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鬼卒似乎忘了他们此行是来拘新魂入地府的,撅着腚挤在火盆前抢着钱币,但那些香灰却丝毫未乱。
只在些许在风吹下,飘散开去。
“魏兄……诶,魏麻子,你慢点捡,给我留点儿。”
“哼,慢什么慢,你除了吃,还能知道什么,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魏麻子骂道,手下半点没停。
周一丁兜里本就装着食物,捡了一会儿就装不下了,但他又舍不得扔掉食物,于是只得就此作罢,又掏出一张饼来啃着,还口齿不清道:“魏兄,你够了,给那两个新魂留一点。”
说话间,周一丁歉意地朝着刚死不久的新魂看去。
这一瞧差点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两人齐刷刷地盯着他们看,而且那个男鬼,目光还有一瞬与他对上了,那黑沉沉的目光有几分幽沉。
周一丁嚼饼的动作一顿,机械地咽下食物,然后伸出干瘦的手拍了拍魏麻子的背脊。
“周一丁你又怎么了!别耽误我发财。”
魏麻子不悦地回头瞪视周一丁。
周一丁怯怯地看着离倾和叶湛,声音有些颤抖,“魏兄,我……我怎么觉得这两个新魂在看我。”
闻言,魏麻子也朝着师徒两看去,只见他们确实望着他们所在之处,但是那眼神一动不动,茫然地望在一处,一动不动,和山下才拘来的那个农妇别无区别。
“嗨,你怕什么怕,新魂不都这么吗,你别自个儿吓自个儿,生前就胆小,死后怎么还这样。”
魏麻子弯下腰继续在火盆里捞钱。
周一丁惊尤未定的又瞥了两眼新魂,总觉得这两人和其他新魂不同。
他不由头皮发麻,“魏兄,别捡了,给他们留一些吗。”
“留什么留,五蕴灵山的人,差这点钱财吗,我们生前穷,死后还穷,拿一点怎么了。”说着,魏麻子看了眼依然在烧纸的陆奉觉,“你看这人的穿着气度,像是差钱的么。”
突然凑近的大脸确实有些骇人,一般人早就吓尿了,陆奉觉依然面无表情地烧钱,心中却觉得哭笑不得。
这个麻子鬼太贪钱了,再烧下去,怕是不会走了。
他看了眼那被隐没的长香,已经被烧去了一小截了。
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
于是停下了烧纸钱的手。 魏麻子等了片刻,见他并没再继续烧纸的打算,评论了句小气鬼,捡完最后一张钱币才收手。
魏麻子胸前的衣襟都被塞满了,看起来更像一个圆滚滚的冬瓜。
他满意地拍了拍胸前鼓出来的一坨,指挥着周一丁,“别拖拉了,快去将这两个新魂锁上,带回去。”
周一丁观察了师徒两一会儿,确见他们没有威胁,放心了不少。从油腻腻的背包里有里拿出一个大饼,一边啃着,一边拖着铁链,走到了两人面前。
夜色朦胧,直到走进了,方才看清这两个新魂的面容。
男人风姿卓越,俊逸出尘。女子更是好看得有些晃眼,周一丁盯着离倾瞧了片刻,忽觉她面熟得很。
他愣了愣,隔空一抓,方才陆奉觉燃的请路贴就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翻开一看,登时张大了嘴,结巴道:“魏麻子,这……这不是修真界的第一女仙君嘛,怎么年纪轻轻就突然暴毙了了?”
魏麻子眼中只有前,沾着口水数着自己的战利品头也不抬,嗤道:“第一女仙君又如何,修真界之人也是**凡胎,又不是长生不老的,这些日子,我们拘的横死的修真界之人还少吗,他们说不定也是走火入魔一命归西了。别磨蹭了,快将他们绑上,带回地府好交差,最近我输了不少,有了这些钱,我定要将输的那些都赢回来。”
听到魏麻子所言,离倾心中骤紧。
近日修真界死了不少人,她怎么未曾听说过。
难不成在她不知晓之处,又发生了什么事。
“好好好,我吃完就马上绑上。”
饿死鬼周一丁张开嘴,一口就将硕大的饼吞进了肚腹之中,他打了个饱嗝,露出几分餍足的笑容,哗哗地甩着铁链,就想将两人绑上。
“等下。”
魏麻子忙阻止。
周一丁不明所以,“魏麻子,又怎么了?”
魏麻子血红的眼睛静静黏在叶湛身上,搓着手,贪婪之意,掩都掩不住。
他指了指叶湛衣襟里露出一角的黄澄澄的冥币,搓手笑着,“这人身上还有钱。”
看魏麻子的表情,周一丁就知道他想干啥,犹豫道:“这是他们的陪葬品,被其他鬼知道,报上去我们恐怕要受罚的。”
魏麻子赤红的眼珠子盯着周一丁,“其他鬼?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么?还是说你想去那姓薛的哪里告我么?”
周一丁忙摇头:“魏兄,我怎么可能告你呢,只是那个姓薛的历来神通广大,又心狠手辣,本来都是罚入十八地狱里受罚的,都能爬出来,在地府谋得一个官职,我怕他会知晓,找我们麻烦。”
魏麻子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要说贪,谁比得过那个姓薛的。”
闻言,周一丁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畏畏缩缩道:“魏兄,你小声点!我定然不会害你,但如若周遭有其他鬼,被他们听去了,传到了姓薛的耳中,没好果子吃的,你忘了他的手段了吗,上次刘小二得罪了他,不知道多惨,听说现在半条命都快没了。”
刘小二?是她认识那个刘小二么。
离倾眉心微蹙。
魏麻子显然也很畏惧那姓薛的,但是嘴上依然逞强。
“呵,那姓薛的平日总是克扣我们,为啥我们不能从这些新魂身上得到好处,那叫……那叫……只许州官……”
魏麻子明显想掉书袋子,但是明显身前就没读过几天书,脸上的麻子都憋红了,都没说出来。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蠢死了,这么简单都不知。”
离倾心里念着刘小二之事,听着魏麻子的询问,恍然间还以为如同往常,叶湛在问她问题,不由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陆奉觉就倒抽了口凉气。
他就不该信离倾的,这还没入地府,就露出了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