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可不知道林老爷心里怎么想的。
定成侯府给的钱那可太多了,她是做惯了媒人的,还从没见过谁家给钱这么大方的,一看就是上了心的。
更何况她也听说了,这定成侯府的小公子和林尚书家里早就有来往的,应该不是难事,主要是想找个好媒人镀金。
这么想着,她就开口说:“林老爷,您要是同意这门亲事啊,咱们这结亲的流程就得走起来了,这纳采、问名、纳吉的六礼还得有小半年呢。”
林如海想了想说:“这我得问过我女儿同不同意。”
媒人啧啧称奇。
这林家的姑娘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虽然母亲去的早,可她爹争气,一路做到这么大的官,家世显赫不说,还极疼她——按理来说,林如海身份在这,就算娶继室,那些个三品大员的庶女不说,嫡女指不定都能娶的,可人家愣是不娶。
不就是为了这个女儿么?
继室总要偏心的,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更是偏心到家了,林大人要是忙于公务,林黛玉指不定就要在后院受磋磨的。
林大人肯定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坚决不娶继室,反而把姑娘送到亲祖母那里看顾着,人过去了,那就是客人,还能不受待见不成?
到了那边府里,又有堂哥哥和伯父伯母看顾着,平平安安、顺顺心心地长大了。
如今林姑娘大了,又有定成侯府的嫡子求亲——她可打听过了,那位在战场上立了功,前途光明着呢。
啧啧啧,羡慕不来的好运气。
她正这么想着,后头林姑娘就来了。
打眼这么一瞧,媒人就感慨了。
她常在内宅院里来往,见过的姑娘不知有多少,论气质,论相貌,哪里比得上这一位呢?要不是定成侯府下手快,指不定往后多抢手呢!
林黛玉出来才知道原来是谢鲸家里来提亲了!
她脸腾一下就红了。
这人!怎么都不和她提一句?
从前……也没见他与自己说过什么心悦与否。
她胡思乱想着,就听见林如海问她愿不愿意。
她下意识就点了头。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快钻地底下去了!
她是害羞,谢鲸就是完全的紧张了。
也不知道小草愿意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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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涣伸了个懒腰。
等手张开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号房里,小地方根本伸展不开手脚,只能委委屈屈地动了动腿。
会试一共考三场,他从初八就进了场,如今已经十六了,小半个月都呆在这里,林涣觉得自己都要臭了。
还好还好,总算考完出来了!
他把东西都收进篮子里。
卷子都已经检查过好几次了,确认不会出任何问题,他去把卷子交了。
其余还在奋笔疾书的人:“……”
你踏马是人吗?!
他们愤怒了。
大家都是等自动结束学政收卷,怎么你交卷这么快?!
偏偏他们还不敢抬头,万一就被学政以为东张西望是要作弊怎么办?呜呜呜,太过分了!
事实证明,不管是哪个时代,早交卷的人都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学政大人本来是半合着眼坐着的——他才刚换班上来,有点儿没睡醒,看到有人交卷了,先是一皱眉。
这么早交卷的人,大多数都是考不下去了,又不想苦熬着。
学政很不喜欢这样的学生。
他本来不想看卷子的,结果实在没事干,于是低头看了一眼。
噫。
字写的不错。
这会儿流行馆阁体,大家都临的同一个字体,有些人写出来的就硬是有点呆板,这个人就不会,这一笔一笔的,自有风韵,临摹的是馆阁体,却也有自己的风骨在。
他来了兴趣,又往下看卷子的内容,不知不觉,竟然看进去了。
林涣不知道学政在看自己的卷子。
他从号房里出来就直奔外头。
结果出来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小厮和车夫根本没在外头:“……”
完了,他们不知道自己会提前交卷!
林涣无语了。
他琢磨了一下,算了,还是自己走回去吧,反正之前为了准备会试,根本没有时间在外头逛,这会儿走回去还能散散心。
他慢悠悠地往家走。
路上碰见的人都拿怪异的目光看他。
没办法,考科举的时候只能穿单衣,这会儿都入秋了,和他一样穿着单衣乱晃的人还真没有,也有从他拎的书箱看出来他是考科举的,可谁都没觉得他能考上!谁这个点就出来了!
他回家的时候,门房都惊了:“……大爷,考完了?”
林涣点头:“考完啦。”
门房整个人呆呆的,看着他往里头走。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大爷!先生在你房里呢!”
林涣到房里就发现了,沈倦正坐在他书桌边上。
他过去瞅了一眼,桌上摊着纸笔,却一个字也没有。
“倦哥?”他挥挥手,“醒醒!”
沈倦这才回神:“回来了?”
林涣瞅瞅他:“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我这个时候回来?”
结果他倦哥说:“这有什么,我之前考试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林涣:“……”
哦,忘了他先生是个学霸了。
沈倦看他的脸色,笑了笑:“不过呢,欢宝这个时候回来,也很厉害。”
林涣这才高兴起来。
过一会儿他又问:“倦哥不问我考得怎么样吗?”
