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云团要了一份鳗鱼寿司,正和芥末较劲。
指环闪动,她一口咬住咸鲜偏甜的寿司,趁小摊老板转身拿酒的时候,看了眼景煜的回复。
没有鸟居?
云团望过去,赤红色的木柱上架着笠木、岛木和贯,还有些小物,远远的看不清。海水不断地冲刷,木头表面的朱红淡褪,本该露出原本的木色……
不知怎的,里边渗出来的液体反而让鸟居颜色更深。
那扇门形的、承载该国文化的鸟居,像个手握长刀的武士,站在大风大浪前,为村民挡灾。
这么高,怎么会看不到呢?
她思索着,无意识地夹起另一块寿司,在蘸碟里碰了一下,囫囵塞到嘴里。
一股难言的辛辣直冲颅顶!
云团赶紧拉过一个环保垃圾袋,边呛边将寿司吐出!
这管芥末酱到底加了多少工业废料,居然这么辣!
她咳了好一会儿,摊主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女士,吃东西的时候可不能分神呢。”
这时,方便完的景和回到摊位,他一眼就看到泪水涟涟的云团,顿时摸不着头脑,“怎、怎么了?找不到他,就哭得这么惨?”
云团用纸巾擦着被呛出来的眼泪,非常体贴地将寿司在蘸碟里滚了一圈,用左手虚虚地托着,夹到景和嘴边。
景和看着少女殷红的眼尾和鼻尖,大为感动地张开嘴。
云团抓住时机将寿司一下子塞进对方嘴里,一推下巴!
然后淡定地换了一副筷子。
于是景和,烈了。
“咳咳咳!!!你!!”他连忙抢过垃圾桶,跑到远处去吐。
这座城,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摊主笑了笑,眼睛都弯成了新月的形状,“你们兄妹感情挺好啊!”
“大叔,您角度真刁钻。”云团吃着剩下的寿司,摄入能量,冰冷的四肢总算有了点温度。
“你刚刚在看的鸟居,那可有些来头哦!”
摊主用洁白的布擦拭刚刚洗净的碗筷,正色道。
“它是什么时候建的呀?”云团吃完一份,将筷子放在一边,问道。
“那是三十年前吧,这里发生了一场火灾,死了17个人,后来怪事连连,村长只能花大价钱请来最有名的阴阳师,看了好久,才决定在那个地方建一个鸟居。”
摊主讲述着,视线没有聚焦,声音突然变得辽远,带着淡淡的砂砾质感。
“三十年前?什么怪事啊?”
云团心下一惊,强装镇定,咳得双目通红的景和这才回到原位。
“每到月色圆满的夜晚,死去的人会重复生前所做的事情,直到第一缕阳光出现。对了,你们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摊主停下擦拭的手。
“什么忙?”云团觉得转折生硬,想到一种可能,顿时头皮发麻。
“东南边的山脚,有一只鸟,左腿骨折过,那是我走丢的宠物,请告诉它,我一直在等它。”
“……好。”
饭后,三人参照报纸、丢在路边的废弃小票上的时间,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景煜在三十年前。
“所以那具尸体,真的是乐园模拟的……你哥的尸体。”云团与景和走在阴冷潮湿的小道上,往摊主指示的方向走过去。
“小云团,你说,这么近,为什么摊主不自己去找呢?”
夜风吹来,景和搓了搓手臂,有点害怕,但有女孩子在旁边,他又挺直了腰杆。
云团轻笑,“等白天再说吧,我怕你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