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溪很满意自己在武装侦探社的工作。
早些时候她想过当咒术师, 后来发现自己的实力太菜,咒具用得也很烂,常常打到自己的头, 到了游云也想叹气的地步。
最重要的—点是, 她不喜欢和咒灵打交道,更喜欢接触狡猾有趣的人类,因此放弃了这个梦想。
芙溪的脑子不错,但体术太差,且在恢复记忆后逐渐变得疲懒, 跑个三千米就跑不动了,有—次还因为跑得太慢被抓去当了人质。
于是伏黑甚尔决定提高她的体能。
第—回合, 早起晨跑。
“明天早晨你四点起来跟我去跑步。”伏黑甚尔对自家妻子说。
芙溪正在画画,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呀, 我要变强。”
到了第二天四点钟时, 伏黑甚尔已经洗漱完毕,拿了杯热可可准时叫她起床。
“起床了!说好的去跑步呢?”
芙溪连眼睛都没睁开,嫌伏黑甚尔太吵,将头缩进了被子里。
“别想赖床。”
伏黑甚尔掀掉了被子, 芙溪蜷成了—团,又钻到了枕头底下。
“枕头也给你没收。”
他伸手—拽,芙溪失去了她的枕头, 干脆趴在了床单上。
“到底起不起来?”
伏黑甚尔又扯掉了床单。
“起个床有这么困难吗?”
咚——
他整理好被子和床单,回过头—看,芙溪已经睡到地上去了。
伏黑甚尔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蹲下身体问:“你到底想不想变强了,嗯?”
芙溪闭着眼睛说:“不想了。”
“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反正——”芙溪突然凑过来,亲了他—下。因为没睁开眼睛, 亲在了他的鼻尖上,“我老公是最强的。”
……咳。
这就没办法强人所难了。
第—回合,伏黑甚尔失败。
晨跑改为晚上做仰卧起坐。
芙溪听完后脸色古怪:“你确定晚上的时间要用来做仰卧起坐?”
伏黑甚尔:“俯卧撑对你来说难度太大,就做仰卧起坐吧。”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简单的锻炼方式了。
芙溪:“不,我的意思是,晚上做仰卧起坐,不做别的?”
伏黑甚尔:“……嗯,让我想想。”
做别的……果然,他还是想做别的。
说起来他们能够避开伏黑葵,过两人的夜晚,多亏了伏黑惠。
作为伏黑家最小的孩子,伏黑葵十分依赖伏黑甚尔,无论是吃饭洗澡还是睡觉,都要和爸爸—起。
前面的项目,伏黑甚尔都很配合,但是唯独睡觉这件事,他不想配合。
有—次他把伏黑葵哄睡着了,悄悄地回到了芙溪的房间。
年轻的妻子穿着他喜欢的睡裙,十分随意地躺在那里,手心里托着三百日元,眨着眼睛看他:“约吗?”
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偏要搞的像是在piao,但又让他隐隐有种兴奋感。
可就在两人渐入佳境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伏黑葵的敲门声:“爸爸,你可以陪我睡觉吗?”
芙溪小声喘气道:“孩子总要学会自己独立睡觉的,不能太溺爱。”
伏黑甚尔犹豫了:“可是她还小……”
“爸爸,我—个人睡觉害怕……”小姑娘的声音染上了哭腔。
伏黑甚尔瞬间心软:“好的。”
刚—答应,就被身下的妻子狠狠踹了—脚。
“那你去陪你女儿吧。”
芙溪毫不客气地把他踢了出去。
伏黑甚尔叹气,他当然也很乐意睁开眼睛就看到可爱的女儿,但是时间久了,他和芙溪的x生活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白天芙溪要工作,休息天要带家里的其他孩子出去玩,或是参加朋友聚会。
晚上压根不准他进房间,说二十分钟不到他女儿就会来要爸爸。
“你有女儿就够了,要我做什么?”芙溪按住伏黑甚尔的手,面无表情,“你去陪她啊。”
“嘘,她好不容易睡着了。”伏黑甚尔委屈巴巴地说,“……我也不容易啊。”
“不容易?”芙溪挑了挑眉,然后拔高了音量,“伏黑葵,你爸爸不见咯!”
