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茨木童子来的真的非常凑巧,如果他平常来,未必能见到麻仓叶王。
叶王因自己的灵视能力,可以看到其他人的内心世界,这能力对他弊大于利。谁希望生活在一个周围极为吵杂的世界呢!更何况那种吵杂大部分时候都充满负能量,任谁被这么天天洗脑都很烦躁。
麻仓叶王为避免自己无法关闭的被动技能给自己制造太多心灵垃圾,不得不一直宅在家里。最起码,家中的那些人的心声是如何想办法从家主他的手里拿钱,怎么讨好他要钱,除了钱钱钱,就是觉得他很可怕,这些东西而已。
阴阳寮就不一样了,里面充满了权利跟**,每个人都表面笑脸内心想要干掉其他人,其中对叶王来说最为可怕的三人,就是晴明、保宪跟道满。
晴明大人一如既往听不到心声,因而任何行动都难以预料,这让叶王觉得松口气的同时,又非常忧虑。太过习惯听人心声的他,根本不擅长察言观色这种操作,为了了解晴明大人的想法,他不得不逼自己从头学起,目前还算小有成效。
再说道满就是另一个极端,脑子里都是乌七八糟的东西,放在现代就是充满废料的渣滓成年人,每天不是想不好的东西,就是怎么杀死别人,可能不小心谁撞了道满一下,道满内心已经在想怎么把蜈蚣从对方耳朵里放进去了,极为让人心理生理不适,让叶王不免对道满这个人产生了想让他永远安静的暴虐想法。
比起其他人,最为可怕的还是保宪大人,保宪大人的心声控制太过得体,完全就跟正常对话一样,很多时候跟保宪大人在一起,他会误以为对方也能读心,甚是可怕。
基于这种理由,再加上还有保宪大人给他的特殊许可,麻仓叶王都是没有重大工作的时候尽量不去阴阳寮。就连工作都不出门,可见他的宅属性之强大。他就跟现代患了花粉过敏症把自己关在家的病人一样,每天的活动空间就是自家屋中,甚至连院子都不怎么去。
可想而知,这样的麻仓叶王,茨木童子怎么可能见得到?他难道还真能潜入阴阳师的家里不成?阴阳师家中肯定充满危险物品,是阴阳师的最坚固堡垒,茨木童子哪怕是人类,也不代表不会被阴阳师的那一套伤到,他又不傻,去一个法师家里跟一个法师打!
所以如果是平日,茨木还真见不到麻仓叶王。
但今非昔比,一来叶王最近在李清明的带领下积极参与工作,逐渐体会到出差的乐趣,也不怎么排斥出门了,另一个原因么……
麻仓叶王对贺茂保宪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保宪大人为什么要让人监视他?
麻仓叶王一开始没有细想,直到保宪大人可能被人绑架,监视的式神依然谨遵命令不肯离开,让叶王产生了疑惑。
——这种事肯定不是式神自作主张,而是保宪大人的叮嘱,也就是说,保宪大人认为有什么比自己的安危,比平安京的安全更重要。
究竟是什么事?麻仓叶王想不出自己到底有哪里值得保宪大人如此重视。要说保宪大人对他另眼相看的理由,他只能想到一个,就是前一段时间他试图取得贺茂家被封印的前鬼跟后鬼,被保宪大人拦截这件事了。
在这里说明一下,贺茂家很有钱,有钱的程度跟麻仓叶王这种初出茅庐的阴阳师不是一个量级。贺茂家不仅有好多家产,还有好多房产跟地产,甚至有一座属于自己的山林。
那座山虽然不算大,但很少有如此家底丰厚的阴阳师。就是那座山,被贺茂一族当做一个修行场所,跟隐藏贺茂各种秘法跟咒具的装备点,之前麻仓叶王就是想私自上山,找到那处藏东西的秘密场所,他怀疑前鬼跟后鬼就在那里。
从保宪大人的反应来看,他的判断没错。但是,如果保宪大人真如他自己所说,不在意前鬼跟后鬼被他人取走,为什么要在他没有进山之前就拦截他,之后还派人监视他?
麻仓叶王将前后经过联系起来,做出判断——贺茂一族的秘所之中还藏有其他东西,其重要程度让保宪大人不得不谨慎对待,包括对他的监视,都跟那个秘密相关。
……那个秘密,是不是跟晴明大人有关?
麻仓叶王从一开始就很怀疑保宪大人对晴明大人的各种关注,那种关注方式不太像是师长对师弟或徒弟的关注方法,更像是对待危险人物的特殊关照。
叶王怀疑保宪大人隐藏了某种极为重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关系着晴明大人,而且与之关联的秘密的线索可能跟他喉咙上的神秘法术花纹,以及封印了前鬼后鬼的那一处秘所里面。
麻仓叶王知道自己打不过贺茂保宪,但现在保宪不是被绑架了吗?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探索那个秘密!贺茂一族没有家主,正在混乱之时,贺茂一族的其他阴阳师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用法术瞒住他们溜进去并非完全不可行。
叶王产生了这个念头之后就难以遏制,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准备再次前往那一处秘所。
“啊,竟然真的来了?保宪大人还真是料事如神。”
阻挡在那里的,竟然是他的同僚三岛轮!
