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涣看看他:“我八岁, 你七岁,留给你岂不是欺负人?”
他们两个才说了一句话, 林黛玉就走过来:“哥哥和宝兄弟说什么呢?”
林涣没把他在外头提起姐妹们的事说出来, 免得姐妹们难受,又争吵起来。
贾宝玉却想着再和林涣说说话, 瞅着空站过来:“涣兄弟怎么打扫藏书楼也不等等我, 咱们一道儿干活岂不是更快些?”
【心上人:噫, 亲疏分明!】
【心上人:求求你了!我想看宝玉挨打第一现场!】
【白菜豆腐脑:我临死前想看一次宝玉挨打行不行?】
林涣说:“你们要是真想看挨打,二舅舅那里肯定不能去, 他还要面子的, 不会当着咱们的面教训宝玉。”
一边说, 他一边往姐妹们那里去了。
林涣挠头:“万一二舅舅不打他呢?你们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一言不合:你放心,我们比你更懂他!】
直播间都在撺掇他去贾政那里。
巧了不是,贾宝玉也在。
探春说:“可别说了!前儿环儿给我带了外头草编的蚱蜢,我当个宝贝似的还找了个匣子放好了,结果不知道院里哪个丫头,收拾东西的时候还当是虫,给我丢了,环儿回来恼得跟什么似的。”
林涣笑嘻嘻:“那是他精心挑的,上回我们一块儿出去玩,他不看笔墨纸砚,专往那些个小玩意儿那里钻,我还当他玩心未定,如今才知道是给你挑的。”
【白菜豆腐脑:原著可是喊的宝玉!呜呜呜黛玉宝宝还喊欢宝叫哥哥,我想到她才一岁那会儿, 也是这样软乎乎叫哥哥。】
林涣听了心情也舒畅:“没什么, 说点学堂里的事儿。”
林黛玉打量他们一眼, 忽然道:“怎么出去读了个书就和姐妹们生分了不成?可见去外头读书好,赶明儿我也去外头瞧一瞧。”
林涣便说:“妹妹若是想出去,回头我叫我娘来。”
三春听了都眼前一亮:“涣兄弟,带一个和带四个没什么区别,好赖把我们也带上吧!”
林涣说:“你们可都得想好了,外头不一定好玩,回头别嫌我。”
探春便抿着嘴笑。
迎春和惜春酸酸的:“可见是有了兄弟了,说话底气都足了。”
她们俩的兄弟,一个贾琏一个贾珍,贾琏整日在外头忙活,从来不曾惦记着迎春,贾珍更别说了,把惜春送进荣府里以后,就当没了她这个人似的,整日在府里头厮混。
惜春说:“这日子越发没趣儿了,迎春姐姐还有琏二嫂子照看着呢,我竟像个孤家寡人似的。”
【白菜豆腐脑:惜春也是实惨,她爹去当道士去了,她哥哥又是个和儿媳妇爬灰的人渣,难怪她后面要当尼姑去呢。】
【心上人:要是尼姑庵也真的清净,她也不算辱没了,但是那会儿的尼姑庵都挺那啥的,馒头庵的智能儿和秦钟偷情,不就是因为以净虚为首的庵里带坏了么,净虚自己一个尼姑,反而插手红尘之事,撺掇着王熙凤弄权,智能儿自己也说了,那里是个“牢坑”,要离了这些人,我估摸着这庵里和当初茵梦那个寺庙一样,都是污秽之地。】
林涣看着三春里最小的这个妹妹。
也是个可怜人。
他正准备说些什么,外头忽然来了个小丫头:“老爷叫宝二爷出去呢!”
【心上人:来了,来了。】
【白菜豆腐脑:激动地搓搓手。】
【我真的不差钱: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超过这会儿就不许再压了啊!】
贾宝玉一听到贾政叫他就慌了:“老爷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那小丫头摇头:“外头来传话的小厮说的不清不楚的,只说叫二爷出去,没说是为了什么事儿。”
贾宝玉慌张了,忙对着几个姐妹们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等会儿我要是没回来,姐妹们好歹去老太太那里问一问。”
林涣挠头:“我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是先生来了?”
【心上人:别啊别啊,欢宝你要是说了,就没乐子看了,贾宝玉一准儿装不在,或者去老太太那里,直播间好多人打了赌的,你说了赌约就作废了。】
【我真的不差钱: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有的人就专门玩抽奖打赌,输了就无能狂怒,迁怒主播,更何况还是你主动取消,算了吧,别回头没吃到鱼,惹了一身的腥气。】
林涣只好点头,扭头和妹妹们说话。
只是他心里想着,倦哥是不是已经走了?
