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辅天师,刘肇业已魂飞魄散,只有瞿函和高旌还剩一口气吊着,但也只剩一口气了,他们肉身已经崩散,道行法力也随着肉身一起烟消云散,只有魂魄还罩着一层朦胧金光盘坐在残破的地面上。 那罩住他们魂魄的金光,是他们各自的金仙法宝,黑罗刹分神被诛灭,被吸进扭曲空间内的法宝也飞脱了出来,此刻正护持着他们的魂魄。 而七大祭酒和数百名一代、二代、三代弟子跪在周围,目中含悲地注视二位辅天师的魂魄和刘肇业的尸体。 整个大天师宫内外都笼罩在一片悲戚哀愁之中,众弟子泪流不止,无声地哭泣着。 七位祭酒也眼眶通红,但心中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迷茫与绝望。 在这天师府内,突然一次陨落三位辅天师,而他们的后继之人却还未曾选出,天师府将来的路要怎么走? 刘肇业的尸体静静地停放在大殿外的一座玉台上,瞿函和高旌的魂魄就盘坐在玉台前面。 刘鹛抱着章奂立在玉台后面,额头上带着一条白色的丝带,双目红肿地看着已经毫无生机的刘肇业尸体,并不时发出一声啜泣。 一直都很开心的章奂此刻也没有笑,似乎是被现场沉重肃穆的气氛给影响,只是瘪着嘴趴在刘鹛的怀中,一双大眼睛在刘肇业的尸体上面和瞿函、高旌的魂魄上来回转动。 但在一片悲痛沉凝的气氛中,瞿函、高旌二人的魂魄却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宫墙,那个静静地立在宫墙阴影下的高大伟岸的身影。 旋即,只听瞿函的魂魄开口说道:“鸿清真人,请您上前来。” 听到瞿函的话,七位祭酒骤然一愣,然后转头看向了外围的方鉴。 瞿函话音刚落,一旁高旌也朝方鉴说道:“鸿清真人,我二人行动不便,请您上前来吧。” 方鉴闻言并不意外,迈开步伐缓缓朝瞿函、高旌走去,而两旁的那些弟子也纷纷让开了道路。 当方鉴来到二人面前时,朝瞿函与高旌拱手一礼。 然后就听瞿函道:“鸿清真人,刘肇业辅天师陨落前,将他的镇魔宝卷交给了你,是吗?” 方鉴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了镇魔宝卷道:“不错,我现在就可以还给刘氏一脉的弟子。” “不。”瞿函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瞿函与高旌对视一眼,然后朝方鉴道:“我的金火丹,还有高旌师弟的三才逆神扁,稍后都要交给鸿清真人你。” “辅天师!”一听到这话,一旁的七位祭酒脸色大变,慌忙叫道。 就连瞿函、高旌二人一脉的弟子此刻也是惊愕地看了过来,脸上、眼中满是疑惑。 方鉴这次倒是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二位天师何意?我并不想要这三件法宝。” 高旌点头道:“鸿清真人自然看不上这三件金仙级的法宝,鸿清真人自己的法宝威能远在这三件法宝之上。但俗话说‘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三人不听鸿清真人劝告,以至引火烧身,引魔降世,该有此劫。我三人死后,天师府若无鸿清真人这样的能人坐镇,势必会陷入更为激烈的争权夺利之中。这三件法宝虽然比不上鸿清真人的法宝,但它们却是三位祖天师所赐。一来,它们是护法大阵的阵基。二来,它们代表了天师府最高的权柄。鸿清真人是天庭使者,我三人目光浅短,平日里对鸿清真人多有猜嫉,还请鸿清真人不要介怀。” 方鉴摇头道:“我奉天命而来,只以大局为重,不计小节。” 瞿函、高旌闻言,登时放下心来,然后对方鉴道:“鸿清真人,请等一下。” 方鉴微微颔首,然后便见瞿函、高旌二人将七位祭酒唤到了面前。 七位祭酒立刻来到二人面前拜下,齐齐悲声道:“辅天师。” 但瞿函、高旌却是神色冷峻,只见瞿函最先看着七位祭酒说道:“把你们的祭酒度牒交出来。” “?”听到瞿函的话,原本满脸悲伤的七位祭酒却是齐齐怔住,少顷只听戒律堂祭酒王仲斛朝瞿函道:“辅天师,您...您说什么?” 一旁高旌补充道:“我和瞿函辅天师,命你等交出祭酒度牒。” 祭酒度牒,这是一位祭酒的权柄象征,如果交出了祭酒度牒,就等于交出了自己手中的权力。 “为什么?”授业堂祭酒彭仲开满脸不解地道:“二位辅天师,为什么要让我们交出祭酒度牒?” 但瞿函和高旌没有解释那么多,而是再次说道:“我二人以天师府辅天师的名义,命你等交出祭酒度牒!” 可是,这七位祭酒却拒绝执行,他们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瞿函、高旌道:“让我们交出祭酒度牒可以,但请二位辅天师明言,我等究竟犯了什么错?” “你们交不交?”瞿函逐渐没了耐心,冷声朝七位祭酒问道。 但七位祭酒却齐齐拱手一礼,然后开口说道:“若二位辅天师不能说出一个让弟子等信服的理由,弟子等绝不交出祭酒度牒。” 听到七位祭酒的话,瞿函与高旌立刻将目光转向了方鉴,并道:“鸿清真人,能否请您帮我们二人一个忙?” 方鉴点头道:“二位辅天师请讲。” 瞿函、高旌指着面前的七名祭酒道:“三十息内,若此七人没有交出祭酒度牒,就请鸿清真人为我天师府清理门户,将此七人全部诛杀。” “什么?!!”