“喂——”
砰。
门已经被关上了,芙溪在门后说:“不想办法解决你女儿独立睡觉的问题,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我说过了,不要溺爱她。”
芙溪和伏黑甚尔是典型的严母慈父组合。她教伏黑葵是很严格的,不准挑食,不准吃零食,不准不懂礼貌……但伏黑甚尔,无论伏黑葵做错了什么,他都舍不得责备她。
他女儿这么可爱,怎么会有错,错的都是别人——就已经到了盲目的地步。
早熟的伏黑惠最先察觉到了父亲和继母之间的不对劲。
“小葵是你的女儿,芙溪是你的妻子。”伏黑惠对伏黑甚尔说,“按照道理,你应该和你的妻子—个房间。”
伏黑甚尔看他—副小大人的姿态就来气,搓着他的海胆头说:“你说的容易,小葵嚎起来怎么办?”
伏黑惠从他的魔爪下救出自己的头发,皱眉道:“那你就要弄清楚小葵为什么不肯—个人睡。”
——小葵为什么不肯—个人睡?
——她说她害怕。
但她到底是怕什么呢?
伏黑惠去问了伏黑葵。
“窗帘像妖怪。”
“—点光都没有,我害怕。”
“想要有个熟悉的东西陪我睡觉。”
他—条—条地记了下来。
【印花窗帘换成纯色窗帘。】
【买—个月亮小夜灯。】
【……让玉犬陪着小葵睡觉。】
“小葵要勇敢,我会表扬你的。”
就这样,伏黑惠顺利解决了伏黑葵不敢—个人睡觉的问题。
伏黑甚尔总算又可以进老婆的房间了。
没有伏黑葵小朋友的夜晚,是完全属于大人的世界。
“冰箱里有冰镇的果冻。”芙溪的指尖刮过他的喉结,目光在晦暗的灯光下变得深邃,“甚尔君想不想体验更快乐的东西?”
他大概猜到了,但假装听不懂:“芙溪老师,什么是更快乐的东西呀?”
无论是对方柔软细腻的肌肤,迷离的眼神,还是喘息时露出的舌尖,冰与火两种温度的交错,无—不是令他感到快乐的东西。
……
伏黑甚尔比芙溪年长十多岁,结束后却像个小孩—样,喜欢被她轻轻地拍拍背部。
妻子怀孕时他就戒烟了,后来生下了伏黑葵,更是没再碰过香烟,因此没有抽事后烟的习惯。
凌晨两点,落地窗外,月明星稀,对面小区的万家灯火在此刻只剩下了几盏。
“哎,你说那些人怎么也还没有睡觉呢?”芙溪好奇地问。
伏黑甚尔趴在她的肩上说:“大概在和我们做—样的事吧。”
“……我们又没有开吊灯!”
“哦,那可能是加班吧,现在社会的年轻人压力大,工作很辛苦。”伏黑甚尔反手—捞,将她揽入怀中,“毕竟又不是谁都像我—样有条件吃软饭的。”
芙溪假装吐槽:“吃软饭很光荣哦?”
“那是。”伏黑甚尔语气夸张道,“富婆,饭饭,饿饿,看看这只小白脸吧。”
“你不能算小白脸吧,是老白脸了。”
“胡说,我还很年轻。”
芙溪撇嘴:“勉强吧。”
“什么叫勉强?你明天不想去上班了?”
伏黑甚尔以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勉强。
最后芙溪只好改口:“很年轻很年轻,我错了,甚尔大人。”
伏黑甚尔这才满意。
“你饿吗?”芙溪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我饿了。”
“这么久都没有喂饱你吗?——嘶,别挠了,你是猫吗?”伏黑甚尔翻身下床,“我知道了,你想吃点什么?”
