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提到薛大人了。
天老爷啊!!
容小公子,这是又打上薛大人那个魔鬼的主意了!!!
小二哥怪异地看着叶湛,觉得他怕是疯了!
在小二哥眼里,这个薛祸的可怕程度,即便是十个司徒大人带着一群恶鬼相抗,也是比不了的。
小二哥愁得脸挤成一团。
“薛大人的官阶比司徒大人高,而且还是七殿阎罗跟前的红人……令牌他自然是有的,但是他可比师徒大人更难对付,即便你侥幸从他手上偷得了令牌,以后在酆都城怕也不会好过的,你可别想不开去招惹他啊。”
叶湛微微勾唇。
薛祸有令牌那就好办了。他自有办法从他手中拿到那令牌。
虽然认识不深,但叶湛也知道小二哥是个好心人,一言一语中都是为他着想,他不想小二哥为他担忧。
叶湛便问道,“薛祸我听过,听说心狠手辣,是一方恶霸,非常不好惹。”
“是啊,对啊,容小公子,你知道就好。”
叶湛点点头:“既然这样,我也没那般没眼力见,虽然我十分想去判官殿看看,但是既然知道如此难入,我也不会勉强。”
小二哥大大松了口气,差点喜极而泣:“那就好那就好。”
叶湛看着这个单纯好骗的小二哥,也笑了笑,“多谢小哥今夜跑这一趟,我便先告辞了。”
小二打开了门,将叶湛送了出去,还不住点头应和这。
“好好好,容小公子,帮我替你师尊问声好。对了,方才你也听到宋大人所说的了,归乡原的魔物怕有异动,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些。”
说闻言,叶湛脚步微顿。
他回眸看着小二哥,面色有些沉郁。
“容小公子,怎么了?”
叶湛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就这么怕魔。”
小二哥像是听了什么玩笑话,噗嗤一声笑了。
“容小公子,你这话说得,睡不讨厌魔物啊。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作恶多端穷凶极恶,不说人间那些魔物行凶之事,就单单说归乡原上那些魔物就害了不少新魂和鬼卒呢,他们真的是怀道骨子里头了。”
小二哥一向平和的脸上,鲜见地出现了厌恶的神色。
“……”
叶湛复杂地笑了笑,叹息声后,喃喃道,“为何人人都觉得魔族之人十恶不赦呢。”
这个问题,倒是把小二哥问倒了。
他挠了挠头,见识短浅言辞贫乏,让他语塞。
但是片刻后,他眼睛一亮,大声道:“如果不是十恶不赦,这个世间生灵那么多,为何独独他们不能入地府轮回。这就是天道给予他们的惩罚!”
说完这番话,小二哥笑了起来,他觉得事实便是这样的!
魔族之人本来就是腌臜的存在,他们死后就应该烟消云散,这就是正义!就是天道!
“天道?”
叶湛细细咀嚼着,忽而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人都有善恶之分,可是但凡评论起人时,不会如此直接粗暴地给他们打上“恶”的标签,以此定义所有人。
但是魔族之人,因为所谓的天道,整个族群就被连带,被贴上了固化的印记,生生世世都摘不掉。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归乡原上的韩长老,以及那些充满**又无法挣脱命运的魔族之人,他们并不是纯粹的坏人,他们也有正常的喜怒哀乐,和心之所向求而不得。
他的母亲凤千汐,也一生行善,待人温和,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但是,他们皆因这些固有的标签,只能隐瞒身份,永不能活在天光之下。
如果这便是天道,叶湛只会觉得可悲!可笑!
凭什么天道就可以定义一群人的是非善恶!
