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省博物馆果然来人了。
领头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蓝色壮族短衫,腰间还有一根黑色束带,看起来比较正式。
这么传统的民族服装,韦嗅晴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双方见面寒暄之后,对方开始自我介绍。
原来,这位白发老者名叫农正信,是省博的副馆长,专门研究壮族文化的。
他自己也是壮族人,会说壮话,会写壮文,对于壮族传承有着十分深厚的研究。
一开始,他还以为韦嗅晴也是壮族人,因此见面就用壮话问候了一句,结果听得韦嗅晴一脸懵逼。
“不好意思,我不是壮族人,我是瑶族的。”韦嗅晴连忙解释道。
“哦,对。狼兵里也有瑶人,是我欠考虑了。”
老先生连忙道了个歉,随后继续说道:“那我们就直入正题吧。你的那个枪头,还有牌位,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当然可以。”
韦嗅晴应了一声,转身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将里面的枪头拿了出来。
“稍等一下!”
老先生微微抬手,随后从兜里拿出一对手套带上,然后才接过枪头,仔细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小声地说道:“这是一个制式枪头,看形制应该属于步兵的那种长枪,上面锈迹很严重,但磨损很少,可能上战场的次数不多,或者干脆没有上过战场。”
“是的。”
韦嗅晴忽然插嘴道:“族谱记载,先祖用这把枪来打猎的。”
“那就对了。”
农老先生点了点头,道:“动物的皮肉比较薄弱,对枪头的磨损也更少……如果是经常上战场,跟大刀和盾牌相对抗的话,枪头的磨损会更加严重。”
“老先生,上面的字你认识吗?”韦嗅晴忽然问道。
“不认识!”
农老先生摇了摇头:“这种文字已经失传了,别说是我,就算你把全世界研究壮文的人都找来,恐怕也不认识。”
“呃……”
韦嗅晴顿时无语,心道:全世界,除了你们,还会有人研究壮文吗?
“那这个枪头的意义,也不是很大呀。”
“不!”
农老先生一阵摇头,道:“很有意义!现在我们或许认不出来,但如果以后出土的文物够多,说不定就能解读出来了,到时候这些都是活的历史啊!”
这话确实有点道理。
许多现在看起来没用的东西,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成宝贝?
“那你们拿去吧。”
韦嗅晴说着,把盒子递了过去。
“嗯,多谢你了。”
农老先生道了声谢,将枪头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里,随后又问道:“那个牌位呢?”
“哦,那个我们已经让人去复制了。”
韦嗅晴应道。
大山村的祖宗牌位,当然不可能直接上交给国家,因此韦嗅晴想了个办法,让罗叔找人再去做一块,到时候再把新的上交给国家。
正说着,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
“阿晴,你在家吗?”
“在啊。”
韦嗅晴一下子听出了对方的身份,连忙回应道:“你直接进来吧。”
片刻之后,一个跟韦嗅晴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路小跑进来。
“阿晴,我爸让我把这个送过来。”
少年一进屋,就将怀里的一个盒子递给了韦嗅晴。
“不用急。”
韦嗅晴呵呵一笑,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后才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正是大山村的祖先牌位。
这个少年,当然就是罗叔儿子。
“罗叔怎么不过来呀?”
韦嗅晴一边检查新做的牌位,一边问道。
“我爸说不方便。”少年耿直地回答道。
“呃,我懂了。”
韦嗅晴微微一笑,立刻明白了罗叔的意思……这玩意虽说是文物,但毕竟也是祖宗牌位,就这么上交给国家,总有些说不过去。
正因如此,罗叔不敢亲自出面,只好让儿子送过来。
当然,这也够了。
只要牌位送过来,其他事情都没关系。
想到这里,韦嗅晴将牌位递给了农老先生。
这一次,农老先生依旧带上手套,仔细地观察了许久。
随后才问道:“上面的字,没错吧?”
“应该没错。”
韦嗅晴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之前“复印”的那张白纸,将上面的字一一对照了一番,确认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行了。”农老先生点了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块牌位的形制。”
“形制怎么了?”韦嗅晴好奇地问道。
“这个形制应该是现代的。”
农老先生解释道:“以前的牌位,不会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花纹,也不会有云纹。”
“呃,您说对了。”
韦嗅晴苦笑道:“大山村的祠堂曾经发生过火灾,把一些牌位烧坏了,所以这个牌位是后来打造的,除了上面的文字,其他都是新的。”
“那就对了。”
农老先生点了点头,又惋惜道:“幸好上面的字没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是啊,毕竟是几百年的老物件。”韦嗅晴也跟着感叹了一声。
文物流传数百年,出点意外简直是太正常了。
像什么火烧、土埋、水淹,都是正常的情况,要是不走运,甚至有可能被劈了当柴烧。
眼前这块牌位,形制虽然没能保存下来,但至少上面的文字没问题,这就足够。
“对了,替我感谢一下大山村的村民吧。”
农老先生说着,将手上的牌位收了起来,郑重其事地装进箱子里。
“我会的。”韦嗅晴点头应道。
装好牌位,农老先生立刻从箱子里,掏出了两本红色的证书。
“国家也没什么好感谢你们的,这两本证书,也算是一份表彰吧。”
农老先生说着,忽然弯腰朝韦嗅晴鞠了一躬,深情道:“感谢你们的无私捐赠!”
“啊,这……老先生也太客气了!”
韦嗅晴被农老先生的鞠躬,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连忙过去讲它扶起来。
“不客气不客气!”
农老先生笑了笑,道:“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们这样深明大义,我们的研究工作就好做多了。”
“行了,不说那么多矫情的话,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这就回去了。”
“好的,老先生再见!”
韦嗅晴摆了摆手,亲自将农老先生一行人,送出了桂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