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鸠有些愕然,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出现了敌人。
但安道乐倒是满不在乎,反而将一张黄纸递给了关鸠。
“你试着画一下看看。”
黄纸慢慢浮在高空中,关鸠有样学样,也是以小拇指屈勾住笔端,三指穿插扣住笔杆,大拇指摁住笔头。
回想起先前安道乐赠予的那一本符经,在那符纸上断断续续地画着一道符箓。
体内阴气自狱海内窜涌而出,似有鬼哭狼嚎徘徊于耳畔久久不能消亡,眉间冥府迸发出青镬磷光,在黯淡的庙祠内闪烁。
“井!”
一声字谒落下,符纸上微微颤动,释放出道道白色光芒也让安道乐猝不及防。
刹时,整个房间被一阵白光笼罩其中。
“呜呼!终于出来透气了!爽!”
片刻后,一道生魂忽地浮现在庙祠内,语气中带着欢欣。
“你....你.....”
安道乐缓过神后,看着飘荡在关鸠身遭的生魂,脸上布满惊愕,手指微微颤抖指着那道生魂。
“怎么,师侄,有小一甲子不见了,连师门的规矩都忘了?”
那生魂瞧了眼一脸惊愕的安道乐,游荡到他跟前,双手环胸,颐指气使。
“师侄安道乐见过曹宗祠师叔!”
安道乐立马反应过来,朝那生魂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这下倒是轮到关鸠有些发愣,未曾想到伴着自己身边的这道生魂除了是酆都府的馗首,更是和登天道有着匪浅的关系。
曹宗祠见安道乐如此恭敬,满意地点了点头。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看着一脸神气的曹宗祠,关鸠心中隐隐升起些后悔,有一刹那间觉得这个老鬼就应该孤苦伶仃地在世间灰溜溜地回荡,直到回归虚无当中。
“传闻师叔离开登天道后,加入了司天监,一路仕途无阻,怎的会沦落成了一介生魂的地步。”
安道乐虽说是给足了曹宗祠的薄面,只是下一个问题冒出来,让曹宗祠一时间难以回答,或者说是拉不下脸面。
他可以在关鸠面前拉下脸面,毕竟和关鸠素不相识。
但在安道乐这个和自己关系匪浅的小辈面前,曹宗祠实在难以启齿自身如何沦为魂体这件事情。
......
回返到了自己在南都置办的小院内时候,楼琰就见到吴道紫坐在门槛上。
楼琰倒是丝毫不意外吴道紫的到来,虽然方才撂下狠话,说是要让自己带着关鸠去往巡抚司对簿公堂,却未说是什么时候。
想必是有什么话要绕过登天道和学府,想直接和自己交谈。
“见过天师了......”
话音方落,吴道紫竟是从门槛上跃起,犹如矫健的野兽。
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虚影,往楼琰白净的喉间杀去。
吴道紫这一手倒并不太想是试探,虽说没有提起灵气,从那透彻果断杀意的眸色当中,也看得出是动用了全力。
楼琰缓缓侧过身子,罡风吹过,垂落的发梢随风而动,直接落向不远处的墙角,溅起一片飞石。
与此同时,楼琰右手死死抓住扇身,整个身子往前一倾,扇柄往吴道紫的腰侧打去。
吴道紫见状,立马出手挡下了这扇击,又是一脚踩碎了青石板,连出三掌向楼琰发起猛烈的攻击。
劲风贴着楼琰的面皮刮过,皱起片片皴红。
眸色中清晰映着那张迎上来的阴鸷面容,还有令他颇感熟悉又亲切的锐利掌风。
掌若涛浪奔涌,藏着引而不发的怒意。
虽是锋芒毕露于瞬间,楼琰感受不到丝毫杀意。
收回扇子,楼琰轻喝一声,旋身躲开了欺身而来的三招猛烈掌风,自气海涌上四肢百骸的灵气奔涌而出,回身用扇身挡下了袭来的第三掌。
两人二度交锋的刹那,空气中竟然是炸起一声爆响,索性楼琰所住的地方位置偏僻,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会经过此处。
双方各自退了有半仗的距离,吴道紫又是在青石板上踏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坑印,再度扑向楼琰。
如潮水一般涨落,双手的掌法越来越变幻多端,往楼琰的命门扑将过去。
楼琰双膝一沉,手中纸扇当空一抛,如兰花绽放,霎时四周泛起一阵幽兰飘香。
好似撷取一截花枝般,挡下了涌来的潮水,猛烈的汹涌在这突来的旖旎当中渐渐熄灭于无形。
吴道紫只感到身躯一沉,两人足下皆是留了一道深坑。
“未曾想一晃数年未见,学兄的这套掌法倒是越来越收发自如了。果然应验了‘因材施教,有教无类’那句老话,老师还是有先见的。”
“别和我说这客套的。”吴道紫眸色阴沉,语气也有些冷硬。“你要真是客套,现在就立马离开南都城,永远不要回来。”
“比起这个,我们不如彼此收手如何,鹬蚌相争从来都是便宜他人。”
楼琰倒是言笑晏晏地看着吴道紫,只是额间也泛起了细汗。
不到片刻,两人同时出声。
“收!”
各自又是退开了半仗之远,只听得空气中爆起串串噼里啪啦的爆竹响声,久久未绝。
“楼琰此番前来,未有先来和学长拜会,实在是自己无礼在先。”
说着,楼琰装模作样地朝吴道紫行了一礼,表达自身的歉意。
吴道紫没有任何反应,目光往楼琰身后望去,手只是微微移动,袖口似乎又什么物体从中飞出。
啪!
楼琰倒是更快一步,手中纸扇猛地打掉了袭来的物件,竟是一把泛着寒芒的小刀。
再下一把又飞来的瞬间,楼琰脚步轻划,来到了吴道紫跟前。
楼琰只感受到炽热的呼吸在两人间流动着,手中纸扇死死按压着吴道紫的手肘,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来者是客,学弟的后院最近又打理一番,不如学兄进来做客一番,如何?”
吴道紫立马收手,那被扇子按压过的手肘留下了一道紫痕。
吴道紫甩了甩长袖,不着痕迹地将其遮掩住。
“学弟一番盛情,若我不领,那是太过虚伪了。”
短短半刻时间,两人便是化干戈玉帛,果真像是出自同门久违相逢的学长学弟,再次见面一定要把酒言欢,笑谈风月。
若不能喝个天荒地老,那简直对不起彼此间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