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就在杨素之要回屋的时候，杨素云唤住她，模样是欲言又止。
想到杨素云刚回来看自己的眼神就有些怪异，杨素之不解：“怎么了四哥？”
杨素之的声音有点哑，刚刚得知古老太太去世的时候，她伤心的流了阵眼泪。
“别太难过了，听说老太太走的很安详。”杨素云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杨素之点了点头，“四哥，你也快洗漱洗漱休息吧。”
“嗯”杨素云点头，但还是一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模样。
杨素之就安静的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接着就听到杨素云说道：“我过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你和古蔺表弟的事情，还说老太太的遗愿就是……看着你们结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素云就是因为相信杨素之跟古蔺没什么，但突然说老太太的遗愿是希望他们结婚，这让他顿时就有些懵了，他三叔和幺叔也因为要帮忙，所以一时半会儿也没跟他解释清楚。
加上那时候他急于回来给杨闻献他们报信，所以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匆匆离开了，但一路上心里都不踏实。
听他这么一说，杨素之愣了一下，这才苦笑着把下午的一出闹剧说给了杨素云听。
杨素云听了，眉头不仅没有展开，反而越皱越紧了。
“四哥，你不用担心，这个事情不是大事，时间久了，大家就给忘了，没什么的。”知道杨素云是在担心，如今传出这么个话来，有损她的名声，所以杨素之连忙的安慰他道。
闻言杨素云叹了口气，现在除了这样，还有更好的法子吗？他想不出来。
“好了，明天还要去古家吊唁，你也早点休息吧。”
杨素之点头，兄妹俩各自回了各自房间。
如今的房屋，砌墙的砖都是空心的，所以隔音效果并不好，杨素云兄妹虽然已经很小声说话了，可声音还是传进了一旁卓胤瑭的房间里。
他记住了个名字：古蔺。
次日何淑兰起的很早，接着杨素之和杨素云兄妹也起来了，警觉性一向很高的卓胤瑭在听到外头有响动的时候，就已经起来了，所以跟杨素之兄妹算是前后脚出了房门。
她刚出门，徐琬凤也收拾妥帖进了厨房，要帮何淑兰做早饭。
“伯母你们早啊！”卓胤瑭给厨房里两个长辈打招呼。
杨素云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很快把牙刷完在杨素之耳边叮嘱了两句后，就进厨房帮何淑兰去了。
“灶上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去把鸡鸭喂一下，等会儿我们早些去你姑家。”何淑兰给他分配工作。
“好”杨素云应声，拿了大桌子旁边的饲料篓子就到后面院子喂鸡喂鸭去了。
前几年因为屋后的枣树生了场虫害，大半个根都腐了，杨闻献就把树给砍了，如今后面圈起来一大块地，种了一些橘子树，在下面养鸡养鸭，也跑得开。
“娘，鸡蛋要不要捡了？”院子里有个地方搭了个鸡窝，主要是给母鸡下蛋用的。
“捡了吧，我准备让鸡婆孵一窝鹅。”
这时候杨素之也去了后院，她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个篮子，“哥，鸡蛋给我吧。”
卓胤瑭也跟了上来，杨素云把鸡蛋递给杨素之的时候，他伸手摸了摸明显糊着鸡屎的蛋，“还是热的？”
杨素之点了点头，杨素云接了道：“刚鸡婆还抱着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杨素之的篮子里就捡了七八个蛋，“这是一天下的？”
“好几只母鸡都能下蛋了”杨素云解释了一句，接着又拿着饲料篓在后院的各个地方检查起来。
有时候，一些母鸡也不会就规规矩矩的在鸡窝里下蛋，比如鸡窝已经被占领的时候，它们也会寻其他地方。