那一刻,叶湛突然想起了归乡原上南兮说的话——
“有些偏见既已形成,要彻底解除,不是一朝一夕可更办到的,需要很长的时间,只要有人去挖掘那段被掩埋的真相,早晚对于魔界的是非对错总会有个公平的定论。”
叶湛不知道,在他这一代,是否能有能力扭转这些根深蒂固的观念,给魔族一个公平客观的论断。
但他相信,那一日,总会到来的。
叶湛深吸口气,不予再多说,径直踏出了黄泉茶楼。
小二哥笑眯眯地目送叶湛远去后,空无一人的街道让他有些不适应。
他揉了揉跳得越来越凶的左眼皮,忙锁上了茶楼,双手抱胸,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跑了起来。
街上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与他来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小二哥又紧了紧衣衫,嘴里还低声嘀咕道,“眼睛跳得这么厉害,难不成地府真的要出事了。”
甩掉酆都城外那些碍事的鬼卒,迈过生桥,来到归乡原。
一阵凄清苍凉之感铺面而来,那一刻,犹如置身于开天壁地之前的蛮荒之中。
这是薛祸除了死的那一日被鬼卒押解而来,在地府几十载,他是第一次踏上归乡原。
薛祸顿足,放眼望去,眼前的归乡原荒野空空,除了林立密布的高大岩石外,一个魔影都没见到。
哪怕没有魔物横肆,依然掩盖不了这片流放之地的阴森鬼寂。
周遭异常的平静,生桥之下的河流涌动是此地唯一的声音。
薛祸双眸冰冷地扫量着眼前的一切。
他此行是来寻七殿阎罗的。
他知道归乡原辽阔无边,在这迷宫一般的石林之中,没有头绪地乱寻,想要寻到七殿阎罗无疑于大海捞针。
他也知道,此刻,他应该回到酆都城内静等七殿下归来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是,如今他被那满肚子的疑问憋得快要爆炸,他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他举目四望,周围看上去都大同小异,放眼全是石头林子。最后他还是选定了一个方向,朝着那林立的石头林深处走去。
他不知道走了多远,行了多久,又绕过多少形态嶙峋的怪石。只隐约知道,他已经走到了归乡原的深处,这里早就超出了鬼卒可以踏足的区域地界。
薛祸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石林开始变得稀疏,从石缝空隙中看去,薛祸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方诺大的空地,动地上拔地而起许多石头垒成的房屋。
这里怕就是流放到归乡原上的魔族的寄居之地。
他微微沉眉,抽出了身上所带的金鳞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踏入那方空地,他蓦地收住了脚步。
房门洞开,每一间房屋都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魔族之人。好像魔族之人就这么从归乡原上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薛祸微眯眸子,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这归乡原上虽然归属于地府,但是这里俨然已经成了这些魔族之人的地盘,他们肆掠横行在归乡原上的各处,最爱的便是在生桥与死桥之间那一截拘魂鬼卒常经之地潜伏埋伏,杀鬼卒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里栖息的一群憎恶鬼卒憎恶地府的魔物,在他形单影只地已经深入魔族的腹地了,他们竟然一个都未出现。
再加上不久之前归乡原上传来的异动,这不得不让人怀疑,是否其中有什么陷阱正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薛祸握紧手中的金鳞刀,蹙眉深思之时,阴沉沉的远方,出现了一抹光火,撕裂了幽暗的穹庐。
是鬼火!
七殿下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薛祸也顾不得魔族之人,立刻身形如影地朝着那处急掠而去。
越来越近,那火光也越来越耀眼。
薛祸这才辨别出来,这鬼火是鬼卒们手中驱魔的藤鞭发出来的。
一眼看去,薛祸没看到七殿阎罗,只看到了五六个手执着藤鞭的鬼卒。
这五六个鬼卒薛祸都认识,是七殿阎罗身边的心腹,也与他是同僚。他们个个穿黑袍戴高帽,手中的藤鞭是赤金色的,拿在手中滋滋地扯出电闪火花。
而他们之间跪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魔族之人。
那人身上已经被一根驱魔藤鞭缠绕,藤鞭上的火花,正在腐蚀着他身上的魔气。
这些藤鞭都是地府研究出来克制这些魔物的,对鬼对人都无用,但是却对流放在这里的魔族之人有奇效。
也是这些藤鞭,让往来拘魂的鬼卒与这里的魔族之人,达成了诡异的和平。
那个魔族之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浑身魔气失序地漫溢。
但薛祸知道这里的魔族之人不会死,至多是晕了过去。
他以前在十八地狱短暂工作过,亲手审讯过哪些身前身怀罪孽的恶人,自然知道要让他醒来,这些跟在七殿下身边精通审讯的鬼卒,多得是办法。
果然,他听到一个鬼卒温吞地说道:“他昏过去了。”
“弄醒!”另一个鬼卒暴躁地说道,“你他妈直接动手,别磨磨唧唧耽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