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花魁之后如何了?”肖雨问道,有种直觉总觉得那花魁不简单。
“说来也怪,自打那天起,玉婵就不接客了,客官说说这是不是怪事?”小二说道。
呵,肖雨的认知里,花魁就是一个活招牌,来的第一天就让六堂跟霸刀堂产生了间隙,随后就不接客,那很可能就是针对千炼门而来的,是何原因暂时不明。
随后问了小二迎春楼的地址,小二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模样,说道:“西街挂红灯笼的便是。”
王莺儿赌气地瞪了一眼肖雨,肖雨没有在意,已经成习惯了,万一哪天不被瞪说不定还不习惯。
“还有什么趣事一并说来听听。”
店小二沉思片刻,神色怪异,肖雨看着有些奇怪,小二已经开口了。
“南街卖草鞋的那家王老头,有个漂亮儿媳妇,王老头儿子出城的那天,两人在家里行苟且之事,哪料想,他儿子提前回城了,在床上逮了个正着,王老头被活活打死,这牡丹花下死,死在了亲儿子手里,嘿嘿。”
肖雨盯着店小二,心想这家伙怎么都讲的这种事,花魁那事确实有些怪异,那这王老头跟此行目的八竿子打不着边,话题得往千炼门靠才行,提醒道:
“事也稀奇,不过我从小就羡慕那些修道的人,可惜自己没有天赋,且说说门派里的事。”
小二一脸为难,自小在嵋陀城长大,出的最远的门也就是临城旭陀城,要说门派都被千炼门吸附干净了,只剩下千炼门一个大门派了,但为了客官的打赏,赌一把。
小二扭头看了看四周,破旧客栈生意冷清,早上更是没几个客人,还是压低了声音对三人说道:“客官,我接下来说的三位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
肖雨心想有戏,点头答应。
“近半年来,真有件怪事,禺陀州内一些没有门派的散修突然消失了,有人说就是千炼门干的。”
黄玉山疑问道:“千炼门不是只盯着凡人吗?现在对修道之人也开始下手了?”
小二看了眼黄玉山,心想千炼门飞扬跋扈,恶行果然人尽皆知了。
“客官有所不知,这才是奇怪之处,近几十年来千炼门已经不再明目张胆地残害我们这等百姓了,但是却对散修下手,这还不够怪异的吗?而且这半年,每个月都会有辆大马车运往千炼门,客官且猜猜马车里装的是什么?”
“那些消失的散修?”王莺儿插上了话。
“小姑娘聪慧,一猜就中。”小二拍起了王莺儿的马屁。
王莺儿撇了一眼肖雨,肖雨莫名躺枪,又不是自己说的。
“有次马车入城的时候,从车上掉下一个麻袋,虽然千炼门的人赶紧将麻袋抬上了马车,但小人眼尖,一眼就看出麻袋里装的是人,客官说千炼门抓我们这些百姓还用得着藏着掖着吗,那肯定就是那些消失的散修。”
黄玉山眉头揪成川字,千炼门到底想做什么,突然问道:“上次马车什么时候进城的?”
“前日。”小二老实回答,想起还有件不怪的事也一并说了算了,抱着多说多赏钱的打算补充道:
“对了客官,前两天听说千炼门的六堂主死了,由他的儿子继任了堂主,就是跟储长青抢花魁的邓广元。”
三人对此兴致不大,黄玉山在思考,前日马车内是否有杜子晋二人,而近半年千炼门的举动意欲何为。
三人此时不知,死去的六堂堂主就是当日围捕黄玉山四人的其中一位搬山。
又给了些赏银,让店小二忙去。生意冷清,有啥好忙的,但深谙世事的小二相当识趣,说了句“客官,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便回后堂了。
“老师,杜子晋师兄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被抓到千炼门了。”王莺儿问道。
黄玉山点了点头,内心盘算着,他们二人很大几率在千炼门内,如果现在返回浩然学院搬救兵,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半个月,到时候二人是否还活着两说。如果现在自己动身前往千炼门,救出二人的几率不到三成,百年前千炼门门主就已是填海境中阶,如今修为并不知晓,若更精进,生还几率还有一成吗?
