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王是一个骄傲的王者。
这不仅源于对方的功绩,更源于对方的年龄。
很难有人如他一般出色。
在吐蕃,松赞王被誉为早晨升起的太阳。
这是给吐蕃国带来新生和希望的男人。
对方十二岁成王,在吐蕃征战十年,一统国度。
这种成就是极为罕见的,即便东土也缺乏相近的帝王案例。
一往无前的胜利带来的信心极强,在松赞王的脑海中从来没有惊惧、害怕等词汇,人畜无害的表情下,是他极为强大的心态。
但在征伐大唐时,松赞王确实觉察到了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碰触到了礁石。
在他磨刀霍霍指向大唐时,他的后院已经失火。
吐蕃国不可能出现两个松赞王。
他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自己在那段时间没有回到逻些城。
在逻些城的松赞王属于假货。
但能迷惑到尚囊,又能镇住毗俱砥王妃,更是无视秘卫和击杀到一位秘卫,松赞王确实有着胆寒。
只要有人击杀他,对方就能取代他成为新的松赞王。
婆罗门诸佛是元神之躯,变化有限,再如何变化也是元神的躯体,会被秘卫察觉,难于做到这种事情。
即便再迟钝,松赞王也能猜测到假冒者大概率源于大唐。
这让他拥有了一丝敬畏感,并不愿意再向大唐动刀兵。
假冒者给予了他足够的威胁,更是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陨落的秘卫让他防范力降低,但更大的麻烦则是源于婆罗门。
对方在大殿瞎指挥,让尚囊正式给寺庙开始动工。
当松赞王回到逻些城后,已经见得了一座崭新的寺庙在进行最后的封顶步骤。
吐蕃国只是想从婆罗门身上学习文化知识,但从来没想过将对方真正留下来,一直采用了拖延的策略。
对方的这记反向助攻让松赞王很难受。
大隋朝顶不住婆罗门的侵袭,吐浑国难于支撑,他自然很清楚吐蕃亦缺乏抵抗力。
但木已成舟,一切无可挽回。
若不想数十年后被婆罗门操控,便只能从外部援引助力。
是从此屈服婆罗门,还是临时屈服大唐,这种选择极为简单。
何况屈服大唐并不会导致亡国。
吐蕃国的提亲再一次推动。
相较于第一次求亲,此次的吐蕃国通聘带着诚意,也带着愿意臣服的心态,更是想乞求一份共同的合作。
一番接触下来,又附带各种测试,唐皇勉强同意了这场联姻。
一切的事情基本到此也就结束了。
“吐蕃使者想弄清楚在逻些城刺探的斥候都有谁,又有谁在逻些城进行了捣乱,甚至去模仿了松赞王?”
“这关我什么事呀!”
太子询问时,李鸿儒直接否认。
他可以凭借变人术进行一些行动,但这种本领并不会上报朝廷。
有过宁王的提醒和警戒,李鸿儒很清楚这种事情的麻烦。
他不仅会被牢牢绑定在朝廷上,而且还会被朝廷防范。
若承认自己变成了松赞王,李鸿儒觉得自己脑壳有病。
他连连摆手,示意自己只是去吐蕃跑了一趟。
“可侯君集退吐蕃时,似乎从你手中取了一些吐蕃王宫的祖画?”太子疑惑道。
“那是我偷的。”
“你怎么偷的?”
“我靠着土遁术钻进去大殿偷的。”
土遁术可以显,变人术绝对不能显。
李鸿儒脚一跺,看着东宫铺地的青石砖,又尴尬的笑了笑,将勉强踏入青石中的脚尖收了回来。
土遁术遁的是土,在遁石头方面的难度极高。
但他这番展示引得太子啧啧称奇。
若是一般的土遁术修行者,磕破脑袋也别想踏入他这处地面半尺。
瞅李鸿儒轻松的模样,太子顿时信了对方入吐蕃王宫进行了偷盗。
“你真没模仿松赞王,代替他施行政令?”太子再三询问道。
“他是帝王,我这种臣子怎么有模仿帝王的能耐,就我这样的能瞒过谁啊!”
“说的也是!”
