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进来她就发觉出来里头气氛不大对劲。
她忙凑到贾母面前说:“老太太几时想起我来了?前些时候我婆婆回去就病了,我在跟前儿伺候着,一时竟忘了进来给老太太请安。
贾母听她说起赖嬷嬷,那股怒气便是一滞。
赖嬷嬷是打小儿就跟了她的,后来又成了她的陪房,过后几十年替她做了不少事儿,前些时候才说过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求了她说想出去将养着,平日里只来这里说说话。
贾母已经替她脱了奴籍的。
她婆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贾母也不好朝她撒气了,只问:“原先我房里的库房钥匙是你管着的不是?”
赖大家的心头一动,说:“当然是了,不过前些时候已经交给了鸳鸯姑娘。”
听了这话,鸳鸯看了她一眼。
贾母把那个汝窑美人觚指给她看:“这东西你还记不记得?”
赖大家的说:“老太太这里这样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呢,这东西我倒是有点儿印象,只是不深。”
鸳鸯就说:“赖嫂子也是说笑了,您是什么样的人,咱们家里头一份的管家,老太太问个小丫头的名字都没有您不知道的,这样的东西你会怎么会不记得?”
赖大家的心里一咯噔,故意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还真是不记得了,老太太这东西怎么了?”
她一心只说自己不记得了,如今钥匙又不在她的手上,只二一推作五,干脆地不认。
只是她不认,这锅就得到鸳鸯头上了。
鸳鸯噗通一声跪下来:“老太太您是知道我的,这账册子我也只接手了半年,每日里我又只陪着老太太您说话,如何能有时间调度那许多?”
贾母心知这与她无关的:“你起来。”
这便僵持住了。
还是鸳鸯想起什么,连忙去外头叫了个小丫头:“你去把晴雯找来。”
小丫头连忙去了。
晴雯这会儿正睡觉呢,她昨儿夜里值夜,没睡够,这会子被叫起来,也顾不上别的,忙收拾了去了贾母那里。
鸳鸯不给她和赖大家的说话的机会:“老太太,晴雯来了,她从前是伺候赖嬷嬷的,许是知道些什么。”
贾母便叫她去认那些古董。
一时看完了,晴雯跪下回说:“老太太,这瓷器里头有好几样我在赖嬷嬷那里见过一样的。”
贾母怒气高涨:“好哇!好哇!我竟还想着你婆婆病了,我不便质问你!恐怕她伤心!”
她摸着胸口:“要不是今天机缘巧合,我竟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家贼了!”
赖大家的眼神慌乱。
她哭道:“老太太,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贾母直觉怒气上头,连声说:“去!叫两个婆子去,把赖嬷嬷给我押进来!”
她又指着赖大家的:“把她关起来不许出去!”
贾母年轻时候可是国公府的管家太太,发起火来那也是雷霆万钧,底下人知道她生了气,赶忙去把赖嬷嬷绑了过来。
这么大的阵仗,其余人自然也知道了动静,林涣还愣了一下。
他一边往贾母院子里走,一边迷惑:“不该是绑周瑞家的么?”
【心上人:我也不知道,好久没看红楼梦了,大致剧情都记得,小细节忘了。】
【红楼我来啦:那你这就得问我了呀!赖嬷嬷是贾母跟前的老红人了,不过出现次数不多,只有一回她请了贾母他们去自己园子里做客,那园子和大观园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楼上你还忘了,她孙子靠着贾府当上了知县,后来又升了知州还是什么的,结果贾府被抄的时候他也没拉一把。】
这回林涣听懂了:“你们的意思是?赖嬷嬷把贾母的东西偷出去卖了?”
弹幕都说是,不然赖嬷嬷那个园子是哪里来的?像是贾府的丫鬟,他们的月银是二两,三春的月银也是二两,另外再加二两银子的脂粉钱,贾母一个月也才二十两,赖嬷嬷的月钱应该比丫鬟们多一点,却也绝对越不过贾母去。
就算她体面些,一个月十五两银子,一年加上那些赏赐,顶多不超过二百五十两,她在贾府不吃不喝光攒银子。四十年也才一万两银子。
又从哪里掏得出那么多的钱建一个和大观园一般无二的园子呢?必定是贪了东西的。
只是林涣怎么也没想到,赖嬷嬷这么大的胆子!
起先林涣只以为她偷偷儿换了东西出去卖。
结果到了贾母这里才知道,原来赖嬷嬷将贾母这里的古董用摔坏了的借口偷偷拿出去好多。
有些古董上头有了一丝儿裂缝,贾母不用了,她便求了去,要么找人给她补好了自己用,要么就是卖给古董店,虽然价钱稍微折一些,那也是好几百两银子。
除了那些有了瑕疵的,赖嬷嬷还自己故意弄坏了一些,最后也是叫她给拿出去了。
这倒也罢了,至少都是过了贾母的手。
赖嬷嬷还靠着自个儿职务的便利,将一些以假乱真的古董偷运进来,替换了真的以后又悄悄儿把真的弄走了。
林涣啧啧称奇:“那参与这事儿的人得有多少?”