分明是和他一块儿来的,要走却不叫他,哼。
【心上人:欢宝!!!快开分屏!!!让我们看看宝玉挨打!!】
【我真的不差钱:我钱都给你准备好了,求你开分屏,让我直面挨打现场。】
林涣挠头。
他一直没有用过分屏镜头,前几年一直有人让他给林风起开一个,他拒绝了,今儿大家又撺掇着他开,干脆开了算了。
开分屏镜头也要一万积分,这一部分是购买以后就可以一直用的,倒也不算太贵。
就是林涣看着过了五年,自己的积分还是负的,就很脑袋疼。
分屏可清晰的多了,林涣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刚下学有点累,拢共就这么一天的休息,还跑府里来了,想小眯一会儿,然后他就光明正大地躺在了躺椅上。看贾宝玉到底在干什么。
他是贾宝玉的第一视角。自然能看出他慌张害怕,一路都是挑的小路走,路上碰见了人也都是草草地摆摆手。
还没到贾政的书房,就看到了一堆的清客围在亭子里,他们看见宝玉连忙迎上来:“哥儿这是要到政公那里去吗?”
贾宝玉点头:“先生们知不知道为什么叫我去?”
詹光摇头:“我只听说国子监的先生来了,有事儿要和政公谈,所以我们就都出来了,不敢进去打扰。”
单聘仁说:“许是有学堂里的事儿吧。”
一听到是学堂里的事儿,贾宝玉心里就咯噔一下。
【心上人:笑死,他慌了,他慌了。】
【白菜豆腐脑:贾宝玉估计在想,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红楼我来啦:说起来,贾政的这几个清客的名字也挺有意思的,詹光、程日兴、单聘仁、卜固修、王作梅。】
【双木林:谐音梗是要扣钱的!沾光、善骗人、不顾羞、妄做媒,这几个名字取的,他们爹娘个个都是人才。】
【金金不计较:路人甲而已啦,不要在意。】
【古文学研究:还真不是路人甲,他们算得上是贯穿整个《红楼梦》的人了,什么大观园啊之类的剧情都有他们,而且好像平常他们也会帮着贾府处理事情?】
林涣说:“这时候的清客就这样,除了聊天侃地以外,还会交流学问、切磋技艺,我听说这里头好些人都是书画双全。”
“除此之外,他们就像是大户人家养的府兵一样,不过没有签劳役合同,府兵是守卫府里的安全,他们就负责在外游走,一些外头的事情多有拜托他们的。”
【红楼我来啦:像是府里采买东西,贾蔷到苏州去买小戏子的时候,就是这些清客跟着一块儿的。】
贾宝玉在外头磨蹭了一会儿,贾政便隔窗喊:“还不快给我滚进来!”
一听这语气就是生气了,外头的清客赶忙散了。
贾宝玉进去了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林涣靠着直播系统听到了。
“快走,快走!等会儿要是闹起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政公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不关咱们的事儿。再待在这里,等会儿迁怒我们可不好。”
他们几个人迅速地溜了出去。
【白菜豆腐脑:大草,这就是识时务的人嘛,跑得比兔子还快。】
【无语:跑得快好啊!我还怕他们在这儿,里面打不起来呢。】
林涣啧啧称奇。
贾宝玉一进去,贾政就说:“你近日去国子监怎么样?”
贾宝玉喏喏:“挺好的,在学四书呢。”
贾政冷笑:“没给我惹事?”
贾宝玉心道果然,但他不敢在贾政面前说实话,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在国子监里和亲戚家里的人吵起来了,还被先生罚了,贾政能掀了他的皮。
因此,他说:“我哪敢惹事,学里管得严着呢。”
贾政气得嘴唇直哆嗦:“好啊!现在都学会骗人了!我往日里看你虽蠢笨些,去也是个实诚人,有一说一不敢撒谎的,现如今,这书都叫你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等贾宝玉说话,他就骂了一整串:“前些时候琏二家的说要给你谋个国子监的名额,我想着你珠大哥没了,这名额用在你头上也不无不可。若是能叫你好好学也就罢了。谁知你进了国子监,竟然比起府里都不如!”
