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瑞海怒极反笑:“你早就酝酿好了一首诗?可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如此荒谬的言语吗?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装腔作势,写不出诗来就是写不出诗来。”
“区区一首诗对贫道而言又有何难?”
凌岳胸有成竹的提笔,在白纸上迅速写下了一首诗,交给了身边的侍女。
侍女拿着凌岳写的诗,呈到了庄居墨的案前。
“既然两位已经写好了诗,那老朽就按照先后的顺序点评吧!”
庄居墨念起了庄瑞海的诗:“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整首诗没有一个“梅”字,却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梅花。
无论是用词还是意境,都非常好。
“前两句写梅花冰清玉洁,傲霜斗雪,不与众芳争艳的品格,后两句借梅喻人,写自己的志趣、理想与抱负。”
庄居墨评价道:“庄瑞海托物言志以梅自况,借梅花的高洁来表达自己坚守情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格远志。”
“此诗在咏梅类的题材中,简直堪称佳作。”
庄居墨欣慰一笑,这首咏梅诗写得极好,为庄瑞海能够有如此文采而感到高兴。
庄瑞海大喜,急忙作揖道:“多谢祖爷爷夸奖!”
“好!瑞海兄才高八斗!佩服佩服!”
“有此文采,必得诗会魁首!”
“哈哈……瑞海兄可真给我们读书人长脸,若是南郡侯的诗能够胜过这一首,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这张桌子给吃了!”,一个读书人对庄瑞海充满了信心。
庄瑞海脸上浮现出了胜利般的笑容,自以为是胜券在握。
“郡侯,你现在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了吧?”
庄瑞海笑道:“不过,你能够与我在诗会上较量一场,也算是很不错的表现了。”
凌岳不动声色,继续淡定喝酒,心里却有点作呕。
若庄瑞海是个正直的读书人,倒也就罢了!
可庄瑞海却争名夺利,心胸狭隘,也配用梅花的高洁,来表达自己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不仅双标,更是有点讽刺。
凌岳在心里感慨,读书人不会一个比一个清高,只会一个比一个无耻。
“接下来让我们欣赏一下南郡侯的诗。”
庄居墨缓缓念道:“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风递幽香出,禽窥素艳来。明年如应律,先发望春台。”
念完之后,众多读书人细细品味。
万木禁受不住严寒快要摧折,梅树却像独凝地下暖气于根茎,恢复了生机。
皑皑的白雪笼罩着山村乡野,昨夜一枝梅花欺雪傲霜绽开。
微风吹拂携裹着淡淡的幽香,素雅芳洁的姿态令鸟儿偷偷贪看。
明年如果梅花还能按时绽放,希望它先开到人们喜欢的望春台。
全诗咏物写景,语言清丽传神,让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好!”
有人情不自禁地大叫,可随后又想起是凌岳写的诗,迅速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庄瑞海也被凌岳的这首诗所惊艳到,心里顿时就慌了。
“他不会胜过我的!不会!绝对不会!”,庄瑞海在心里大吼。
庄居墨评价起来:“南郡侯以清丽的语言,含蕴的笔触,刻画了梅花傲寒的品性和素颜的风韵,并以此寄托自己的意志,让人叹为观止啊!”
“祖爷爷……”
庄瑞海目光看向庄居墨,眼神中仿佛是在暗示,也仿佛是在乞求。
“南郡侯的这首诗神妙毕备,意蕴隽永,堪称杰作,老朽实在佩服!”
庄居墨说完这句话后,众多读书人纷纷炸开了锅。
庄瑞海的诗被称为佳作,而凌岳的诗却是杰作。
虽只有一字之差,却不可同日而语。
毫无疑问,在庄居墨的心里,凌岳的诗还要更上一层楼。
“谢居墨公赞赏。”
凌岳对庄居墨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南郡侯不必客气。”
庄居墨也对凌岳举杯,痛快的喝了下去。
许多庄家读书人都脸色难看,感到万分的耻辱。
庄瑞海居然在诗会上输给了凌岳,这件事传出去,书香门第的威望就没了。
“那个啥,是谁说南郡侯的诗要能胜过庄瑞海的话,就把桌子吃下去的?”
