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白昼之下,中间背对背的坐着两个人,他们的体型和外貌都长得一模一样,宛如一对孪生兄弟。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们身体的颜色,一个是灰白色,和之前谢安进入张伟内心看到的一样。
此时他的身体蜷缩着,双手环住双脚,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也不动。
与他背对着的身体是暗黑色的,他低着头,手里不停地捣鼓着手下吊着的纸片人偶。
这就是张伟被封锁的另一半灵魂吗?所以这货是人格分裂?
谢安踏向前, 试探性地询问道:你是张伟.....吗?”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没有一个人鸟他。
“辜伟?”
......................
没有任何回应,黑色身体的张伟依旧自顾自地捣鼓着手下的纸片人偶。
谢安索性走到两个张伟身边查看,这时才看清楚不对劲的地方。
黑色身体的张伟的脑袋上围着一层薄薄黑色雾气,因为都是黑色的,所以很难看的出来。
这是.....大脑被操控了?这百年老鬼厉害啊!这要怎么破呢?
谢安的目光缓缓转向了另一边在睡觉的灰白色身体的张伟。
这货睡着的时候倒是变的很牛逼啊!.....睡着的时候.....
还没等谢安进行下一步深入的思考,顷刻间,白昼瞬间骤变成漆黑的夜,黑色身体的张伟与周围融为一体。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熟悉的女声再次冲入耳道。
“大姐要杀我的执念真深啊!”
见状,谢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出了共情,贴在张伟脑袋上的手也迅速地落了下来。
隐身符的十分钟有效期正好过去了,谢安的身体快速地显露出来。
一群鬼魅如脱缰地野狗一般,横冲直撞地冲向谢安。
“小心!”花嵘一个瞬移,挡在了谢安前,随即便挥动手腕,瞬间斩杀了前方如野狗一般的鬼魅。
但是下一秒,又出现更多的鬼魅涌了过来。
“你还是醒着比较好点啊!”谢安不耐烦的说着。
随即便撸起袖子,伸出拳头,对着张伟的大脑壳来了一记铁拳。
“啊~啊~啊~~~”
张伟杀猪般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地下停车场,在来回飘荡的回音中,张伟停下了手里的手艺活。
空中那些如潮涌至的鬼魅也在顷刻之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只听得见张伟一抽一抽的啜泣声。
脑袋上肉眼可见的起了个硕大的包,张伟感觉脑袋像是被炸开了个洞一般。
他一边哭,一边看着周围。
依稀的记得刚才祝老师得救后,同行的一个男生突然变成了一头大狗。
张伟小时候被一群大野狗追杀过,所以现在对大狗有很大的阴影。(白小狼:其实我是一只狼.....)
张伟用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看了一下周围,只剩一个谢安同学。
身边还站着一位面容姣好的帅气白衣男子。
两人都在俯视着他。
这是怎么了?
张伟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谢安像是早已看穿了张伟此刻的表情一般,没等张伟张开他的樱桃小嘴询问,就披头盖地说了一顿:
“行了,什么都不要问,你现在老实的给我待在这里就行,其他的事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张伟看着板着一副黑脸对他发号施令的谢安,刚到嘴边的问题马上又吞进了肚子里。
怎么有一种被黑社会要挟了的感觉。
谢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朝张伟甩了过去。
符咒贴在张伟身上后,幻化成一道红光缠绕着张伟。
随后红光消散,张伟全身被几根红色的粗麻绳死死地捆绑住。
“只能先粗暴地对待一下你了,不然等一下你又吓晕了,又会被那些鬼魂控制。”
“没意见吧?!”