“不行呢,叶王大人,如果你这么做,保宪大人会非常生气,我还不想失去像你这么能干的同伴。”
【以保宪大人的性格,如果知道叶王大人第二次违背他的话恐怕不会留手,估计会想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直接干掉叶王大人。晴明大人还是很欣赏叶王大人的,那样保宪大人会跟晴明大人产生矛盾。阴阳头跟阴阳助之间产生矛盾,阴阳寮肯定会一片混乱,不想在那样的环境工作啊,我想过舒服的咸鱼生活。】
叶王:……
是的,三岛轮的内心,就是一条能够抖出盐的咸鱼!放在现在就是生活在自己世界的学者跟科研类人才。在专业知识领域,三岛轮非常刻苦积极,但他不喜欢放精力在任何其他事上,好比除了研究之外的工作,好比这种权利或者其他方面的斗争。
麻仓叶王试探的问:“你这样的说法,是知道那座山之中藏着怎样的秘密,以至于保宪大人不希望我知道的事?”
三岛轮点头:“没错,应该说像我们这样有家族传承的术士,到了差不多的年龄就都会知道,这跟各个家族共同的那段历史有关。我虽然不知道贺茂一家的传承,但也大约猜得到,其中的一些部分恐怕跟三岛家大同小异。家族传承对每个家族来说极为重要,请你不要触及贺茂一族不希望你知道的东西,那是他们的逆鳞。”
叶王有些踌躇,三岛轮说的很有道理,如果是他执意要知道,等同在窥测他人的家族绝学。那样的话哪怕他强行闯入其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其结果也是被回来之后的保宪大人抓住,说不定会废掉他的法术或者逼着他加入贺茂家,那对他来说就得不偿失了。
这就跟你非要跑到别人经营的酒楼去偷别人研究出的菜谱一样,传到哪里都是他的错,而且还会让人怀疑他的品质,说他是小偷。而哪怕他不是有意,从结果来看他就是小偷。
三岛轮看出叶王的动摇,最终挠挠头,叹口气。
“就算我这么说,你还是不会轻易放弃,下次还是会找机会想办法刺探,最后还是同样的结果。这样吧,如果你同意与我约定,在保宪大人与晴明大人回来之前,不去贺茂一族禁止你进入的秘所,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一些部分挑拣一些告诉你。”
麻仓叶王内心权衡之后,同意了三岛轮的建议。阴阳师的束缚很强劲有力,哪怕是口头束缚也必须遵守,否则会对自己形成诅咒伤害。对叶王来说看上去是亏了,但反过来讲,之前保宪阻拦他的时候只说他能力不够强,不许他进入,没说永远不让他进入。对叶王来说目前所需的是增强实力,只要他实力够强大,哪怕保宪在这里,他也可以随时进去。
再说了,这种秘所如果没有一些法术设置的陷阱,怎么都说不过去。麻仓叶王不是很自信,现在的自己可以破解那些法术陷阱。阴阳师相关的法术他仅仅是刚入门而已,他还需要时间来学习更多知识,现在不是得罪贺茂的时候。
……
…………
如此这般,三岛轮告诉了麻仓叶王一些他从前未曾思考过,也从未往那个方面去想过的事。
“原来如此,所以只有那些拥有家族传承的人才会知道。”麻仓叶王有些明白了,“哪怕每个家族传承的内容不太一样,但应该都大同小异。”
三岛轮点头:“正是如此。”
叶王感到困惑:“在我看来这并非需要保密之事,为何要做得如此神秘,对那些其他的人……我是说,类似我这样的术士缄口不提?哪怕对普通人来说难以想象,对于术士来说,知道这些不好吗?”
三岛轮回答:“那是因为,叶王你是个善良又温柔的人。”
叶王一愣,随即苦笑:“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我。”
三岛轮道:“虽然嘴巴很臭,容易得罪人,也不懂看人脸色,非常没有社会常识——”
叶王:“喂!”
三岛轮:“但总体来说,你还算是一个好人。但是其他人,应该说大部分的人不那样想。我们使用同样的语言,能做到同样的事,有同样的外观,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就好像我们真的是同样的人。一旦知道这些全部,全部的全部都是谎言,知道人类杀死了神,那些神还可怜无比的,将自己伪装成人类才存活下来,有着神与人血脉的那些站在中间的人,又会怎样想?”
“过去的过去,曾经因为这个问题隐患,杀戮不断,血流成河。叶王,也许你觉得血统不是重要的事,问题是,没有人知道站在中间的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们总是摇摆不定,最终还是造成了更多的悲剧。”
“晴明大人就是那个纯血的神吗?”
麻仓叶王忍不住问。
“恰恰相反,”三岛轮看向远方,“他不是神,也不算普通的人类,他恐怕就是,在这样可怕的环境之中存活下来,没人知道是什么的什么。如果没有双方的冲突,也许根本不会诞生像他这样的存在,应该说正是因为有太多的死亡与诅咒,才令人间充满了灵力,最终诞生了像他这样的存在。”
“保宪大人恐怕知道更多,之前我所说的都是三岛家所知道的情况,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我的一些推测。”
“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历史而已,恐怕直到现在还在持续。”
——如果仅仅是历史,那么没必要向他人隐瞒过去发生过的事。
“保宪大人在用他的方式在保护我们,他不想我们,尤其是晴明大人被卷入其中。”
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在麻仓叶王的脑海之中闪过,他接着说道:“但是我们已经被卷入了,他究竟是不希望我们卷入其中,还是不希望‘某个人’被卷入之后不得不做出选择?”
也许对贺茂保宪来说,无论安倍晴明选择哪一边的立场都会令他痛苦。他宁可这些年轻的术士们什么都不知道,仅靠自己来为漫长的战争划上句号。
“哼,他还真是个自以为是又狂妄的男人。”
叶王想,也许他还要考虑一下其他的杀手锏,除了传说中的前鬼与后鬼之外,获得更为强大有力的灵体作为自己的持有灵,自己的搭档,为了后续的战斗提前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