“咳咳……”
某个人急忙把头埋在桌子下,想着千万别被抓到。
“不!我不可能输的!”
庄瑞海对庄居墨哀求道:“祖爷爷,我可是您的孙子,您怎么能够帮一个外人说话?您不能这么糊涂啊!”
“放肆!”
庄居墨突然脸色一怒,怒斥道:“老朽是读书人,既然要评诗,就要公平公正,岂能因为你是老朽的子孙而徇私?你想让老朽在今天的寿宴上背负骂名吗!”
“孙儿不敢。”
庄瑞海咬了咬牙,还是不服气的说道:“孙儿可以输给任何人,但唯独不能输给修真者,还请祖爷爷再给孙儿一次机会。”
“什么!”
庄居墨生气道:“荒唐!输了就是输了,岂能如此意气用事!”
“我是庄家人!绝对不能丢庄家的脸!”
庄瑞海转身对凌岳说道:“南郡侯,我要跟你再比一场,如果你还能胜我,我就心服口服!”
此言一出,许多读书人看向庄瑞海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一些修真者看向庄瑞海的眼神更是格外寒冷。
潘世辉说道:“庄道友,你过分了,南郡侯毕竟是客,哪有你这么做主人家的?居墨公舍得那文房四宝,难道你还舍不得吗?”
这番话可戳到了庄瑞海的心底,他一直自认为是庄家子弟中的佼佼者,将来定能继承庄家的基业,成为庄家的掌门人。
如果他今天输给凌岳,必将成为其他人与他争夺家主之位的借口,这是他万万不能忍受的。
所以,庄瑞海才会一心求胜。
他可以输给读书人,但是输给修真者的话,是对他学问上的羞辱。
“好吧!看在居墨公的面子上,我与你再比一场。”
凌岳说道:“不知庄道友想和贫道比什么?”
“斗法!”
庄瑞海说道:“咱们都是筑基境的修为,可以进行公平的斗法切磋,若是我的儒道神通还输给你的话,在下就承认你是魁首,我庄家的儒道文宝也定当双手奉上。”
话说到这里,许多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凌岳脸色微变,想不到庄瑞海居然提出和自己斗法,也是感到些许意外。
“放肆!”
庄居墨怒道:“你这不肖子孙,文斗不过别人,就想和人家斗法,你岂能如此无礼!”
“祖爷爷息怒,孙儿这也是为了大儒世家的荣誉!若是孙儿今天输给了外人,岂不是让我大儒世家蒙羞,更让您老人家蒙羞?”
庄瑞海义正严辞道:“所以孙儿一定要和南郡侯再比一次,否则就会在心里留下遗憾,虽然此举有违礼数,可是为了庄家,孙儿别无选择。”
“气煞老朽。”
庄居墨原本很欣赏庄瑞海,可现在看到庄瑞海如此输不起的模样,心里感到非常的失望。
庄瑞旭与凌岳斗过法,知道凌岳的厉害,如果让庄瑞海输给凌岳的话,今天的脸就丢得更大了。
若仅仅只是庄瑞海丢脸,倒也没什么。
可在今天这场寿宴上,每一个庄家读书人都是这里的主人,要为自己的言行举止负责。
于是,庄瑞旭便劝道:“瑞海,今日是祖爷爷的寿辰,咱们作为主人家,怎么能够找客人斗法?这不符合我们书香门第的礼。”
说完之后又对庄瑞海眨眼睛,疯狂暗示。
庄瑞海振振有词地说道:“正因为今天是祖爷爷的寿辰,所以我们就更应该让祖爷爷高兴,在今天这个日子里,要让祖爷爷知道我们庄家年轻一辈的学识和修为。”
庄居墨听到这句话,心里也算有些欣慰。
如果是出于这样的目的,倒也情有可原。
庄瑞旭又说道:“只怕以瑞海你的修为,未必会是南郡侯的对手。”
“哈哈……”
庄瑞海忍不住笑道:“瑞旭,你什么意思?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哦对了,你好像就是南郡侯的手下败将吧!”
