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快活王脸色大变,哪里还顾得上攻击,急忙撤掌回防,将双手架在头前。
叶舟这一掌恰好拍落。
“咔嚓!”
屋子里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快活王两只手应声而断,而他整个人被叶舟硬生生拍的跪在了地上。随着一声“轰隆”的声响,青石地面竟是直接被快活王膝盖砸出两个小坑,以他膝盖为中心,向外扩散,权势密密麻麻如蛛网般的裂痕。
“快活王三字,你不配。”
叶舟悠然收回手,淡淡说道。
屋内一片死寂,叶舟仅仅出手一招,便将江湖第一高手双手、双腿打得残废。
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范围。
他们知道叶舟强,因为不强也不会过来招惹快活王。
可他们没曾想到会强到这个地步。
快活王也是硬气,竟是强忍着没喊出声来。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叶舟,眼中露出一抹决绝,就在这时叶舟突然凌空点了一指。
快活王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愿赌服输,你既然输了,那么你的这条命就属于我。该怎么使用是我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去决定。”
弱者,连死的方式都无从选择。
这一夜,被后世江湖人称为传说中的一夜。
惊天的赌局,惊天的武功。
旧王的陨落,新王的崛起。
无论那一点,都足以让今夜成为传奇。
一个月后。
入冬了。
天空下起了雪。
开封城外,有一处庄院。
这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一处庄子,仁义山庄。
庄子千檐百宇,气象恢宏,高大的门户终年不闭。
此刻门前雪地上蹄印纵横,显然今日庄子里来了很多客人。
穿门入院,防风檐下零乱地贴着些告示,有些已被风雪侵蚀,字迹模糊。
右面是一重形似门房的小小院落,小院前厅中,绝无陈设,却赫然陈放着十多具崭新的棺木,似是专等死人前来入葬似的。
虽如此严寒,厅中亦未生火,两个黑衣人,以棺木为桌,正在对坐饮酒。
棺旁空坛已有三个,但两人面上仍是绝无酒意。两人身材枯瘦,面容冷削严峻,有如一对石像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彼此却绝不交谈。
左面一人右腕已齐肘断去,断臂上配了一只黝黑巨大的铁钩,少说也有十余斤重。瞧他一钩挥下,仿佛要将棺盖打个大洞,铁钩落处,却仅是挑起了一粒小小的花生,连盛着花生的碟子,都未有丝毫震动。
右面一人,肢体虽完整,但每喝一杯下去,便要弯腰不住咳嗽,他却仍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宁可咳死,也不能不喝酒。
风檐左边过长阶曲廊便是大厅,厅内炉火熊熊,摆着八桌酒筵,每桌酒菜均极丰盛,却只有七个人享用。
这七个人还不是同坐一桌,每个人都坐在一桌酒筵的上首,似因谁不肯陪在下首,是以无人同桌,瞧这七人年龄,最多也不过三十一二,但气派却都不小,神情也都居做已极。
七人中有男有女,有僧有俗,有人腰悬长剑,有人斜佩革囊,目中神光,都极充足,显见俱都是少年得意的武林高手。
这七个人同时来此,是为了一个人。
弯过大厅,再走曲廊,又是一重院落,院中寂无人声,里面上花厅门窗紧闭,却隐隐有医药之香透出。
过了半晌一个垂髫童子提着只药罐开门走出,才可瞧见屋里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人面色枯瘦蜡黄,拥被坐在榻上,在病榻缠绵已久。
另一人长身玉立,气度从容,双眉斜飞人鬓,目光奕奕有神,一双手掌,更是白如莹玉,此刻年华虽已老去,但少年时想他必定是个风神俊朗的美男子。
还有一人身材威猛,须发如戟,一双环目,顾盼自雄,奇寒下却仍敞着前胸衣襟,若非须发皆白,哪里像是个老人?
这三人便是江湖上有着赫赫威名的仁义山庄三老。
三个老人围坐在病榻前,榻头矮几上堆着如小山般的小竹筒。
那环目虬髯的老人,将小竹筒一个个打开,然后将里头的纸卷抽了出来,自己看了眼,再递给其余二人。
三个老人俱是面色沉重,愁眉不展。
这如山的竹筒内记录的消息,都来自一个人。
一个近些日子将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的人。
本月初九,于昆城散财百万,救助灾民无数。
本月十三,杀杭城道台于衙门。
本月十七,诛杀太行十三巨盗。
本月二十,京城烟雨楼,价值万斤的夜明珠随手扔入池子,引得一众花魁名妓入水哄抢。
......
“这个逍遥王行事怪异,亦正亦邪,也不知对这武林是福是祸。”身材颀长的老人长叹一声,眉字间忧虑更是沉重。
“传说之夜过后,他便取代了快活王。可我们却连他的来历底细都没能查出,费数百人之力,所寻访出来的,也不过只有这些了。这次他广发英雄帖,不知是何用意。”
病老人展颜一笑,道:“二弟不必太过忧心。”
虬髯老人“吧”地一拍手掌,大声道:“大哥说的是,那厮左右也不过只是一个人,难道还会将咱们弟兄吃了不成?”
“更何况,近十年来,武林中威名最盛的七大高手,此刻都已在前厅相候。这七人武功,若真能和他们盛名相当,再加上我们,这逍遥王又有何惧。”
冷二叹道:“就怕他们少年成名各不相让,无法同心合力而已。”
这一日,逍遥王广发英雄帖。
江湖上能够叫得出名号的人,都收到了请帖。
而其中有三份请帖极为特殊,其中一份发往云梦山庄,一份发往幽灵地宫,而最后一份却是落到了一个落魄少年手中。
仁义山庄外,漫天雪花中,两匹马停在了山庄外头。
当先一匹马上之人,身穿敝裘,双手都缩在衣袖中,将马缰系在辔头上。
虽极是神骏,人却十分落泊,头戴一顶破旧的貂皮风帽,风压着眼帘,瞧不清他的面目。
后面一匹马上却驮着个死人,尸体早已僵木。
只因天寒地冻,面容仍然如生,华丽的衣饰,仍然色彩鲜艳,完整如新。
全身上下,竟没有一点伤痕,面上犹自凝结着最后一丝微笑,看来平和安适已极,竟似死得舒服得很。
落魄少年看着手中的请柬,沉默了片刻,将后头那具尸体扔到了仁义山庄外头,纵马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