从偷东西到运东西,可得经过内院一门和二门,外院的一门和二门。
偷东西总不能是大白天偷的,半夜里这些地方又是有婆子上夜的,要想把东西拿出去,这些媳妇、婆子一个个肯定都是被收买过的,要不然就是真的疏忽了。
难怪人家都说这府里都跟个筛子似的。
这么多年被运出去那么多的东西,竟然也没被发现。
贾母自然也能想到这个,这也是她生气的原因。
“我不过才放权了几年,府里就出了这么大的漏洞!”她又想到了王夫人,骂道:“整日里吃斋念佛,有什么用!家里遭了贼了都不知道!”
林涣忙说:“老太太别急着骂,我觉着像他们这样偷运东西出去,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不然就是背后有帮他们销赃的地方,老太太不如多问两句,好查清楚府里有多少损失。”
凤姐这回也在,她这些年也动过这个心思,只是还没行动,骤然听闻赖嬷嬷倒台了,心中只剩后怕,寻思着幸好自己现在还没有那起子歪心思。
只是她转念一想,自己生的心思,还不是因为有丫头跟她说,看见二太太偷偷儿和赖大家的打眉眼官司,俩人偷偷地运了老太太的东西出去卖?
她猛地一惊,忽然想到这是个夺权的好机会。
思忖之下,他连忙跟贾母说:“这些个丫头婆子的心都大了,若是不严惩,只怕底下人也开始有样学样的,往后咱们防也防不住。”
贾母点头。
王熙凤又说:“这也是巧了,涣兄弟的父亲可不是就升了咱们这的县令么?我想着,这样的事儿,到底不好叫外面知道,否则脸面就丢大了,可若是不管,心里又过不去。”
她看一看周围:“索□□给涣兄弟父亲,他是咱们家的亲戚,自然不会把这些事儿说出去,又能将这些豪仆惩治一二,老太太说好不好?”
贾母便看向林涣。
林涣心说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正愁着王夫人和冷子兴牵连不出来呢?这案子要是递到他爹手上,还愁这些吗?
更何况他爹多么正直一个人,必定能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于是,他笑说:“这是小事,我这就去请我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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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起正在衙门里头处理事情,林涣递了自家帖子,又把事情和他爹说了。
“爹,你看怎么样?”
林风起自然还记得冷子兴与自家的仇,只是贾府一直包庇着他,当着他的靠山,他那上司又一直不批逮捕令,这事儿就压着了。
这回可不正好了!
他立马要和林涣去贾府。
才收拾了东西,他顶头上司顺天府尹就说了:“林大人这是要告假吗?我怎么没在桌上看见例假条?这中途出门,可是要算渎职的。”
林风起挑眉,回身说:“禀大人,我这是要出外勤,临时接了案子,要去看看。”
顺天府尹说:“什么样的案子,我怎么没有在档案里看见?”
林风起皮笑肉不笑:“原是荣国府的案子,那府里说是家丑不可外扬,叫我不许记档,他们家亲戚王子腾大人才升了京营节度使,小的不敢得罪。”
顺天府尹气得鼻子都歪了。
【白菜豆腐脑:哈哈哈!林爹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当初顺天府尹借着贾府权势包庇冷子兴,现在被反怼一场,爽了。】
【无语:笑死我就喜欢林爹这么刚的人,有点儿那种不畏强权的感觉了。】
【哈哈大笑:我真的哈哈大笑了,林爹嘴上说不敢得罪,估计心里头正在拳打脚踢,恨不得立马得罪一下呢。】
林涣也这么觉得。
贾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几乎人人自危,贾母又下了死命令,不许他们私自出门,也不许走漏消息。
家里大大小小的主子们的库房账册都叫拿出来了,全都放在贾母那里,只等着依次查验。
赖嬷嬷,赖尚荣等人已经被捆在了柴房里,只等着林风起过来挨个审讯。
王夫人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当家这么多年,贪了的银子也不知道有多少呢,更何况她库房里还有许多不该在这里的东西。
那些东西一旦拿出来,那可就大难临头了!
可她想要运出去,也根本没办法啊!
如今府里头各处都是贾母的亲信,稍有风吹草动,人家都知道她不对劲了。
她在这儿恐慌着,府里也有别的人在害怕。
反倒是三春那里,探春反倒是拍手叫好:“早就看这起子人不爽快了,合该治治他们。”
她看向迎春:“二姐姐,你平日里胆小怕事,那些个奴才才敢骑到你头上去,如今你可看着吧!一惯地放任他们,他们越发心大了,若不治一治,只怕自己就要充起主子来了。”
迎春沉默。
探春颇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房里那几个也该被治治了,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叫老太太给你做主,越性儿把他们都撵出去。”
迎春说:“他们到底服侍我一场。”
探春便冷哼:“你还念着这些情分,怎么不见他们也念着?要我说,咱们一块儿养在老太太膝下,个人都学了一点儿老太太的本事,怎么你就学了老太太的慈心了呢!”
她倒不是诚心要骂迎春,她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
迎春却有些难堪,怔怔地想着自己该不该趁此机会做点儿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不是都要开学了?感谢在2021-08-3008:26:08~2021-08-3020:4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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