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着左裘所言,在修罗道一处长廊下寻到一个地下入口。
隐隐感知到了其中的阴森鬼气,耳畔似有怨鬼的哀戚。
这些个豢养在畜生道的鬼奴,便是那些曾经行凶的邪祟怨鬼。
只是仍然保留了一丝善性,在被阴曹吏捉拿之后,便会以【忉利天锁】和【菩萨镜】洗涤一身的鬼气,宛若新生一般。
当然这是有个大前提,那就是这些个邪祟尚保留着残存灵识,重新再浇筑一遍。
鬼奴专门替阴曹吏们干脏苦活,替阴曹吏完成任务,也算是为它们先前所作所为赎罪。
若是运气尚可,大难不死。
在修途之上,仍可阴体归阳,成就鬼仙之躯,几近入道。
凝实了肉身之后,再通过其他法门继续修行,未尝不可。
其他修士修行也是如此。
像来自登天道的修士既可以修行看家本领《度厄经》,也可求教于西方世界以此来精进修为。
从来没有拘泥于一道的说法。
拘于一格当中,于人于己,是历练,也是束缚。
只是一般都只会将这些个鬼奴当成工具使用,丝毫不给它们休息的机会,虽说这些鬼奴本就无需休息。
因此一路下来,真正能够修成鬼仙的鬼奴寥寥无几。
对于这些邪祟来说,这名为新生,其实就是换另外一种方式折磨它们。
虽说能修成鬼仙对于这些个当了一辈子孤魂厉鬼的邪祟来说是极大的诱惑。
谁让它们之前犯下种种恶端,便只能留下赎罪。
昔造种种恶业,今日百般偿还。
因果循环,早就注定在冥冥之中。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味,关鸠猛地吸了几口,青镬色的双眸好似迸出了磷光。
慢慢走了下地道里面。
关鸠莫名觉察到了当中的阴冷。
这狭长的甬道内,只有墙壁上挂着的如豆灯火在微微发亮。
抬头望去,远处只有深邃的晦暗。
隐隐有阴风从其中飘来,夹杂着凄怨的鬼嚎,闻者胆颤。
“今日有点异常...”
左裘虽说中了楼琰所下的毒,一时半会难以提用灵气。
但凭借多年来对酆都府内部结构的熟悉程度,他察觉出了这酆都府当中的些许异常。
“小心为上!”
虽然就算是放在往常,畜生道也是相当寂寥。
内中偶然会传有鬼奴的低吼和阴曹吏的呵斥。
像今日这般寂静,还是头一次。
“不走了!回头!”
左裘才察觉出不对劲后,当机立断。
此时,听到了尽头的幽暗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头重,一头轻。
行动相当缓慢,以关鸠不错的听力中能感知得到,脚步飘浮,来者身上应该有伤。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片漆黑中渐渐显露出那个身影。
关鸠眉头紧蹙,膝盖微微弯曲,随时准备后撤。
忽然,那脚步莫名顿了一下,在微弱的灯火映照下,显现出那瘦弱的人影。
“你...你终于来了。”
人影的面目渐渐清晰,在看清楚之后,反倒让关鸠心中莫名一惊。
来的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还沾染着血污,身形微微发颤,就像是棵树苗,在大风中被随意摧残。
但若是细细辨认,关鸠还是瞧得出来那人影是谁。
那便是关鸠头天来到五趣转轮道便认识的,名为辜泓清的阴曹吏。
“你怎么......”
关鸠看着来人的狼狈,心中有些讶异为何会是出现在畜生道,又为何弄得一身狼狈。
若是论交情,关鸠其实并不太熟悉辜泓清。
相反,关鸠面对一脸热情的辜泓清,心里还升起了排斥。
在他有限的认知当中,如此这般热情出现在自己眼前,必然有诈。
“鬼奴暴动了。”
辜泓清许是受伤太过严重,并没有察觉出关鸠眼中的审视,依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大口喘着粗气。
“不知为什么潜藏的凶性被激发,鬼奴们纷纷变得躁动起来。赶过来镇压暴动的阴曹吏死伤大半,还让几只鬼奴跑丢了。
我比较侥幸......勉强活了下来,里面还有不少兄弟还喘着一口气。不过......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赖玄衣呢?”
关鸠背后响起了令辜泓清颇感熟悉的声音,虽是身上有着伤势,辜泓清立马听出了那声音是谁。
“阴曹吏辜泓清见过刑堂大人左裘,在下现下身负重伤,不便行礼,希望大人海涵。”
其实在酆都府内,并没有明确形成如同天师府或者巡抚司那般明确的制度。
因此上下之间,并不怎么严明。
便是现下,辜泓清身上有伤不方便行礼,左裘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便是鬼奴逃窜。
若继续放任下去,迟早会成为继大泽乡之后,又一起惨案。
若是还游荡在酆都府内,那算是万幸。
倘若流离在外,以被唤醒的凶性来看,只会变本加厉。
这便是当下令左裘最为头疼的事情,在酆都府呆了将近二十余年,还从未听说过畜生道发生过一次暴动。
今日还是头一份。
辜泓清喘了有好一会儿,慢慢转过身子紧贴着墙壁,慢慢滑落下来。
“赖大人好像带着一种阴曹吏去捉拿剩下的鬼奴去了。”
“大人,那我们.....?”
关鸠听乐后,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左裘。
比起在这里和辜泓清虚为委蛇,关鸠还是更愿意出去协助赖玄衣一道捉拿鬼奴。
毕竟,关鸠还是十分戒备辜泓清,毕竟不清楚莫名接触自己的目的是为何。
“回转阴牢,应该还有一众阴曹吏在......”
“大人,我们难道不是去......”
关鸠似乎明白了左裘的意思,只是不太明白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还想着争权夺利的事情。
“就去阴牢,拉一群低阶阴曹吏出来协同赖玄衣去捉鬼奴......
......毕竟是人多力量大。”
关鸠心中莫名一冷,这些个鬼奴非比寻常,更何况现下是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眼前的辜泓清是四阶阴曹吏,仍是在这场暴乱之后变得遍体鳞伤。
若要是一群来自阴牢的低阶阴曹吏,就像是羊入虎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