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内,三个丫头,包括薛先生都在屋外守着。
三个丫头急地团团转,薛先生却很淡定。
“这道坎必须得她自己过,别人急也没用。”薛先生又说,“要真有人能帮她,就只有皇上。”
薛先生的话刚落,就看到了疾步赶回来的皇上,皇上的脚步很快,脸色冷地就跟天上下的冰刀子一般,厉的吓人。
这是真生气了,薛先生看的出来。
薛先生见过他生气,七年前,星烟替魏敦挡了一剑,他生气过,就如当下这个模样,恨不得想杀人。
薛先生招呼了三个丫头退下,能躲多远躲多远,这个时候千万别往他火气上撞,撞上了,他能六亲不认。
适才肖安将赢绍拦下来,也是怕他去福寿殿里发火,让太后为难。
那丫鬟已经死了,留了一个姚贵人,该死确实该死,可她终究是太后的精神寄托,总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杀了一个长的像自己女儿的人。
那恐怕就真成了太后的噩梦了。
赢绍一身怒气,从正殿冲到后殿,再冲到了星烟的屋前,万千怒气,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也硬生生地压了下来。
赢绍在床上看到了星烟,小小地一团,褪了鞋袜,蜷缩在了床角。
听到动静,星烟抬起了头。
那一瞬间,赢绍的心被猛地揪住,疼的他一抽。
星烟哭过,哭的太厉害,整张脸都带着泪痕,鼻尖和眼睛成了桃红,那眼里的光淡如死灰。
“皇上。”星烟叫了一声,声音哑了。
星烟没这般哭过,除了在康姨娘死了的那个晚上,她如此难受过,之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无助又无力的感觉。
就算是被苏氏索命,她也没有如此难受过。
她难受的是心。
她好不容易进宫,好不容易走到今日,她努力地去靠近皇上,努力地往上爬,却在她将要到达山顶的时候,突然滑了一跤,又重新跌到了谷底。
燃起过希望,再幻灭的感受,很不好。
还不如刚开始就不存幻想。
“对不起。”星烟看着赢绍,抿着唇,艰难地说出了这三个字,眼泪又从眼眶里流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对不起他,她不能给他生孩子。
对不起,她不该独自一个人霸占着恩宠,夺了他全部的爱。
星烟的眼泪还未落地,人就被赢绍捞起来扣进了怀里,“你真的会要了朕的命。”
赢绍咬着牙说道,“别哭了,你想要朕活活地心疼死是吗。”
赢绍说的厉害,可动作又极为温柔地去替她擦脸上的泪水,玄色龙袍的袖口,直接被他当成了绢帕,在星烟脸上抹了一遍,又才紧紧地抱住她,让她的头搁在他的胸前,下颚抵住她的发丝。
“朕在呢,哭什么。”
天塌下来,还有他先替她顶着,她慌什么。
赢绍的手缓缓地顺着她的背心,语气慢慢地温和下来,“别哭了,嗯?”
星烟被他抱在怀里,几句话下来,心里舒缓了很多,头埋进他的怀里,是她熟悉的味道,就是这个怀抱渐渐地让她生出了贪念,贪念他的温存和他的宠爱,让她永远都不想放手。
她从福寿宫出来就在开始想。想到现在,她都没想透彻,就只能哭,可哭成了这样,她还是没能想通。
她做不到将他推给别人。
也不想要别人替他生孩子。
但她生不出,皇上也不可能不要孩子。
这便一直绕着圈儿,走不出来。
“不就是个孩子吗?”赢绍将她从怀里拉开,让她面对着他,“没有孩子,朕的江山就不稳了?”
星烟从他怀里起身,傻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龙子有多重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不想要孩子。
“你不该一个人难受,你该先来找朕。”赢绍将她扶着坐好,慢慢地同她讲。
“朕是想要孩子。”赢绍看着她的眼睛摊开了和她说,“可朕要来不是为了让他继承朕的江山,而是想让他来继承我们俩。”
“有你的样子,也有朕的样子。”赢绍看着她,目光很严肃,“是以,朕想要看的,说到底还是你。”
星烟心口突然一悸,又想哭。
“朕知道,无龙嗣这是大事,但这件事情中,不只是关系到你,还关系到了朕。”赢绍又用手剐蹭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低沉而醇厚,“没有孩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是朕的事,不管发生什么,都该朕和你一起去面对。”
“没有孩子,天不会塌,朕可以抱养。”赢绍的眼神很坚定,“但朕若是有孩子,那也一定只能是和你的孩子。”
“你不该哭,也不该伤心,更不该让朕心疼。”赢绍又才将她搂紧了怀里,轻声地哄,“你完全低估了你在朕心里的分量。”
“你从来就不长良心,七年前就是如此,朕怎么对你好,你都看不到,不只是看不到朕的好,你连你自己的好都看不到。”
星烟想动,赢绍将她按在胸口,没让她动。
赢绍的唇蹭着她的发丝,认了输,不再奢望她能自己发现他对她的感情,今日若不告诉她,就她那脑子,永远也不会想到。
七年前,他没有她,根本就不会走到今日,要么是默默无闻,成为别人口中的窝囊废,要么就成了一个不管不顾的疯子。
赢绍出口就表白,“朕七年前就喜欢你了。”
星烟又挣扎,赢绍仍旧紧紧地抱住她。
“是你先来勾引朕的。”赢绍永远都记得她抬起脸,怯生生地看他的第一眼。
很干净,让他想到了清晨的朝露。
眸子里对他的惧怕,让他很受用,很有成就感,后来,他问过她,为何怕她,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就是怕。”
再后来问她,她又说,“你是太子,身上有与生俱来的高贵,旁人当然怕。”
赢绍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地沦陷进她的美色之中,又沦陷在了她的狗腿之中。
她欣赏他,他做的每一件事,她都觉得厉害,明亮的眼睛里生出来的崇拜,让他感受到了自己还活着。
是狗腿也好,鼓励也好,对于当时正逢谷底,完全丧失了自信的他来说,是救赎。
赢绍问向怀里的星烟。
“你知道,你对朕说过一句话吗?朕这辈子都忘记不了。”
星烟愣着,不动。
她大抵知道。
应该就是那句止住他梦魇的话。
最完整的星烟记不得了,赢绍却记得。
“哥哥是太子,比任何人都高贵,他们说哥哥窝囊是因为他们不懂哥哥的好,烟儿懂,烟儿觉得哥哥很厉害,哥哥别怕,以后烟儿陪着哥哥成为说一不二的君王。”
她是同情他,想从谷底下拉他一把,才对他说了这句话。
后来,等他爬起来了,她就死不认账。
如今赢绍再将当年她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便容不得她不认账,她食了言,没陪着他走过那七年,那之后他剩下的余生里,她必须参与进来。
“记得吗?”赢绍问星烟。
赢绍的手这回松开了,星烟却不再动了。
羞愧。
羞的抬不起头。
但星烟相信了,相信了赢绍是爱她,从七年前就开始爱她。
一句话能让他记住七年,说话的人自然也是念了七年。
“记得的话,就该相信,你在朕的心里,根深蒂固的很。”赢绍无奈,他同她,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还是往后的日子,认输的那个人永远都只会是他。
“朕今日将心都掏给你了,你要是再难受,就真是没长良心。”
“朕明说了,你有没有孩子,朕不在意,你也别想着将朕往外推,让别的女人来替朕生孩子。朕是帝王,对你又好,你要什么朕就能给你什么,这样的男人你拱手让给别人,你舍得吗?”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三更!!!吼吼,感情戏好难写,卡卡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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