听到这话,七位祭酒顿时震惊的无以复加,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而那些弟子也都骇然变色,纷纷上前拜道:“辅天师,不可!七位祭酒并无罪过,岂可妄杀?” “住口!”高旌怒喝一声,瞬间便将众弟子给震慑住了。 接着便听高旌说道:“七人不听辅天师法旨,拒不交出祭酒度牒,这就是罪!三十息!” “一...二...” ‘吟’ 一道响彻云空的剑鸣声陡然响起,七位祭酒包括众弟子都看到,那杀了三位辅天师和一个外道真魔的太乙金光剑瞬间出现在了方鉴手中。 方鉴挺身而立,手执太乙金光剑,目光看着七位祭酒道:“二位辅天师的法旨,你们听到了?” 森然的剑意笼罩在众人的头顶,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太乙金光剑同化,凝聚出一道道凌厉至极的剑气,这些剑气不时从众人身上飞过,将他们身上的护体仙光一点点划破。 到了这个时候,七位祭酒先前的气势瞬间荡然无存,方鉴无惧外道真魔的威胁,哪怕会杀死三位辅天师,也要将那外道真魔诛杀,他们可是远远的看在眼里。 所以他们毫不怀疑,瞿函和高旌一声令下,方鉴就会将他们全部斩杀。 尽管心中愤懑、不服气,但却不敢不交出祭酒度牒。 于是,在方鉴的威慑之下,七位祭酒终于服软,纷纷将自己的祭酒度牒交了出去。 看着悬浮在眼前的七张祭酒度牒,瞿函转身朝刘鹛道:“夫人,麻烦你暂将这些度牒收起。” 刘鹛目光从刘肇业身上收回,然后将章奂递给身旁的一名女弟子,便迈步走上前来。 她先将七人的祭酒度牒收起,然后朝瞿函、高旌二人问道:“二位天师,我一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局。我只想问一句,若二位天师去后,三位辅天师之位谁可继承?” 瞿函朝刘鹛道:“夫人放心,我二人会做好安排的。” 刘鹛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随后,瞿函与高旌朝王仲斛七人道:“我二人以辅天师名义,褫夺你们的祭酒之职,从现在你们也是天师府的普通弟子,并无任何权柄。” 七人抬起头来看着瞿函与高旌,脸上写满了悲愤。 瞿函与高旌看着众人的表情,不由沉沉一叹,道:“望你等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便不再理会七人,而是朗声朝众弟子道:“在我二人坐化之前,还有一件大事宣布,那就是关于三大辅天师之位的事。” 一听到这个,在场的所有三脉一代弟子都抬起头来,目光关切地看向了瞿函、高旌。 “现在,我二人正式将萨守坚天师所赐法宝金火丹、葛洪天师所赐法宝三才逆神扁,同先前刘肇业天师已交与鸿清真人的镇魔宝卷一同交与鸿清真人。从今往后,天师府三大辅天师权柄由鸿清真人一人执掌!” 当瞿函与高旌说完这话的那一瞬间,整个大天师宫外立刻炸了,所有弟子都起来请瞿函、高旌收回成命,就连刘鹛也面色一变,说道:“不可!”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这件事一旦成真,以后三脉子弟还能继承辅天师的位置?到时候辅天师还是不是三脉子弟都难说了。 只有七位心怀不满的祭酒此刻却是惊愕无比,随后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低下了头去。 很明显,二位天师这是在给鸿清真人铺路,如果他们七个人不下台,将来肯定会给方鉴找麻烦。 而如果再有三位辅天师的话,方鉴的地位就会很尴尬,而且还会和三位辅天师起冲突。 相比起将他们七人撸下祭酒的位置,瞿函、高旌以及刘肇业三人的牺牲则更大,甚至把自己一脉的天师位置和权柄都交了出去。 想到这里,七人心中即惭又愧,此时此刻的两位天师,是真正的在为天师府着想。 但听着众人的一片反对声,瞿函怒喝一声:“都给我闭嘴!” 瞿函这一吼效果很明显,众人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然后只听瞿函说道:“鸿清真人是天庭派来的,哪怕让他统管整个天师府也无不可!再说,若我二人死后,你们扪心自问,谁能带领天师府走出绝境?难道宝方院那些仙药宝材是你们从沧澜海带回来的吗?” 高旌接过话头道:“天师并非是一种权力、特权,而是教化众生、宣扬善德的责任,我们醒悟的太迟了!如果天师府继续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五年以后,最多再过一年我们就会全部被外道真魔杀绝!到时候,你们连命都没了,还想着去做辅天师?去做祭酒?” “鸿清真人是我等死后唯一能执掌天师府的人,此议就此议定!鸿清真人,请接下我二人的法宝。”说完,瞿函与高旌将自己的法宝送到了方鉴面前。 方鉴眉头轻皱,似乎是在迟疑。 “鸿清真人,请接下法宝。”二人再次说道,眼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方鉴这一次没有迟疑,伸出双手一左一右将金火丹和三才逆神扁接在了手中。 当他接过这两件法宝的那一刻,瞿函、高旌顿时放松下来,同时他们的魂魄也没有了法宝力量护持,瞬间如烟而散,化作了一片绚烂的星光消散在夜空中。 “辅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