀人犯,他无法帮其脱罪,唯一能做的便是摆脱同僚,让其在狱中过的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