杨素云陆续在两个地方又摸出了五六个蛋，后又给鸡舍里填了饲料，青草和水，就跟着杨素之他们回了厨房。
因为头天蒸了不少馒头糕点之类的，所以早餐主要就以这些为主，不过何淑兰还给大家都煮了碗鸡蛋酒酿。
等她把饭做好后，徐琬凤也把何映月姐弟俩从床上挖了起来。
吃了饭，李英也带着杨素敏姐弟赶了过来。
“东西咱们就去大队部那边买吧，刚好过年的话，东西也都比较足。”收拾完出门，何淑兰提议。
去吊唁一般都要买一些香烛纸钱之类的东西，花圈的话，昨晚上杨闻献就已经说了，这东西给他们兄弟仨去买就成。
“行”一行人往大队部方向去。
杨晓晴家离大队部并不太远，杨素之他们过去的时候，刚好遇到杨晓晴在地里帮她娘拣白菜，两人便打了招呼。
杨晓晴的母亲跟何淑兰李英也很熟，大家就站路边说了会儿话，杨晓晴他们问到杨素之他们一行要去哪里的时候，才晓得古元晨奶奶去世了。
因此两边也没说多久，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我刚看你听到杨素之说古家奶奶过世了，你挺吃惊的，你认识那个古家奶奶？”等杨素之他们离开后，杨晓晴母亲不疑有他的问了杨晓晴一句。
“没有，不过我昨天才知道，我有个校友是杨素之的表哥，也就是古家奶奶的孙子。”杨晓晴抱了颗白菜放到背篼里，解释了一句。
昨晚下了霜，不过不是白头霜，只薄薄一层，但在白菜上冻了一晚上，上手去摸，还是挺冷的。
“校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昨天才晓得，之前一直没想到他是古家村的人。”
“听你的意思，在学校你就知道这个人？”
杨晓晴点了点头，“他……学习还不错，参加了不少学校之间的比赛，给学校挣了些荣誉。”
杨晓晴母亲点了点头，“那是挺厉害的，不过咱们闺女也不差啊，成绩门门都是高分呢！”
学校把成绩单寄到了家里，杨晓晴的母亲拿着杨晓晴的成绩单已经跟不少人说过这样的话了，她生了三个女儿，就数杨晓晴最出息考上了大学，所以她是自己的骄傲。
杨晓晴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并没有母亲想象中的那么优秀，反而很普通，跟许多人相比都差的很远，但她不惧怕，她相信自己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总有一天是会超越大部分人的。
虽然已经解散集体生活好几年了，可大队部的热闹还是一直维持着，不少人闲下来还是喜欢聚集在这里，不管是打牌还是唠嗑，亦或是买卖一些小东西都能在这里。
刚好大队部这里就有老乡开了一家香烛店，这时候除了卖一些香烛纸钱类的东西，还添了一些鞭炮对联灯笼之类的年节性物件，东西还都挺齐全。
何淑兰他们要买的东西这里都有，买东西的时候，大队上就有人凑过来说了古家老太太过世的事，猜测他们都是去古家的，何淑兰客气的跟大家说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
可是还没走，就被人又拉住了问她杨素之和古蔺的事。
这可就把她给问懵了，不仅是她，在场除了杨素之和杨素云以及听了墙根的卓胤瑭，其他人都挺吃惊的。
杨素敏更是直接惊呼：“姐，你什么时候跟古蔺表哥……你们……”
“敏敏别乱说”李英觉得这事儿真是够乱，但自家闺女还跑出来添乱，不是搞事情吗！所以喝住了她。
一旁的卓胤瑭看了李英母女一眼，再看其他看热闹的人，他们显然已经认定了杨素之和古蔺之间真有婚约什么的话，叫何淑兰一阵的手忙脚乱。
还是杨素云冷静站出来给大家解释道，“不是大家想的这样，这都是误会。”
把何淑兰他们都挡自己身后，杨素云高高大大诚诚恳恳的模样一下让那些好奇的八卦的目光都熄了念头。
但现在他又不能说这是古老太太临终前犯糊涂说的话，这样说出来，是对老太太的不敬，毕竟死者为大，而且这话再传出去，不晓得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还得慎言。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是啊，我瞧着那古老大家的小子，人还长得不错，你们又都是亲戚，这亲上加亲的事情不好吗？”
