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辽县城外戈壁滩下的某条地道里, 李璧钰的身体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好似睡着了。
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飘了进来, 看着生魂不知所踪的李璧钰, 皱起眉头。
忽地,他感受到了什么,飞快地离去, 倏忽间就没了身影。
凡人无法看见的世界里,一个鬼差拘着李璧钰的生魂,出现在了地道。
李璧钰乍然看到己的身体,差点被吓了一跳。
不过很快他就新奇起来。原来这就是用魂魄看己身体的感觉, 他绕着己的身体看来看去。
啊,好一个英武不凡的俊俏少侠,他忍不住摸摸己的脸。
鬼差:……
鬼差:“磨蹭什么?还不快进去!”
李璧钰:“别呀鬼差大哥, 何必这么快送我还阳呢, 咱再聊会儿呗!”
“你看这阳间的景色,多美啊, 咱们不如在这里坐坐,嗑嗑瓜子唠唠嗑……”
“人间啊~是多么美~好~”李璧钰又忍不住唱了起来。
“少废话。”鬼差忍无可忍,一脚将李璧钰踢进了身体。
“哎, 等会儿!”李璧钰猛地从梦中惊醒。
哎?他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梦?好像有一个阴森森的大殿, 殿上有穿着官袍的人在审问他……他好像,还梦到了林苏……
他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怎么会梦到被人审问?莫非, 是因为他混入邪道, 虽然他表面没什么感觉,但其实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在挣扎不安,耻于与邪道同流合污?没想到他居然是道德感这么强的人, 不亏是他,李大侠。等晏飞白伤好了之后就和木伽教掰了吧。
不过,他是不是在梦里被什么人给踢了一脚?连梦醒了之后,都感觉屁股有点疼。
李璧钰呲牙咧嘴地揉了揉屁股。
一定是这地面太硬了。
……
那黑衣人离开地道后,朝川辽县的城门走去。
隔着茫茫的戈壁滩,他遥望着土黄色的城门,感受到鬼将在此巡逻的气息,思索了半晌,最终还是放弃了。
县衙
大牢内,疯剑客从睡梦中醒来,他好像做了一个梦,忘记了很多事……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只需要记得一件事就好。
疯剑客拿起了己的佩剑,珍重地擦拭了起来,直到将它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然后他站了起来,走出了囚房。
……
徐覃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他一回到县衙,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办公。
衙役们也早就从那莫名其妙的昏睡中醒来,虽然不知道己为什么会睡着,忘记了晚上值班,但好在徐县令没有因为他们的疏忽职守而责怪他们,衙役们松了口气,在阴恻恻的徐县令身旁开始战战兢兢地办公。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感觉徐县令身上的气质,好像越发阴森诡谲了。
徐覃正在书房办公,突然,他听到屋外传来一阵骚动,他皱起眉头,正要询问,忽地,书房的门被人毫无征兆地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拿着剑的灰衣剑客。
这灰衣剑客后头,还跟着一帮衙役,身上沾满了灰尘,狼狈不堪,拿着刀剑,畏惧又惊异地看着这灰衣剑客。
“我来继续,昨晚未完成的挑战。”疯剑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他将剑拔出,横放在胸前。
徐覃沉默了。
半晌,他才放下手中的案牍,说道:“我,不会,武功。”声音嘶哑,如沙砾磨石,令听者不适。阴恻恻的人说话声也是阴飕飕的,不像是解释,倒像是威胁恐吓。
疯剑客皱眉:“你莫要拿这种瞎话来糊弄我,莫非是看不起我,不愿意与我对战吗?”
“我知道你是先天高手,瞧不起我们这种后天武者,但是我不会一直局限在后天境界的。”疯剑客看着徐覃,眼中已是战意腾腾,“来吧,就让我看看作为先天高手的你,比起那青衣道人和千面血煞,又有什么厉害之处!”
徐覃:……
这疯剑客说话间,战意与内力不经意间泄出,激起一阵风,吹得书房里的案牍掉到地上,散乱不堪。
这些都是重要文件,不得有失,徐覃蹙眉,将案牍整理好,跟着疯剑客走出了书房
他们来到院子里,见这两人要对战,周围的衙役们不觉给他们留出了一片空地,他们围着这两人,心中惊疑不定。之前这灰衣剑客走出牢房,衙役们纷纷上前阻拦,然而这剑客连剑都不拔,就随意地将他们击倒在了地上,他们这才方知话本上一人敌百的江湖高手并非皆是虚假,但是这徐县令,看起来只是一个瘦弱书生……
莫非,真像这灰衣剑客说的那样,徐县令是一个隐藏的武林高手,只是真人不露相?
看着浑身阴恻恻充满神秘气息的徐县令,众衙役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疯剑客全神贯注地看着徐覃,他知道,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高手,是他前进道路上的一块巨石,是他将要攀爬的高峰,但他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开始兴奋起来了,他的眼中,已满是战意。
没错,这就是他想要挑战的对手,也是他渴望打败的对手——一个真正的强者!
