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刺客大多都是正统出身,修为底子还是有的。
只是如今身受‘傀术’的影响,丧失了神智,沦为了罗石英手中之物。本来应有的实力难以发挥出来。
面对着修为不算高、但是蕴含高深道行的关鸠。
他们无疑是螳臂挡车,妄图通过人海优势来消耗关鸠体内的灵气。
只要影响着他们大脑的拿一根‘线’还在,除非他们真的被碎尸万段,都会向关鸠扑杀过来,哪怕只能够扯掉他的衣襟。
足尖轻轻点落在众人头上,如若蜻蜓点水一般。
那些袭来的断肢残骸压根就来不及触碰到关鸠,就瞬间化作血水。
青芒虚影穿梭间,无数颗大好头颅冲天而去,如若风中旋起的落叶,带去了一蓬血雾。却是半滴沾不到自己的身上。
罗石英干瘪的双眸当中映照着愈来愈近的身影,来人青镬色的双眼盛着令他心生恐惧的怒火。
在世间摸爬滚打数十载,除了在昭天道内,他已经许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了。
或许是倚仗自己手下数以千计失去神智的傀儡,又或者是多年来所经历的血雨腥风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些正统出身的名门或者朝廷的鹰犬,实力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种傲慢和轻视,在当下这个逼命时刻已经成了罗石英的阻碍。
恐惧过后便是绝望,在这种情况之下,他的求生**瞬间爆发出来,只要手脚还能够动弹,他必须得拼尽全力活下去。
我不能死!
罗石英眼中不满血丝,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眸中映出的青年已经跃过了众人,离他不过数十步的距离。
天地间在这么一个瞬间,凝固了时间的流动,冷掉了颜色的变化。
彼此间唯有如欲作秋蓬散去的微弱命火,在‘呼’与‘吸’这个短暂的区间当中不停飘摇。
关鸠落到了地面,在方才一番厮杀当中,他的气息并没有被打乱,显得相当平静。
朝着才站稳身形的罗石英缓缓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步伐并不急躁,就像是在自己小院散步一般。
晨光散落一地,在这狭长的林间小道。
关机身后的腥风血雨和身前的静谧安宁似乎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被弥漫在其中的浅白色光晕轻轻隔开。
罗石英强忍着断臂处带来的刺痛感,慢慢地往后面退。
右手的食指轻轻一勾......
地面暴起了上百个身着紧身衣的刺客,当先一人和他们的穿着略显不同.......
关鸠瞳孔微微一缩,他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还是在城隍庙外的时候。
和学府的四个学究打过照面,只是印象不太深,没有记住他们的姓名。
眼前这人似乎是他们当中一个......
即便是罗石英的‘傀术’了得,能够保养死者的身躯不腐、灵气不散。
关鸠仍然能嗅到一股轻微的**气息。
手中的长刀化作条条虚影,青芒湍泄而出,直往云霄冲去。
这股气息如若渊薮深不可测,就像天上的云一般变化无常。
丝丝缕缕的气息瞬间凝成一片青碧于穹顶,化作春雨纷纷落下。
并不像常人所想的那般至刚至烈,谁也不曾想到被人视作‘凶器’的刀,竟然也能使出这般轻柔温润的气劲。
更令罗石英想不到的是,关鸠手中那一把看起来华而不实的长刃竟然能够挥洒出这般惊人的威力。
春雨眷顾大地,湿润了有些干裂的地面,伴着阵阵轻风,卷起了泥土的芬芳。
每一滴雨珠当中又似饱含着一股等待爆发的罡劲,在触落到这些个人傀身上的时候。
贯穿了他们的身躯,穿透了他们的血肉。
密密麻麻的春雨之中,那些个人傀们尚未踏出雨阵,都成了一滩血泥。
关鸠身上伴着一股自然生长的气息,却在行着生杀之事。
罗石英的后手,只剩受到春雨影响,而千疮百孔的学究。
饶是如此,学究身上的一股气劲仍不可小觑。
一脚溅起了水泥,关鸠手中的长刀轻轻一划,带着一瞬而逝的青光。
隔开了层层雨幕,看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学究,关鸠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逝者已逝,又何必糟蹋遗留在世间的身体。”
学究充耳不闻,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肉,只有两颗圆溜溜的眼珠子仍然箍在眼眶,但没有丝毫神采。
长袖翻涌间,仍是有浩浩儒风飘荡,却是失去了三分真意。
受到了刀意的感召,降落的雨水再度化作丝丝缕缕的灵气缠绕在刀身之上,在半空之中,嗡嗡作响。
碧潭倾泻而下,全数灌注到了晶莹透彻的碧刀之上。
持而盈之,不如其己。
执持盈满,不如适时停止。
这深不可测的气流劈开了失去本真的儒风,径直灌落到了学究残破的躯壳当中,一丝不差。
春雨未有丝毫停歇,只是落下的速度变得极度缓慢,沉重地砸落在了学究的身上。
似是恢复了短暂的神智,抑或是死后的返魂。
在一片碧色的光芒当中,两颗挂在眼眶当中的眼球不停转动,最后目光落定在了关鸠的身上。
一脸漠然神色。
“呵。”
轻声细腻的一笑,短促急逝。
不知是感慨着什么,也无人在乎他感慨了什么。
在轻柔的碧色光芒包裹之中,在层层碧色珠帘之下,他回归了虚无,得到了永恒的宁静。
关鸠并没有察觉到那具人傀的变化,只是轻轻甩了甩刀尖,灭却了一丝青色光火。
欲要再度向前一步的时候,却发现整个身子骨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哈!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后手自然多了去,怎么会这么轻易败在你这个毛头小鬼的手上!”
方才唤醒一大堆人傀,已经是耗费了罗石英不少的力气。
现下的他面色惨白,冷汗直流,胸口起伏不定。
皮肤发皱的右手微微发颤,但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这就是蝰术。”
来自湘西的一种诡异蛊术,被修真世界斥为邪门外道。
蝰,是一种诡异的毒物,对于外界温度变化极其敏感。
是一种神经毒素,能够让人在瞬间动弹不得。
可能是在人傀暴起的空档,关鸠便中招。抑或者,是在关鸠踩踏了那已成一地血泥的土壤上面,便已经遭到了毒素的侵袭。
关鸠脸上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定定站着,静静地看着罗石英的‘表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说着,罗石英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雪亮尖锐,泛着白光。
“死吧!”
夹杂着凄苦的恨意,罗石英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句,朝关鸠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