明明最后一句是个反问句,但是从谢安嘴里说出来的却变成了十足十的祈使句。
“没没没。”
怂包张伟边摇头边回应着,此时的他突然发现,眼前这位同学好像比大野狗更可怕。
谢安满意的转向花嵘,黑脸变戏法似的秒切回白脸,他一边挠头一边嬉皮笑脸地说:
“让花嵘兄见笑了,花嵘兄可否再次帮我一个忙。”
某位一社之长,可以说是完全没脸没皮了。
花嵘依旧毫不犹豫地说:“可以。”
语气平淡的像是完全没有见到过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万分感谢花嵘兄啊!花嵘兄随我进来先。”
前面说好的人人平等呢?谢安早已经将自己的做人准则抛到了脑后。
他领着花嵘再次进了古墓里。
“花嵘兄,你看这壁画上的女子和鲜血誊写的字迹,还有墙顶端用石头摆出的压符,想必你应该是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的。”
“嗯,需要我怎么做?”
谢安捡起地上的卸妆油瓶子,里面早已一滴不剩。
于是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花荣手上的那把青剑上。
“顺序是要先破了这顶上的阵法,再将墙上的血迹擦除,但是这些亡灵生前怨气太重了,死后又被迫镇压在这里七百多年无法转世,难以被说服,所以等一下破阵后我会吹安魂曲,催眠一下她们。”
说完,谢安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锦囊袋,他将袋口打开,放置在地上。
目光看向花荣,说:“开始吧。”
花嵘先是用白袖朝谢安头顶轻轻一挥,随后,一个透明的大气泡罩住了两人。
“想的周到啊,花嵘兄!”谢安索性盘腿坐了下来。
这是传说中的金钟罩吗?花嵘这家伙表面上看上去冷清清的,内心倒是很细腻啊!
想必天界他的女粉应该挺多额,改天去天界溜达溜达,找他叙叙旧。
然后再....看看有没有漂亮滴妹纸~
某人猥琐的想着。
不一会儿,某人眼神又开始到处飘散,看到透明气泡壁上映射着的自己和花嵘的样子。
一个白衣长发的翩翩公子,旁边坐着一个.....额.....原来自己现在是这么一副落魄样子吗?
鸡窝一般杂乱不堪的头发,白色的上衣已经被土灰染成灰色。
灰头土脸的,像极了一个刚刚种完土豆,就家门前借抠脚打发时间的中年大汉。
(中年大汉:请不要拉低我们的外在形象!)
不行,不行!
哥虽然土过,但是哥没有丑过!
哥打扮打扮,定是秒杀花嵘这小子的。
谢安暗下决心,回去要好好打理一下自己了。
谢安是个典型的雄竞积极分子,身边有美女不一定能激起他的打扮**。
但是身边有帅哥,那他就会有想把对方比下去的强烈**。
前面的花嵘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这帮人尽职尽责的辅助工作,而那人却开始想着要和他争奇斗艳了。
等一下,这位大仙不会有什么读心的功能吧!
想到这,谢安变得心虚起来,马上停住了内心猥琐的狂想。
“谢安,你把那收魂袋扔到气罩外面,鬼魅是进不来里面的,等一下千万不要出去。”
花嵘依旧温柔地说道。
谢安吓得一个哆嗦,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看样子是没有读心术的。
于是他拿起旁边的收魂袋,往前方一丢。
见一切准备就绪后,花嵘便举起手中长剑,对着墙顶交叉的挥了两下,几道浅青色的光影便从刀刃上飞了上去,击向墙顶。
“轰隆隆,轰隆隆。”
墙顶上摆阵的石块齐刷刷地断裂开来,坠落了下去,墓室里骤然下起了石块雨。
一些打在花嵘设置的气泡上的石块,像弹皮球一样地被弹开。
随着石头雨缓缓变小,墓室的黄石土地面开始震动起来。
空灵刺耳的嘶叫声在空间里回荡着,很快,这些抽象的声音变成了一句句清楚的话语。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
“我好害怕,好黑啊,谁来救救我..........”
“爹,娘!你们在哪?救救我..........”
