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上对晋军疯狂射击，子弹消耗甚大，这一路追击下来，子弹又消耗了不少，在带队返回时卫戎得知所有人的子弹加起来已经不到三万发，平均一人二十发子弹不到。
这么点子弹，敞开了打的话不要五分钟就会全部消耗一空。
卫戎对尹卜苦笑道：“步枪营留下也没多大用，子弹快打完了。”
尹卜又是一惊：“一旦晋军试探，你的步枪营哑火了，那可就完了。”
卫戎道：“既然祸根是我埋下的，那我就得兜着。这样，我留下一个标营，剩下三百护卫全部带回去练兵，扩大步枪营的人数，另外尽快安排人送补给过来。”
就这样，卫戎在壶关宿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便带着护卫返回廮陶。他让每名护卫只留三发子弹，多出来的部分全部留给了步枪营的兄弟。
路过潞县县城的时候，城上守军早已打开了城门列队欢迎。
老百姓也挤满了大街两侧，有的是为了看热闹，有的则是为了感谢卫戎赶走了晋军。
尽管他们之前属于并州，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晋军破城，老百姓要么惨遭屠戮，要么便是被官兵洗劫一空。
很多人拿出了家里的腊肉、鸡蛋还有白面馒头，硬朝着护卫的怀里塞。
卫戎严令，任何人不得拿百姓一丝一毫。
此时窦昌早已回到了潞城，卫戎道：“窦叔叔，借我三千兵马，我要带回廮陶。”
窦昌在余吾阻击牛震，虽说杀了不少敌军但也损失了一千多人，加上守城期间消耗的，至少有三千人朝上，这时卫戎要是再带走三千，他手下可真没有什么兵了。
再说了神都军不是破虏军，卫戎不可能想怎么调兵便怎么调。
卫戎见他为难的脸色，便知道了缘由，立即道：“潞城这里毕竟需要驻防，是小侄鲁莽了。告辞！”
他这样说走就走，窦昌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生气了。这可是未来的皇帝陛下，岂能得罪，窦昌道：“既然大公子开口了，带一千人走倒也不影响大局。”
卫戎对窦昌拱了拱手：“窦叔叔，是小侄思虑不周，你无需多虑。军务在身不便久留，告辞！”
窦昌这才放下心来，亲自护送卫戎出城。
看着卫戎领兵离开的背影，混在人群中的雷横对宗榷说道：“大哥，你说咱们跑这几百里路图个啥，尽看那小子耍威风了。”
宗榷白了雷横一眼，“你小子懂个屁，咱们这一趟可没白来。你看看人家带的兵，打了那么大的胜仗一点都不骄横，连老百姓的一个鸡蛋都不拿，这样的当兵的你见过吗？”
雷横摇了摇头，“古往今来这怕是第一个。”
宗榷这时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所以说大公子是恒国的柱石，是大恒百姓的福星。大公子不能杀，谁要是想杀他被我知道，除非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宗榷不仅说话的态度变了，连对卫戎的称呼也变了。
雷横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宗榷转变这么大，迟疑道：“那…那剩下的一半…岂不可惜？”
“可惜你个大头鬼！”宗榷一个巴掌拍过去，“做人能不能有点追求，不要成天就盯着那几两碎银子。赶紧追，我要当兵，去当大公子的兵！”
雷横指了指卫戎远去的马队，“怎么追？”
宗榷道：“咱们怎么追来的，就怎么追回去。”
“啊？”雷横一阵肉疼，“还要雇骡马，那得多少银票，咱么回去一人还能分多点了？”
“我愿意！”
宗榷看也不看雷横，扭头走了。
他两人追到廮陶城时，卫戎已经回来半日有余，他不敢耽搁，立即到华林学省找了祖冲，祖冲和綦毋怀文最近安排人手加快生产，也不过才生产出了两百支枪，还远远不够。
可卫戎已经等不了，他嘱咐二人把兵器工坊别的活全都停下，全力生产步枪和子弹，随即带上两百多支枪和子弹来到城外军营，把他之前留在城外的一个都营全都拉了出来。
分一个标团给壶关的步枪营运送子弹，剩下的人全都到凤凰山的山谷里练习枪法。
时间不等人，他只能让手下的士兵用那两百枪先练着。
一千多士兵在城西的道路上迈着整齐的步伐，小跑着向前赶路，他们协调一致的步伐煞是好看，引来了很多百姓在路边驻足围观。
卫戎领着人马刚想转到上山的道路，却见一辆骡车停在道路的当中，一胖一瘦两个汉子站在骡车前面。
卫戎仔细一看，原来是宗榷和雷横二人。
卫戎快步迎上，问道：“宗兄，你们想这个时候动手，不怕死吗？”
杨彪见是宗榷和雷横，立即让手下护卫拿枪指着二人。
卫戎朝杨彪挥了挥手，示意让护卫把枪放下。
宗榷道：“我不是来杀你的，我要加入你的步枪营。”
“给我一个理由。”卫戎看了宗榷一眼，感到十分奇怪。
“我们一路跟着你们去了潞县，虽然晚了点但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作为大恒的子民，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我要成为你们一样的人。”
宗榷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直视卫戎，目光里透着急切和坚定。
卫戎指了指身后，说道：“我手下有的是人，不缺你们两个。况且我怎么才能相信你们？”
本来要杀人家，现如今要到人家手下当兵，这样的人谁敢要？那样的话岂不是时时刻刻把危险都留在了身边。
宗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失落，“你说的对，我没法让你相信我。”
他转身走了几步，但还是不想放弃，转身道：“你去酒楼上找我，就说明你是一个胸怀坦荡的人，没想到你对我如此戒备，算我自作多情了。”
雷横对宗榷道：“我就说吧，谁会把一个杀手放在身边。”
“闭嘴！”宗榷横了雷横一眼，付了车马钱，转身大踏步离去，雷横赶紧亦步亦趋跟上。
看着宗榷二人离去的背影，那日宗榷在酒楼上的那句“公子未必有资格被我杀”又在卫戎的耳边响起，他知道，宗榷这人虽是江湖杀手，却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底线，是个难得的好人。
冲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萧瑟背影，卫戎高声道：“宗兄，请留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