【心上人:?这话就不对了啊。怎么还怪到国子监的头上了呢?咋的,是嫌我们倦哥教的不够好吗?】
【白菜豆腐脑:我寻思着他这话的意思,是国子监把他教坏了,还是怎么的?怎么阴阳怪气的呢?】
【红楼我来啦:贾政估摸着对自己府里的教学情况还挺自豪的,毕竟他从来不过问学堂里的事儿,还以为那里所有人都在真心念书,不知道他们乌七八糟的。】
【一言不合:我觉得好像也能理解哦,贾宝玉以前撒谎没有撒到贾政面前,都是叫老太太或者下人跟贾政说自己出去了,或者生病了,咱贾政看来,儿子去了一趟国子监,就学会了骗人,果然是被带坏了?】
贾政仍然在骂骂咧咧:“若你果真没有心思学习,索性回来。别整日家在外面给我丢人,我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我怎么就养了你这起子没有脸面的畜生崽子!”
他思及前些时候,顺天府尹去他办公的地方禀报府里王夫人挪用公中财物的事儿,他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顿时怒火更甚:“好好的爷们儿!净跟着妇人学!都叫你娘给教坏了!肯定是从根儿上就坏了!”
贾宝玉忍不住还嘴:“我还是你儿子呢!”
潜意思就是说,要说从根儿上坏了,也不止他娘有毛病。
他这话说的也没毛病。
王夫人虽然贪了许多的东西,可她却是真心为宝玉,那些贪婪的东西也都是给宝玉和贾政用,贾政要养清客,一年一个人就是几百两的银子,更不提要包了四季的衣裳、年节的走礼,还有那些清客家里的女眷们,这可不是一笔小支出。
难道光靠着他们一个月几十两银子的月前就能过活了吗?王夫人不想动自己的嫁妆,才会心生贪婪去私吞公中的钱。
她自己素来不爱打扮,连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半新不旧的,有那些好的东西全都用在了宝玉和贾政身上。
别人可以指责她,偏偏贾政和宝玉不行。
所以贾宝玉才会反驳。
可谁知道,就是贾宝玉这么一句话。彻底的把贾政的怒火点燃了。
他当惯了大家长,哪能容忍自己儿子挑衅自己的权威?
当即怒喊:“给我上家法!拿棍子来!”
外头的小厮互相对视,都不敢动,这会儿拿棍子容易,回头上头的人问责任,怪的还是他们。
贾政气急了:“好啊!平日里养着你们这群白吃干饭的,这会儿都使唤不动了!还不快去!再不去立马把你们发卖了!”
小子们连滚带爬去拿了板子棍子来。
贾政已经抄起桌子上的书册往贾宝玉身上砸了:“还不给我跪下!”
贾宝玉不敢言语,扑通一声跪下了。
一时小子们拿了棍子来。
贾政抄起一根就揍到了贾宝玉身上:“还敢撒谎!还敢顶嘴!你这样的小畜生!我干脆今儿打死你得了!省得你去外头祸害人!”
棍棒打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贾宝玉咬着牙。
贾政用了全力,没一会儿,贾宝玉就出了一头的冷汗,忍不住闷哼出声。
现在冬天刚过完,虽然还没换上春衫,却也没那么厚,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可见是有多疼。
【心上人:卧槽贾政是真的狠啊!自己亲儿子能这么打!】
【白菜豆腐脑:……麻了,以前我妈揍我的时候,也顶多就是拿那种小竹棍,他这相当于是直接上擀面杖啊??】
【金金不计较:刚刚没看的时候还感觉挺爽的,心里想着贾政可能打两棍子,意思意思就算了,结果没想到,他是把贾宝玉真的往死里打。】
【一言不合:我记得原著,他打贾宝玉的时候,是因为有金钏儿这条人命,另外加上忠顺亲王的长史才会往死里打吧,怎么这会儿不过是在国子监里吵了一架,扣了一个学分,就打的这么狠?】
【古文学研究:理性分析,应该是他心里本来就有怨气吧,因为王夫人的事情,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了,他们二房占据了荣禧堂,自己夫人还管着家里的大权,本来应该得意的,结果王夫人被扒出来偷窃公中的财务。】
【古文学研究:贾府那种漏的跟筛子一样的管理,下人们肯定会多次讨论,指不定就漏一点闲言碎语到贾政耳朵里了,他多么好面子的一个人,在府里丢了这么大的脸,还要因为外家的关系不能休妻,忍气吞声的,心里早憋着气了,贾宝玉国子监的事情,只是一个由头。】
【红楼我来啦:我也觉得,他应该是怒气没处撒,转头迁怒到了贾宝玉头上,要是贾宝玉没有提起自己和王夫人以及贾政,贾政估计不会打这么狠,结果贾宝玉顶嘴了,那完了。】
贾宝玉是真的完了。
只听“嘭”的一声,贾政手里的棍子断成了两截。
旁边的小厮都吓了一跳。
这可是三根手指粗的棍子!硬生生叫打断了。
再看贾宝玉,他身上穿着的衣服都叫打烂了,露出里头肿的老高的血肉,青紫一片,有些地方还渗着血丝。
刚刚还一声不吭的贾宝玉,这会儿已经嗷得大声哭喊起来。
结果就是这哭声刺激到了贾政,他怒喝:“你还好意思哭?!还怕自己的脸面丢的不够干净吗?!你有本事再哭,哭得都叫这府里听见,好让人知道你整日里无所事事!只会给人丢脸!”
