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站在甘露殿外,听到殿内娇柔的声音,知道是尹德妃说话。
这贱婢,专门搬弄是非。
杜启内心也在快速思考,因为两天前尹长青没有断腿,是扬长而去的。可如今,尹德妃说是被打断腿,明显不对劲。
杜启必须做好准备,否则这次的事情,不仅会波及杜家,秦王府也会受到影响。
杜启和杜如晦一起进入大殿内,这个时候,杜启看清楚了端坐在主位上的李渊,也看清楚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尹德妃。
除此外,还有大殿中的尹长青父子。不过如今的尹长青,拄着一根拐棍。
杜启和杜如晦联袂向李渊行礼后,便听李渊道:“你们父子二人,且站在一旁。等秦王抵达后,再说不迟。”
杜启心中冷笑。
果然这事情,是冲着李世民去的。
杜如晦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杜启则是杜如晦的儿子。
杜启是切入点。
大殿中,除了尹德妃小声的哭泣声,再没有其余声音。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时间不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杜启抬头往外看去,只见一道身材颀长,虎背熊腰,剑眉朗目的青年进入。
此人便是李世民。
他的年纪不大,也就是二十出头,比杜启大了一轮左右。可实际上,李世民给人的感觉,却没有半点的稚嫩,反倒沉稳无比。
“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站定后,躬身揖礼。
眼前的事情,李世民已经清楚,毕竟杜如晦提前安排了人去秦王府传信,所以李世民提前知悉,内心已有准备。
李渊哼了声道:“站在一边吧,今天的事情,和你无关,但也和你有关。”
顿了顿,李渊目光一转,便落在杜启的身上,咄咄逼人道:“杜启,你可知罪?”
杜如晦要出来说话,但李渊大袖一拂道:“杜如晦,你也老老实实的靠边站。没有朕的准许,不准说话。朕如今,要问的是杜启。好个猖狂无知的小子,小小年纪,便如此狠毒。”
杜启面对着李渊,却是不惧。
因为他很清楚,这次面见李渊,不把事情处理好,必然波及到杜家。杜启的内心已有打算,不急不躁道:“陛下意有所指,也是先入为主。恳请陛下,准许小子自辩。”
李渊冷笑道:“朕准了,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杜启道:“小子的自辩,可能会冒犯到陛下。故而小子自辩之前,还得再度恳请陛下恕罪,饶恕小子言辞不敬之罪。”
李渊眼眸眯起。
一双眸子中,投射出一道寒光。
他算是看出来了,杜启这小子年纪虽说不大,但心思不简单,竟然懂得提前排布后路。不过李渊倒要看看,杜启能说出什么话。
李渊虽说内心不喜,却也说道:“朕恕你无罪,但说无妨。”
“谢陛下!”
杜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李世民和杜如晦站在一起,他看着不卑不亢的杜启,略微惊讶。他和杜如晦相交多年,知道杜启敦厚礼让,可没想到杜启竟是如此的自信从容。一个十二三岁的孩童,面对着大唐的皇帝,能做到这一步,相当的不简单。
杜如晦内心,也是一样。
要知道杜如晦平日里接触到的杜启,敦厚礼让,言辞颇为木讷,不似如今这般侃侃而谈,不仅没有半点惧怕忐忑,反倒挥洒自如。
杜启目光扫过尹长青等人,最终又回到李渊的身上。他再度躬身揖礼,不急不躁道:“陛下说小子狂妄,又说小子狠毒,不知道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家父教导小子,一贯是说我朝以孝治天下,是礼仪之邦,要敦厚谦让,要以礼待人。小子平日里,都一贯如此。”
“言行举止,也是这般。”
“可陛下的话,小子不解,不知道是哪里犯了错。”
如今面对着李渊,即便李渊身为皇帝,杜启也不惧,强势反驳。
李渊眼中掠过一道寒光,可是即便他宠爱尹德妃,也不能没有证据就直接杀杜启。更何况李世民在,李渊要借助此事敲打李世民,必须证据确凿。
李渊身子微微前倾,眼睛盯着杜启。这一瞬的李渊,威严尽显,眉宇间透着怒容,呵斥道:“小小年纪,便已经撒谎抵赖。枉费你说有家教,依照朕看,你是满口谎话。”
杜启道:“敢问陛下,小子怎么说谎了。陛下先前说小子狂妄无知,说小子狠毒,至于原因是什么,陛下还没说啊。”
不提此事还好。
一提此事,李渊怒气再次升起,道:“你还好意思说,尹长青怎么招你了。你凶残的打断他左腿,还口出狂言,说什么爱妃魅惑朕。难道,这不是狂妄无知,不是狠毒吗?”
“陛下缪矣!”
杜启听到李渊的话,毫不犹豫开口。
他很清楚,尹长青的腿断了,不是他所为。两天前他和尹长青发生冲突,他没有把尹长青怎么样,也就打了一巴掌而已。相反尹长青的人,把他推入湖中遇险。
现在说什么他打断杜启的腿,是纯属污蔑。尤其还说什么尹德妃魅惑李渊,更是无稽之谈。杜启再怎么没脑子,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李渊面颊抽了抽。
杜启竟然说他错了,胆子真够大的。
李渊呵斥道:“大胆杜启,小小年纪,心思如此叵测。如果你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念在你年幼,朕小惩大诫。如果你拒不配合,休要怪朕处置你。”
杜启仍旧高呼道:“陛下缪矣,陛下误会了小子。”
李渊道:“你还抵赖。”
杜启说道:“小子刚才已经请旨,请陛下允许小子自辩。怎么如今,小子一句话说出来,陛下就穷追猛打,不给小子自辩的机会呢?”
李渊眉头微皱。
他忽然发现,杜启这小子滑不留手的。尤其杜启以李渊的话,来堵李渊的嘴,使得李渊只能说道:“好,好,好,朕看你如何自辩?”
他很是恼怒。
因为在爱妃面前,竟然没有慑服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