“你……”
庄瑞旭大怒,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庄瑞旭竟然当着众人的面揭他的短!
“哦?原来庄瑞旭与南郡侯斗法过,还败在了他的手里……”
“什么?有这种事?怎么就没有听说过……”
“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许多人交头接耳议论,对庄瑞旭指指点点。
庄瑞旭气得咬牙切齿,对庄瑞海喝道:“我好心相劝,你却揭我短,既然如此,那你就继续丢人好了!”
然后对庄居墨说道:“祖爷爷,您也看到了,一会儿瑞海丢人现眼的时候,您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他。”
说完这句话就站的远远的,仿佛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庄瑞旭劝不动庄瑞海,所以就选择先保全自己的面子,到时候就算庄瑞海被凌岳按在地上踩,他还会稍微好受一些。
“你们……”
庄居墨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好家伙,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勾心斗角,简直就是不肖子弟!
“庄瑞海,你……”
“祖爷爷,您放心吧!孙儿一定会争回大儒世家的面子,绝对不会让我庄家丢脸!”
庄瑞海信誓旦旦地说道:“顺便,我也要把庄瑞旭昔日的耻辱,从南郡侯的身上讨回来。”
“说得好!”
一些庄家人竟然被庄瑞海说服,一个个跟着起哄。
紧接着,其他世家的读书人也都在一边叫着,支持庄瑞海与凌岳斗法。
典型的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
见此情景,庄居墨内心颇为失望,也就不再劝了。
既然劝导无用,那就只有让他们去经历苦头,才会知道自己的错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瑞海有如此孝心,老夫深感欣慰,不过你也要问问南郡侯的意思。”
庄居墨这番话已然默认,只要凌岳同意与庄瑞海斗法,那他就不会有意见。
若是凌岳反对,庄瑞海就不能强人所难。
庄瑞海对凌岳说道:“南郡侯,你可敢接受在下的挑战,与我斗法决一胜负?”
凌岳放下酒杯,微微昂首,笑着说道:“文斗不行就来武斗,庄家读书人的行事风格可见一斑。”
这句话简直就是肆无忌惮的嘲讽,让一些庄家读书人都觉得些许羞愧。
“放肆!”
庄瑞海恼羞成怒:“南郡侯休要呈口舌之快,你若真有修为就请与我一战,若是你不敢的话,只要你当众认输,也不会失了面子。”
凌岳缓缓说道:“若是庄道友想和贫道继续文斗的话,贫道自当乐意奉陪,可若是想跟贫道斗法的话,你还不够那个资格。”
“你说什么!”
庄瑞海愣在原地,竟有些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凌岳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嘲讽庄瑞海不够资格和他斗法,这不是直接给大儒世家的颜面来了一个耳光吗?
“猖狂!不过是一个三品侯,居然在我们大儒世家如此放肆!”
“欺人太甚!我大儒世家何曾受此羞辱!”
庄家读书人纷纷气炸,今天毕竟是庄居墨的寿辰,若是不能够挽回这个面子,他们将成为整个苏州的笑柄。
“哈哈……郡侯大人果然气宇不凡,非等闲之辈可比!佩服!佩服!”
“恭祝南郡侯旗开得胜,先干为敬!”
许多修真者却是非常高兴,今天他们前来祝寿,可没少被读书人看不起。
现在有凌岳为修真者出头,去打读书人的脸,他们自然要大力支持。
“祖爷爷,您看到了吗?”
庄瑞海对庄居墨说道:“此人如此蔑视我大儒世家,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非你得寸进尺,南郡侯又岂会说出此等话来?”,庄居墨生气道。
庄瑞海脸色惊变,他可以感受到庄居墨之所以生气并不是因为凌岳,而是因为自己。
也就是说,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庄居墨都不会重视他了。
“可恶!这凌岳真是该死!若不是因为他,我不会让祖爷爷生气!”,庄瑞海在心里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