犹豫不决时,就一往直前,黄玉山下定决心,对肖雨和王莺儿说道:“我去千炼门,你们……”
王莺儿知道黄玉山是要她跟肖雨回浩然学院,抢先说道:“老师,我跟您一起去。”
黄玉山看着眼前的王莺儿,心里一阵欣慰,不愧是从我们浩然走出来的,浩然正气,代代相传,永世长存。
摇了摇头,严令拒绝了王莺儿一同前去,“此行前去必定危难重重,我照顾不了你”。
“我能照顾自己。”王莺儿倔强道。
“胡闹!”黄玉山喝道。
王莺儿眼角噙泪,黄玉山知道自己语气重了些,但不这样倔强的小丫头又怎么会听话。
肖雨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左右黄玉山的决定,看着两人的模样简单能推测出黄玉山这一去,九死一生。肖雨知道当一个人存了死志,便不惧死,便容易死。黄玉山与自己也算是经历过了生死,不忍心他就这样离去,得让他有希望。
“黄老,虽然我不属于浩然学院,也不曾去过浩然学院,但我见到了您,我听到小雀儿口中的杜子晋、刘志明,我知道你们浩然学院的都高风亮节,无畏生死,但我想问你,生亦有价,死亦无价,你选哪种?”
“生亦有价,死亦无价……”黄玉山思索着肖雨的这句话,反复念叨,有些魔怔。
肖雨看着黄玉山眼神空洞,心想抛个问题不会把黄玉山抛出神经了吧,那罪过可就大了。
王莺儿在一旁,一会看着黄玉山,一会看着肖雨,不理解肖雨所提问题的意思。
好在一盏茶的时间,黄玉山的眼神恢复清明,心境上了一层,如沐春风,已入填海境中阶,黄玉山站起身对深深肖雨一揖。
“多谢小友。”
王莺儿不明所以,只是感觉老师好像不一样了。
肖雨松了口气,黄玉山再不清醒自己就要跑路了,把别人老师问傻了怎么是好。对于黄玉山的揖礼肖雨也有些糊涂,但他想明白了就好。
“所以,黄老你现在还去千炼门吗?”肖雨又问道。
“去。”黄玉山心境平和。
终究是改变不了,自己也没想着改变。
“您若是在千炼门找到那两位弟子,安全便救,危险便救,否则就静观其变吧。我跟小雀儿去一趟迎春楼,可能会有什么惊喜也说不定。”
“千万小心。”
“千万小心。”
肖雨的千万小心,是让黄玉山在千炼门三思而行,黄玉山的千万小心,是肖雨跟王莺儿在敌营,自己不在身边,行事亦要小心。
三人出了客栈,黄玉山向北前行,消失在人群里,肖雨和王莺儿向西而行,前往迎春楼。
路上王莺儿问肖雨:“你问老师的问题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问的太多,哪一句?”
“生什么死什么的。”
“我看黄老心存死志,怕他这一去便真死了,所以我跟他说,活着便能产生价值,而死了,什么价值都没有了。”
王莺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个不案的问题。
“老师,这一去,还会回来吗?”
“会的。”
王莺儿抬起头,面露忧伤,看了一眼肖雨,觉得他是在哄骗自己。
“会的。”肖雨又说了一遍。
“嗯——”王莺儿听肖雨如此肯定的回答,也安了半颗心,想到二人的目的地,问道:
“我们去迎春楼干嘛?”
“找花魁啊,那玉婵。”肖雨笑道。
“流氓——”肖雨阳光明媚的笑容在王莺儿眼里仿佛变的猥琐不堪。
肖雨错愕,看了看四周,都是人,心想小姑娘骂谁呢,直到看到王莺儿一直盯着自己,得了,骂的是自己,大叫冤枉。
“不是流氓,为何要见那狐狸胚子。”王莺儿不屑道。
十四岁的小姑娘居然知道狐狸胚子这个词,好奇问道:“谁教你的狐狸胚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迎春楼是什么地方,娘亲说那地方的女人都是狐狸胚子。”王莺儿声音弱了几分,说到娘亲低下了头,肖雨心想小姑娘是想家了吧。
肖雨可不想小雀儿把自己当成好色之徒,向她解释道:“小雀儿,这里是哪儿?”
“嵋陀城啊。”王莺儿抬头翻了个白眼,像看白痴。
肖雨忍住想扯动的嘴角,继续说道:“这里是千炼门的势力范围,而能在这里开妓院说明东家应该跟千炼门有些关系,而玉婵花魁刚到迎春楼第一天,储长青和邓广元就来捧场,多半是他两跟妓院东家相熟受邀而来,不过也可能二人本就是迎春楼的常客。”
肖雨看了眼齐胸高的王莺儿在思索,继续解释道:“在这种情况下,花魁居然能让二人大打出手,不奇怪吗?你想啊,如果是个普通花魁,那一定会极力劝阻二位收手,毕竟都是以后的潜在客人,二人本就是为抢夺花魁,花魁一劝,两人必定暂住手脚给美人薄面,但是花魁没有出手阻止,或者甚至还可能贴油加醋,一直打到千炼门三堂堂主来调息纷争,所以啊,这花魁必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