沈倦摸摸他的脑袋:“我相信你,一定能考好的。”
【心上人:我寻思着刚刚发呆的不是你是吧?】
【一言不合:倦哥真是,小时候就是个小臭屁鬼,这会儿也没怎么变,口是心非本人?】
【图图的耳朵:明明心里担心欢宝,结果就是不肯说,啧啧啧,这就是倦哥!】
【白菜豆腐脑:是我我早就问欢宝考得怎么样了……依稀记得当年我考完试,出来以后对答案,把自己整得七上八下的,啧。】
林涣在沈倦摸自己脑袋的时候战术后仰躲过了,皱着鼻子:“脏。”
他都要臭了!!
越想越嫌弃自己。
“我去洗个澡!”
洗了个舒服的澡,林涣躺在院子里晾头发,就听沈倦说:“南海战败了。”
林涣:“……”
他差点坐起来,又被沈倦摁了下去:“不算太严重的战事,本来那边就打赢了的,不是又叫南安郡王去了么?结果有小股势力骚扰,南安郡王过去就是当个花瓶的,不会指挥,所以才打输了。”
林涣哎一声:“后头呢?”
沈倦想了想,说:“南安郡王被俘了。”
林涣:“???”
他傻了。
这都什么奇葩?
【银翘片:?好家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一个不会指挥的王爷,竟然会被抓啊?】
【一言不合:这是不会指挥还冲在最前面吗??不然我很难理解他是怎么被抓的。】
【奇奇怪怪没有脑袋: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南安郡王战败被俘虏,所以南安太妃才准备找个女孩去和亲,准备把南安郡王换回来???】
【红楼我来啦:艹,楼上你真相了,凭啥呀!!我探春妹妹那么好??去换一个废物东西回来??】
果然,沈倦说:“如今朝堂上都在说,要送个郡主去和亲,把南安郡王换回来。”
林涣愤怒了:“凭什么啊?他自己废物打了败仗就算了,还要搭个姑娘进去?!”
南海那边一直在打仗,那些倭寇、蛮子难道是和亲就能拉拢的?
自古以来,被送去和亲的公主都有多少个了!哪个能落得好下场?
不说别的,就说那些个抚蒙的公主们,朝廷和番邦关系好的时候,这些公主就是被供着的和亲信物,一旦关系破烈了,最先受苦受难的就是这些公主!
男人犯的错,凭什么要女人去承担后果?!
林涣气得头发都干了。
沈倦摁住他:“别急,上头还没应下来呢!”
林涣心说现在不答应,将来肯定要答应的。
毕竟贾探春就是被这么送走了和亲的。
怎么说呢,这会儿即使不是贾探春,换成别的任何一个人,他都要觉得不爽快的。
他问:“难不成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沈倦叹了口气:“南安郡王是太上皇最小的儿子。”
哦,林涣懂了。
皇帝未必想送人去和亲,但是太上皇肯定是想的。
要不是难进皇宫,林涣都想干脆给太上皇投个毒算了。
反正活着也是个祸害!
天天都在搞事情。
他生气。
沈倦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腮边。
软乎乎的,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戳着戳着,他心也软了:“我去想想办法?”
林涣刷一下抬头,过一会儿又低头了:“你能想什么办法嘛,别回头拖累了你。”
他拉住了沈倦的手,左捏捏,右捏捏:“别替我以身犯险。”
沈倦反握住他:“你的事儿,就算刀山火海,我也要办成的。”
【银翘片:……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伤害我。】
【红楼我来啦:你还没习惯吗,我都习惯了耶。】
【一言不合:今天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我儿砸的会试成绩,但是为什么,这里有个倦哥。】
【猪都跑了:真希望南安郡王自己找个死,别搁这祸害女人了。】
【秃头小宝贝: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南安太妃去贾母那里,贾母就好像知道她挑中了探春一样,只单独叫她出来呢?明明前面王夫人还在因为有人来给探春说亲而烦恼。】
这还用疑惑?
林涣说:“南安太妃肯定提前和贾母说过了,她也同意了,才会叫探春去的。”
正这么想着,他的丫头芙蕖就从外头进来,对他和沈倦握着的手视而不见:“大爷,才刚林姑娘送了信儿进来,说是贾家的老太太下个月要过生日,请大爷过去吃酒,问大爷去不去?”
林涣想了想,说:“我不去,那会儿我考中了进士的话,指不定要去殿试的,没空。”
【奇奇怪怪没有脑袋:啊?就是贾母生日的时候,南安太妃去见了探春诶,欢宝你不去看看吗?】
【心上人:啊这,欢宝不一定要去吧……真论起来,探春和他没啥关系,而且欢宝要殿试,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
【画画好难:可是探春远嫁好惨……欢宝qaq帮帮她吧!】
【金金不计较:欢宝去不去让他自己决定,你们别觉得探春惨就一定要让他去吧,殿试对他来说就是一辈子的前程啊!更何况他去了又怎么样,又不能拦着南安太妃不让她见。】
林涣真没想到,直播间竟然因为他要不要去贾母的生日宴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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