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笑了......”
三个人有些愣住,若此处尚还简陋,那么他们在南都府的住所那就是狗窝。
“还是感谢尊师和大师留我等三人在此叨扰数日。”
辜泓清倒是先开口向了志表示感谢。
了志双合合十,告了一声佛号,仍然是面有难色,略微带了一丝歉意。
“先前我有些唐突,还望三位见谅。”
关鸠只是摇了摇头,看了眼在怀中的盒子。
“大师言重了,在寺内奉为圭臬的宝物交托在外人之手,自己心中感到讶异也是件正常的事情。”
了志眉间的愁色并未有因为关鸠这一句宽慰而有所消解,正欲要说些时候。
一阵劲风倏然往四人方向袭来。
准确来说,是将目标对准了关鸠。
劲风自池水的那一头奔涌而来,掀起波澜万丈,在快要触碰到关鸠的刹那凝实成了一张巨掌。
虽然还未有碰触到关鸠,关鸠也感受到了劲风的威压。若是关鸠用肉身去挡,直接硬挨这一掌,那滋味必然不好受。
手中当即化出青芒一把,刀光自尖刃处递出,晶莹透彻的长刀自半空当中描出了一道青翠的弧光。
一片碧宵洗春融。
刀意漫天铺陈开来,浩浩碧风陡然旋起。
竟然是搅乱了这道刚正禅掌,惊起一声巨响,不啻于地动山摇,震得瓦砾如枯叶碎落。
了志也在此刻反应过来,一道绵柔佛气自袖口中涌出,好似轻柔的云,辟蕴了周遭残余的罡劲。
“了志师弟,你怎得也帮着外人!你就眼睁睁看着普渡慈苑的宝物落在一外人手上?”
一道洪亮的声音自池水的那一头响起。
四人再度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一目光炯炯、孔武有力的大和尚赫然立在了四人眼前。
“你这大和尚张口‘外人’,闭口‘外人’的!这宝物是你们禅师亲自交给鸠爷的,你要是有什么疑问找你禅师去,跑这撒野是干什么!还出招偷袭,你算什么好汉!有能耐就一对一,堂堂正正和咱鸠爷干一架!”
方才躲在关鸠背后的张顺听了这番话心中‘腾’地升起怒火一片,眼前关鸠轻而易举地挡下了莫名袭来的一击,立马跳了出来冲着这大和尚骂了几句。
“了缘师兄,此物确实是师尊亲手交托给关鸠施主的。若有疑问,大可现在去洗尘殿向师尊问的明白,何必在此舍因逐果。”
本来听了张顺这一番斥骂,心中有些羞愧的了缘突然怒上眉梢。
“好你个了志,竟然在此帮着外人。如果我所猜没错,几位想必是来自酆都府的吧,你难道忘了酆都府是怎么对我们普渡慈苑的吗!今日这《佛心觉悟众生图》,我势必要夺回来!施主,得罪了!”
说着,也不再理会了志的劝告,佛气沛然上手,猛地轰向关鸠。
在这个瞬间,关鸠青镬色的眸中闪过寒芒一道,收起了手中的青芒,打算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丝毫不讲道理的大和尚。
关鸠整个人的身子骨强行往左微微扭曲了几寸,稍稍迈开了右腿一步,左手负在背后,缓缓伸出了苍白修长的右手轻轻接住了袭来的刚正佛掌。
想来了缘练就的是横练功夫,这一招一式之间都是蕴含着雄厚劲道,宛若金刚伏魔一般威赫。
半透明的碧色光芒凝实在了掌中,有灵气自狱海当中源源不断涌出,灌入到了自己的右手,并直接从自己的右手径直灌入到了了缘袭来的左掌。
弥平了随着这道佛掌而来的禅风呼啸。
或是惊讶于眼前青年的实力,了缘愣怔了一下,目光微微一滞。
以往他也和来自酆都府的阴曹吏打过交道,皆是擅长调动死阴之气。
这还是他头一遭碰到一个拥有一身正统道门功夫的阴曹吏,且气劲纯正,没有糅杂其他。
在此时了缘想撤回手掌已经是来之不及,只感到左臂一阵酸麻,似有源源不断的气流涌入血管经脉当中。
就像是无数蚂蚁在不停啃食着那纤柔的壁面,让了缘感到阵阵刺痛。
这般难忍的痛楚,倒是令了缘心生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胸口沉闷,隐隐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塌陷一般。
了缘浓眉微微抖动了一下,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咬咬牙,竟然是五指死死扣住了关鸠苍白的手掌,意欲和他比拼体内的灵气。
而便是在这时候,关鸠的身子骨往右转了过来,在了缘未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左臂肘部死死抵住了了缘的胸口,左手成爪扣住了了缘的左臂,让了缘一时气滞。
这一下,倒是让了缘面色变得愈发苍白,唇齿间艰难吐出了一个字。
“你......!”
口中言语尚未说出,了缘只觉得喉中一股腥甜涌了上来,整个身子骨微微往左倾斜,瞬间失去了平衡。
情势一目了然。
了志见关鸠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恐怕自己师兄的这条手臂要当场废了。
轻声一叹,告了一声罪过。
了志长袖翻涌,伸出细嫩的双手轻轻抚在了两人掌间。
关鸠和了缘两人同时感受到了触碰的手掌处传来了一阵凉意,好似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竟然被了志轻轻分开。
而了志的面色没有流露丝毫痛苦,还像是轻松撕开一张宣纸般,就这么将二人分隔开来。
于此同时,了志口中呕出朱红,竟然是以自身为容器硬生生承受了两人的气劲。
饶是如此,他也只是微微阖眸,口念如来。
随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后溅起了一丈高的潭水。
“你!”
了缘连忙收回了力道,淬了一口血沫在地上,随后将一股气劲灌入到了地板当中,掀翻石板。
但他没有因为了志的介入而善罢甘休,大吼一声再度冲向关鸠。
只是这次遭了伤,脚步略显虚浮,身子骨微微晃动。
关鸠眉头轻蹙,他不太明白只是一个物件,为何能让眼前的和尚疯了似的冲上来。
而此刻硬承两人气劲的了志已是无力再介入二人间的争斗,面色惨白。
关鸠再运足下神通,瞬间来到了了缘面前。
伸手在了缘的鼻口处猛地一捂,随后一拔。
一绺又一绺的黑色丝线盘在了他的掌中。
而了缘身子骨一软,泻去了气力,瘫在了地上。
“是傀丝。”
关鸠紧紧握着手中的黑色丝线,相当冷静地讲出了名字,这和一年前在南都巡抚司碰到的一模一样。
就在方才,关鸠隐隐瞧见了了缘眉宇间的黑色,便觉出了不对劲。
“看来蔽寺内早已有内奸蛰伏,意欲挑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