他张口闭口都是脸面,显然极其在乎自己的颜面和名声。
贾宝玉充耳不闻,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沾了一身的灰土。
贾政见他哭个不停,心中怒意更甚:“还不叫人把他嘴堵上!架起来继续给我打!”
旁边几个小子面露不忍,然而贾政盯着,他们都不敢不动,只能去把贾宝玉拖起来架在凳子上,又拿了手绢塞住他的嘴,拿起板子往他屁/股上招呼。
他们怕老太太怪罪,手下都不敢使力,只慢慢地打。
贾政看了生气:“连打个人都使不上劲儿,还要你们做什么?!”
他自己抢过板子,狠心往贾宝玉屁股上猛打了十几下。
“你这败家的孽障!索性打死了了事!往后我到了地下,也不至于让祖宗的指着我的鼻子骂!老天要是有眼,今儿就把咱们父子俩都收了,我先打死了你,再找根绳子吊死。”
棍棒声声入肉。
贾宝玉刚刚还有气力呼痛,这会儿已经瘫软在了凳子上,面色发白,满头大汗,几乎了无气息了。
林涣看他满身鲜血都唬了一跳,这热闹也看不下去了。
“他不会真被贾政打断气了吧?!”
林涣焦急:“他虽然不好,可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
把旁边悄声说话的林黛玉他们吓了一跳。
“哥哥怎么了?难不成做梦魇着了?”
林涣说:“宝玉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边问,他已经准备往外头去救人了。
林黛玉说:“他能有什么事儿?许是从二舅舅那里出来,又到府里哪里去玩去了吧?”
林涣不好说自己看见他挨打了,仍旧往外头走。
也幸好有小子机灵,刚刚贾政叫他们拿棍棒的时候就悄悄找了人通风报信,正好和走出去的林涣撞在了一块儿:“不好了!二爷要叫二老爷打死了!”
他们是在贾母后院,来人从王夫人屋子前穿过来的,已经告诉了王夫人知道,这会儿是来请老太太。
从王夫人那里穿过了倒厅就是林涣他们这个地方。
林涣听了拔脚就走。
贾母院里的丫头们也都听见了,忙忙地进去叫醒了贾母。
一行人急急地往贾政那里去。
还没进去呢,就听见了王夫人的哭嚎声:“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吧!索性是我们娘儿俩碍着了你的眼!”
“我也知道,如今你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你要是看不顺眼我,索性就把我休了!我回娘家去!叫我哥哥来评理!我做错了事情,你拿宝玉撒什么气!”
林涣他们进可以院子,就看见大太阳底下,王夫人趴在宝玉身上哭成泪人。
“我的宝玉哇!我可怜的宝玉!”
林涣还没说话呢,身后传来老太太的声音。
“我的宝玉啊!!你要打死他!干脆把我也勒死了送回金陵去!省得叫他一个鬼孤零零的啊!”
林涣:“……”
本来觉得宝玉还挺惨,听了贾母和王夫人的哭喊声,突然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他默默地缩在一边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_(:3)∠)_有点卡。感谢在2021-09-04 08:31:16~2021-09-04 21:1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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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休语 17瓶;人间雕刻家、克斯维尔的明天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嘴上说着, 你们真行,林涣还是身体很诚实地跟着沈倦去了贾府。
她和三春整日闷在家里,都要闷坏了。
若是她没有看过江南风光, 只长在京城里也就算了,可她一路从江南坐船到京城,沿途看过了多少风光, 虽然只能坐在船里看,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现在整日里拘在府里,交际也只在几个姐妹之间,难免郁郁。
见林涣不理他,他还说:“涣兄弟不必自己天天打扫三层楼, 中间那一层留给我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