“就是就是……”
大家七嘴八舌就说道起来。
“那什么……”卓胤瑭凹着一口一听就不是本地人的京腔突然开口了，“如今老太太才刚刚过世，各位父老乡亲就这样……”
卓胤瑭表情苦笑，意在说大家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笑的那么开心，“好像不是特别好吧？”
他这话一出，果然一堆正讨论八卦高兴的相邻乡亲都闭了嘴。
不过憋了一会儿后，有人扬声道，“这原本就是古老太太临终的遗言，有什么不好说的？”
“人家遗言是交代给子子孙孙的，您这……”卓胤瑭不是杨家人也不是古家人，说话自然没什么客气的，况且这本来就是实话。
说起来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家说个三，道个四，关心东家长，操心李家短的是常事，但遗言什么的，难道不是人家子孙该操心的事吗？跟旁人什么关系？
非亲非故的，一家老人的遗言，还得让个旁人来帮忙完成？
卓胤瑭这话一出，纵使有不服气的乡邻，也都赶紧闭了嘴。
“走吧娘”杨素云瞥了卓胤瑭一眼，虽然他心里明镜似的明白他帮着说这么一出的原因是什么，但这场合，他们家人谁都不适合开口，反倒他这个外人解围最合适，所以他挺感激他。
一行人离开，还没走远，何淑兰就急得不得了赶忙问起杨素之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来。
杨素之只得把昨天的误会给大家解释了一遍，听完何淑兰眉头都蹙到了一起，这可咋整？
自家姑娘还这么年轻，要是以后因为这个事情落下个什么不好的名声，那到时候要怎么说亲啊？
古蔺那小子她没见过几次，倒是从杨闻玥那里听闻过，说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她印象里，那小子是个不太爱说话的，性格的话……还真没什么印象。
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样的，何淑兰偷偷看了看杨素之，也不晓得自家姑娘对这小子有没有个什么，要是她喜欢，那这事儿也不能说不是桩好事儿。
可要是自家姑娘不喜欢的话……
不行，她得赶紧问问。
“妞妞，那个古蔺，你昨天见了是不？”何淑兰低声的问杨素之，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惶惶。
“娘你在担心什么？”看出何淑兰的担忧，杨素之握了握她的手。
被女儿安慰，何淑兰定定神，心里莫名踏实下来，不管女儿喜欢不喜欢，反正这事儿，只要她不乐意，那就是谁也不能勉强了她去！
对古蔺是什么看法的话到了何淑兰嘴边，忽然就换了个样：
“娘不担心，妞妞放心好了，谁也不能勉强你，咱们不定在这一片找人，你现在有能耐和出息，以后找的人不定多好了去，再不济我和你爹养着你就成，你什么心也不操，咱们家里现在也是有些积蓄的，不怕！”
杨素之倒是没想到何淑兰会忽然这样一说，先是有些没明白她在说什么，可后来联想一下刚刚发生的事，她一下就明白了。
找人，找什么人？不外乎就是托付终身的人。
“嗯”杨素之握着何淑兰的手，心里漫过暖意。
何淑兰算得上半个从旧社会走来的人，在她的意识里，女人嫁人和男人娶妻应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但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所以未免自己受到委屈，她也能够接受自己不嫁人的说法。
要知道这样的话，说出去，不晓得要遭受多少指摘，被多少人戳脊梁骨，但她还是说了，她给了自己难以想象的勇气。
她很幸运。
古家的灵堂已经搭建好，灵前老太太停在一张柏木方桌上，门前用柏木枝搭了一道圆拱门，再之外，放了香烛台，地上放着一口缺了边的大铁锅。
锅里有不少的纸钱余烬，杨素之他们过去的时候，古元阳和古元晨正在往铁锅里烧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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