每句话都来自不同声调的女声,她们重复着这些话语。
随后,几个带着凤冠,身着霞帔,白脸红唇的女鬼便从地底下破土而出。
她们钻出地面,在空中快速乱窜着,嘴里不停地哀怨。
墓室里伫立着的高大厚实的“成文才之墓”很快就被它们撞倒在地,东零西碎地散落在各处。
几个女鬼看到了在角落的谢安和花嵘,便向他们飞了过去。
谢安悠悠地观赏着群魔乱舞的场景,随后不紧不慢地伸出一只手,张开。
一道金色的横光在手心里忽闪着,很快便具化成一把古铜色的唢呐。
飞来的女鬼被气罩弹飞后,又锲而不舍地飞了过来。
花嵘再次举剑,朝周围一挥,墙上的女子壁画和血字瞬间变成了粉末,洒落在地。
随着壁画和血字的被擦除,空中飞舞着的女鬼们,身上的凤冠霞帔和精致美丽的脸庞,都逐渐化成灰烬消失在空中。
只剩下一个个土黄色的人体骷髅。
她们不再是“成文才之正妻”了,她们只是一个个被黄土掩埋了数百年之久,早已没有了**的魂魄。
谢安双手举起唢呐,纤长的十指有序地按在铜管上,厚唇贴上哨口,优雅地吹了起来。
这次的号声不同以往那么刺耳难听,本来音色明亮粗犷的流氓乐器唢呐。
却被谢安吹的,悠悠扬扬,节奏轻吞慢吐。
号声带走了尘世的喧嚣,只剩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般的心境。
深沉中带着飘然出世的洒脱。
声音抚慰着那些飘动着的,急躁不安的骷髅们。
骷髅们渐渐的停止了进攻,一个个整齐有序地飘进了躺在地面上的收魂袋里。
一切又回归了平静。
气罩漫漫地消散,谢安收起手里的唢呐。
捡起地上圆鼓鼓的收魂袋,把袋口的绳子一拉,袋子便被密封住了。
手上的袋子变得有些沉重,谢安感觉自己的内心也有些沉重。
一共十口棺材,而古墓里只有九个女子的鬼魂。
无辜的被害者在这被压制了千百年之久,而肇事者成文才应该早早地就去轮回了。
“她们之后会变好的。”花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谢安身旁,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气扑鼻而来。
不知道是这股清香,还是花嵘这句饱含真诚的话语,谢安感觉内心的沉重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比舒适的平淡。
“嗯。”谢安回应道。
下一秒,谢安便意识到这个氛围不对劲。
自己对外界凹的人设一直都是铁石心肠,假面无私,果断绝伐的白无常使者。
现在怎么在领导面前搞得一副自己是个会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柔情地府使者呢?
留下这种印象可万万使不得啊!威武何在呢?
哼哼.....”谢安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以光速变脸成一副严肃老成的模样 。
义正言辞地说:“本使会对她们进行严格审问后再交给阎王进行合理安排的,这次,多谢花嵘兄的鼎力相处,等会可否屈身来寒社喝杯茶呢?”
“我先带你们出去吧”花嵘直接无视了谢安盛情的喝茶邀请。
他挽起左手的衣袖,看了一眼,接着说:“等会有三级地震,这里应该是支撑不住的。”
“好的”谢安立马回应道。
他忍不住好奇的瞥了一眼花嵘的左手,才发现袖口下藏着一个方形手表。
那还不是一般的手表,而是一个智能手表,和他隔壁邻居家的小屁孩同款的小天才智能手表。
原来神明也用这种日常的高科技产品啊!
谢安不禁感慨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低头脚下是科学。
两人走出了墓室,张伟像一条粗壮的青虫一样被捆着躺在墓室的门楼外。
看样子是已经躺的生无可恋,躺的悲观厌世了。
眼角还有一道鲜明的泪痕。
谢安迅速收回了张伟身上的锁魂绳,铁石心肠的他竟对眼前这个多次让他陷入想要揍人情绪的胖子,初次有了淡淡的愧疚。
“难为你了,很不舒服吗。”谢安对已经被松了绑,正艰难地站立起来的张伟说。
“没…没....”张伟整个人看上去都有点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