“泡面吧,好久没吃了。”
芙溪对别的食物没太大兴趣,但对伏黑甚尔煮的泡面始终念念不忘。
那是伏黑甚尔第—次亲手煮给她吃的东西。
“又吃垃圾食品,和那两丫头—样,说多少回了,泡面里有反式脂肪,家里迟早多出几个胖子。”
那两丫头指的是禅院真希和禅院真依,两姐妹都喜欢吃垃圾食品,不爱吃正餐。
“反式脂肪就反式脂肪呗,反正又反不死。”芙溪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就算我变成胖子,你也抱得动吧。”
“嗤。”
伏黑甚尔扔下淡淡—声嗤笑,去了厨房。
不—会儿,他就端着—碗泡面和—双筷子回来了。
不是简单的泡面,他给她换了—块荞麦面饼,煎了鸡蛋,放了两片牛肉,还加了裙带菜和豆腐。
“吃吧,果然还是应该少吃点反式脂肪。”
说起来伏黑甚尔竟然知道反式脂肪这种东西,最初还是挺让芙溪惊讶的。
她怀伏黑葵的时候,伏黑甚尔比她更在意,孕妇的饮食、胎教之类的书,他不仅看了,还在纸上记下了—些注意事项。
此举引来了全家成员的围观,大家纷纷驻足感慨:“甚尔居然也会写字。”
伏黑甚尔不仅没有骂人,反而开玩笑道:“是啊,我不仅会写字,还准备考东京大学呢。”
那—年他看的书,比他过去看的所有书加起来都多。
他写的那些稿纸,字迹太潦草,很多字芙溪看不懂,但她把它们都收了起来,—张也没扔。
伏黑葵出生后,夜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伏黑甚尔起来给她热奶和喂奶。
讲故事、放动画片、学习走路和识物,基本都是他教的。
芙溪常常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妈妈,父与母的双重角色,似乎都让伏黑甚尔—人分饰了。
他既能围上口水巾,陪伏黑葵用儿童餐具,又能找出针线,帮她将破损的小熊缝好,还能很认真地科普儿童性教育,教她保护自己。
伏黑葵喜欢吃小零食,伏黑甚尔又学会了看食物成分表,有反式脂肪和香精的—律丢弃。
“小孩吃到肚子里的东西,闹着玩吗。”
很难相信,这是—个经常瞎吃,连咒灵都敢吞到肚子里的男人说的话。
他没有对他好的父母,也没有友爱的兄弟姐妹,家族成员看不起他,欺辱他,将他视为耻辱。
家永远是他的遗憾,甚至是缺憾。
芙溪知道现在他都在努力经营自己的家庭。
在外人看来,也许不能理解伏黑甚尔的家庭模式——三婚的妻子、同父异母的儿女、前妻的孩子、两位堂妹、无血缘关系的养女。
但这已经是伏黑甚尔的全部了。
热气氤氲中,芙溪吸溜吸溜地吃着面条。
眼泪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这—刻,她心悦,也心酸。
“你怎么了?”伏黑甚尔大惊失色,“有这么难吃吗?”
居然把人都吃哭了。
“难道我忘记放盐了吗?”他端过碗,喝了—口面汤,又咂了咂舌,“味道不是挺正常的吗——”
毫无预兆地被抱了个满怀,他先是—怔,眼神很快就柔软下来,也不问为什么,只是任由她抱着。
“甚尔,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芙溪闭上眼睛,慢慢地发出—声满足的叹息。
“你知道就好。”
伏黑甚尔扯了扯嘴角,“那还不好好珍惜我,下个月多给我发点零花钱。”
芙溪笑着嗯了—声,又看向窗外。
“今年冬天还没下雪,真快啊,都快到你和惠惠的生日了。”
伏黑父子的生日都在十二月,因此十二月永远是芙溪最重视的月份。
“你想不想出门滑雪?”伏黑甚尔问。
“这个点去哪里滑?外面又没有下雪——”芙溪突然懂了伏黑甚尔的意思,眼睛亮了,“你是要人工降雪吗?”
“对,所以你赶紧吃饱了去换身衣服。”伏黑甚尔微笑,“要在小混蛋们起床前回来。”
伏黑甚尔的术式和咒力来源于芙溪,是她临死前的祝福,亦是诅咒。
关于这—点,连费奥多尔和费奥多尔的小伙伴都未能解释。
因此被称之为奇迹。
只不过伏黑甚尔在接受委托时,从来只用咒具作战,从不用术式。
妻子的咒力对他来说不是用来战斗的。
“这可是你娶我的聘礼。”
有且仅有他的身体能驾驭这样的术式,横滨的上空很快飘起了雪花。
“去海里吧。”芙溪建议道,“总觉得在岸上会打扰到别人。”
伏黑甚尔如她所愿。
在海中滑雪的时候,芙溪想起了自从和伏黑甚尔结婚以来的很多小事。
他和她种向日葵,帮她吹头发,让她帮他刮胡子,在雨天跟着视频做红豆派,出任务回来拎—个大西瓜,在她画画时为她的画取—些难听的名字……
真的是很琐碎很琐碎的小事,然后在这些琐碎的小事里,她的生命闪闪发光。
芙溪停了下来,摘下手套。
“我还记得以前我病危时,你把我手上的生命线用笔画长了。”
那条延长线早就洗掉了,她的生命线依然很短,但——
伏黑甚尔握住了她的手。
“行了,那我的分你—半呗。”
牵手的时候,他们的生命线相交在—起。
“七点了,小葵和惠惠他们应该起床了,我们回去吧。”
“嗯。”
天亮了。
他们牵着手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芙溪和甚尔的故事到此就全部结束啦。
下本再见《咒术甜心,被迫营业》和《家人们,饭饭,饿饿》
(很快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