也许,这将是他的生死之战,无论是在战斗中破境,还是在战斗中赴死,他都甘之若饴。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全力以赴。
疯剑客抬起他的剑,见识过青衣道人与千面血煞的战斗,他然不会小瞧同为先天高手的徐覃,一开始,他就要用他的最强一击。
他不再压制己的战意与杀气,蓬勃的内力从他的身侧涌出,似有狂风席卷。
疯剑客闭上眼睛,酝酿着他的最强的一式剑招,狂风随着他的动作翻滚,他手上的剑,已经开始不停震动,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他从来没有感觉己的脑海如此透彻,此时的他,已然顾不得徐覃会不会趁此机会偷袭了,他有预感,这一剑,或许将是他此生之最强的一剑。
这疯剑客的确是个天才,在无人指导的条件下,竟然独领悟了剑意,离突破先天,只剩下一线之隔。
也许这酝酿着他剑意的最强一剑,就是他突破的契机!
周围的衙役们已然承受不住这强劲的气势,被这疯剑客泄出的内力和剑意形成的狂风震了出去,飞到了地上。
同样和他们一
起被震出去的,还有离疯剑客不远的徐覃。
疯剑客身上的气息突然一滞,剑意顿时虚弱下来,狂风不再。
他猛地睁开眼睛,震惊的目光投向和衙役们倒在一起的徐覃。
怎么回事?他尚未蓄力完毕,最强一击都还没使出来,这徐覃,为何就被击飞了?
好、好弱……
疯剑客有些怀疑人生。
林苏还在地府,等着鬼官将他送回人间。
虽然林苏觉得地府是一个很适合他修炼的地方,只可惜这些经验包不能随便刷,他只好遗憾地回去了。
他们来到鬼门外,林苏忽地看到了鬼门旁长着的一小撮刚出土的小小灵芝,黑白分明,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清香和恶臭混杂着的味道,不禁想起了他和徐覃在嗅觉上的差异,便指着阴阳灵芝好奇地询问鬼官道:“不知钱官可能闻到这阴阳灵芝散发的味道?”
“这是然。”那姓钱的鬼官笑道,“这灵芝一面为阳,一面为阴,一面清香,一面恶臭,怎么会闻不到?”
见林苏面上似乎仍有些不解,他又道:“不过我们这些阴间鬼闻到的味道,怕是与阳间人闻到的有些差异。”
“想来道长闻到的是黑色的那面恶臭,白色的那面清香吧?”鬼官笑道,“但我们这些鬼魂,闻到的却截然相反,乃是白面为臭,黑面为香。”
“实为所属阴阳不同罢了,阳间人以阳面为香,阴间鬼以阴面为香,人鬼相反,阴阳分明,故而如此。”
“原来如此,多谢钱官解答了。”林苏面上神色如常,笑着向鬼差答谢,心中却已激起惊涛骇浪。
若是人鬼相反,阴阳分明,那为何,徐覃却闻到了阴面的清香?
过去被林苏忽略的细节在他心中涌现。
说起来,徐覃身上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之处,只是他未曾深究,也未曾细想罢了。
林苏心绪难平,脑中一片混乱,但转念一想,就算徐覃身上有异常又如何?他与徐覃结交,本就与他身份无关,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徐覃不依旧还是徐覃吗?
如
此一想,便释然了。
不过判官曾经审问过徐覃,似乎也没发现徐覃有什么特殊之处,认为他只是一个凡人。
林苏心中有些困惑,便问道:“钱官,不知我可否在此取一株阴阳灵芝?”
那鬼官豪爽道:“林道长尽管取就是,这阴阳灵芝每年都会长出一撮来,多的很。不过大部分阴阳灵芝没有什么效用,长上几年就枯萎了,只有凤毛麟角的才能长到百年,成为灵药。”
“这些灵芝怕是今年才长出来的,看其大小,能长到百年的可能性不大,而且阴阳灵芝需要在阴阳交汇处才能生长,若是林道长取去了,恐怕这些灵芝就只能停留在现在的大小了……”
林苏:“钱官放心,我只是见这灵芝新奇,想研究一下,也并不指望它能长成灵药。”
如此,鬼官就去了一个漆黑的玉盒来,取了几株灵芝,交给了林苏。
“道长不必推托,这一年不到的灵芝实在是不值钱,若是能对道长有用,那就再好不过了。”这鬼官热情地将装着灵芝的漆黑玉盒递给林苏,“这是专门用来装阴间物什的玉盒,可保证阴阳灵芝百年不腐。”
林苏然知道这阴阳灵芝恐怕并不如鬼官嘴上说的那般不值钱,毕竟这阴间能生长的植物和真菌本就不多,这阴阳灵芝能从土里钻出来,生长在地府,已是不易和稀少了。
不过为何这鬼官对他如此热情?是这鬼官本身就是一个热情的人,还是判官的授意?
林苏想不明白,但这阴阳灵芝的确对他有用,于是他也不推托,收下了盒子。
钱姓鬼官见林苏收下了盒子,不禁露出微笑,很好,拿人手短,吃人手软,看来穆判大人不用担心未来有老道士来大闹地府了。
既无他事,鬼官便带着林苏往返阳间了。
他们一踏出鬼门,林苏便感到周围有如水波般一层层荡开,身边地府的景色渐渐模糊。
鬼官手中拿着一个漆黑的罗盘,不断念叨着什么。
“坤位,申未……南方雍朝境内,东安省牧远府川辽县,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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