太子一颗心思最终放了下去,开始提及一些其他的事情。
东宫诸多亲密臣子中,如李鸿儒一样的出色者很少,如李鸿儒这样的倒霉蛋更少。
李鸿儒吏部当官的屁股都没坐热,就被掀了下来,如今连正式的部门也不曾具备。
“我觉得还是先休息个一年半载吧”李鸿儒不确定道。
对太子发出的善意邀请,李鸿儒寻思了一下近期的行程,觉得不能与杨素的事冲突,需要有一段自由的时间。
朝廷当官就那么回事。
能耐强,即便下任了以后还会提拔回去。
能耐不强,诸多职位就是天花板,不是依靠勤勉就能上任。
李鸿儒心中有底倒也不慌。
与侯君集一样,但凡有所需,他必然会被朝廷征命回去。
如今他修炼有成,对朝廷有依赖,但又没有往昔那么强,已经能逐渐放下一些追求。
“你这休息时间有点长!”
李鸿儒向来怠政,太子没想到李鸿儒怠政上瘾,动辄就是休息一年半载。
相较于他的勤勉,李鸿儒简直是懒散的代表。
太子觉得不能让这小伙如此荒废下去。
“我听闻将官征战后都会休息一段时间啊”李鸿儒道。
“那也没这么长”太子摇头道:“我给你去三省六部九寺五监找找地方,先给你挂个职,等你休息归来正好上任!”
“那您得给我找个好上司!”
年岁越长,太子也愈发稳重。
见得李鸿儒如此散漫,太子亦是头疼,思索再三才决定自己主动点给对方捞点事情,免得李鸿儒荒废了。
“行,肯定有好上司给你!”
李鸿儒的要求有点高。
愈是关键的部门,掌控的主管者愈不喜麾下有意外不可控的因素。
此前担任过李鸿儒的上司,太子觉得能与李鸿儒安然共事的人极为稀少。
这需要他好好想想,才能将李鸿儒塞进去。
太子东宫中传唤的时间有些长,李鸿儒回府邸时已经是黄昏。
他回府邸门口,只见一个吐蕃人笔直的站在了门口。
对方的神情就宛如是看护这座府邸的守卫。
这让李鸿儒抬头看了看,直到确定这处府邸是自己家,他这才踏上了台阶。
“李……学士!”
见得李鸿儒开始推门,吐蕃人寻思了数秒,才准确叫出李鸿儒的官名。
“您是?”
李鸿儒看着一脸胡须的吐蕃人,只觉对方形象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没想起来。
“看来您忘记我了,我叫禄东赞,当时我们在松洲那边见过面,对了,你看我这脑袋!”
禄东赞说上一声,又将脑袋上的毡帽取下。
这让李鸿儒看到了一个光秃秃的脑门,也让他想起了往昔的见面。
“原来是你啊!”
禄东赞是秃顶,周边还有一些头发顽强生长,与剃光头发的和尚有着全然的不同。
李鸿儒见过的秃子比较少,禄东赞只是取下帽子,他就将对方回忆了起来,认出了这个曾经有着一面之缘的吐蕃人。
“您这是有什么事吗?”李鸿儒问道。
“咕力咕力鲁多,咕力咕力鲁多!”
李鸿儒询问时,只听禄东赞一阵低哝的嘀咕,似乎在碎碎念着什么咒语之词。
半响,禄东赞才抬起了头,一脸的难看之色回应了李鸿儒的话语。
“我是路过您这儿有些口渴,想讨一些水喝!”
吐蕃国确实想找出当初模仿松赞王的人。
不仅是太子询问李鸿儒,便是吐蕃也不乏有怀疑的对象,在不断寻人做验证。
李鸿儒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吐蕃人难于清楚模仿者是谁,但模仿者拿了尚囊的漩涡木人,又拿了毗俱砥王妃的金饰。
他刚刚念动的就是收取漩涡木人的咒语。
即便这对法宝藏于储物袋中,也能与咒语有微弱的感应。
毫无知觉感传来,禄东赞只觉有些迷茫。
可有一点毫无疑问,李鸿儒取出了吐蕃的祖画,很可能与模仿者有一定的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