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出苍冥,分寰宇,辟生死,天地为之失色,连那纠缠在这蛮荒中万年不散的破灭劫力,此刻也被那神剑锋芒悍然斩开了一道缺口,任其纵横。
见此一幕,众人心中无不凛然,这破灭劫力的恐怖不用多说,其性质堪比那能可孕育太古魔神的混沌邪力,连天龙皇这位太古至尊都难以将其炼化,致使这蛮荒寂灭万载,生机不存。
虽然斩开与炼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并不意味这沧冥神尊有资格与天龙皇比肩,但从此也能看出,现今这位神界至尊的实力是何等惊人,一剑自三天而发,穿越了神界封禁,再入这寂灭蛮荒,历经重重削弱之后,还有如此威能,当世十一位天道之中,有几人有此等实力?
神威如海,神威如狱,在这如陨星斩落的沧冥神剑之前,大圣不过蝼蚁,合道亦是显得渺小,整座不周山上,唯一能可抵挡这一剑锋芒者,怕是只有那位同为天道至尊的娲神圣灵。
至于这宁渊……
众人回首一望,注视着战场之中似已被剑势所夺,连手中神兵都已脱手的人,心中轻声一叹,暗道可惜。
此等神威绝剑之下,若那位娲神圣灵不出手,那么这人族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如同昔日陨落在这苍冥神剑之下的众多强者一般,剑下俯首,引颈待戮。
而现今,那娲神圣殿仍不见反应,一如之前那般,如此,这人族的结局,能可预见了。
只是可惜,如此天骄,道未成,身先陨,枉费了这举世无双的天赋……
“轰!”
就在众人暗暗叹息之际,忽闻一声雷鸣,惊震九重天阙,那在苍冥神剑映照之下化作一片惨白的不周苍穹,骤然陷入了一片昏暗,那方才褪去的血色,如潮水一般席卷而后,渲染天地,分外凄厉。
骤然变化的苍穹,让不周山上的众人又是一惊,注视着那昏暗阴沉的天空,心中竟是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之感,那是印刻在骨血乃至魂魄之中的恐惧与敬畏,纵是已然成就合道,修成混元的他们,也无法将之抹去!
那血色的苍穹之中,有大恐怖!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那苍冥神剑落下,激起了这蛮荒破灭劫力的反噬嘛!”
“不对,这是……!”
众人错愕之间,陆阳明骤然惊觉了什么,转眼向已无人关注的宁渊望去,随即神色大变,满目惊骇。
宁渊,仍是站在原地,并未选择逃离,因为逃也是无用,这苍冥神剑所化的陨星看似缓慢,但那是因为它正在突破三界空间,实际速度快得难以想象,除非有祖龙神舟这等开天至宝,否则根本无法自从这剑下逃生。
不过好在,宁渊并没有想到逃,站于原地的他,此刻一手轻举,掌中道道紫光交错,透散出了无尽毁灭气息。
雷霆,是毁灭之力的具象,紫霄神雷则象征着毁灭力量的极端,也就是宁渊体内毁灭禁元的真实化现!
在这纵横交错的毁灭神雷之中,陆阳明隐隐见到了一口剑器,一口凌厉得连陆阳明都不敢真正直视的剑器。
那是——诛仙!
宁渊用那放下天罪的手,唤出了这口无上杀伐利器!
此刻,宁渊并没有使用英雄卡,因为不需要,这苍冥神剑虽强,但跨越三天神界封禁而来,历经蛮荒寂灭削减,还有那破灭劫力阻碍,重重削减之下,纵是天道至强,又还剩几分威能?
有此杀伐重器在手,又占尽天时地利,如此宁渊若是还要动用英雄卡,那岂不是显得他太无能了嘛?
毁灭禁元催至极限,宁渊一手举剑向天,诛仙吞纳万千雷霆,毁灭杀伐相融一体,顿时一声剑啸铿锵,惊天而现。
“轰!”
剑啸雷鸣,惊震十方天地,一道血色剑光,交错毁灭雷霆,宛若擎苍天柱一般直冲斗牛,正是……
“殒天斩星诀!”
一声沉喝,剑惊九天十地,寰宇分剖,乾坤两翻,世间唯有这一剑独存,凛凛锋芒,血染杀伐,雷耀毁灭,直指三天界中的神君至尊!
“这……!”
“那口剑!”
“又是这招!”
“师兄,那口剑!”
见此一幕,在场众人,无不骇然,儒门众人亦是如此,经历过儒门魔祸的他们,自是认得出宁渊手中的诛仙。
见这等杀伐重器,竟就在宁渊手中,儒门几位御君也是变了颜色,转眼望向陆阳明,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陆阳明大袖一扫,高声喝道:“快退!”
“退?”
几位御君一怔,还未回过神来,便被陆阳明带起,向后方惊退而去。
不仅是陆阳明,在场众人回神之后,无不是惊骇抽身,带下身旁之人,惊慌失措的向外逃散。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在场众人虽实力不凡,但在这等层次的战斗之中,仍是池中之鱼,先前不退,那是因为苍冥神剑只向宁渊一人而来,以那位沧冥神尊的实力,自能可把握住这神剑威能,只杀宁渊,不伤其他。
但现如今却是不同了,宁渊已有了那苍冥神剑抗衡的资本,双剑至极交锋之下,谁还能顾得上其他,此刻若是不退,待那双剑交锋,锋芒纵横之时,再想退,可就来不及了。
因此,众人是想都不想,便向不周山外退去,而那苍冥神剑,似也感受到了威胁,速度更快三分,无匹锋芒破开最后的破灭劫力,只想这不周山劈斩而来。
见此,宁渊也不客气,一身毁灭禁元,全数贯入诛仙,斩天之势催至顶峰,一道恢弘万丈的血色剑气,在千万毁灭雷霆加助之下,将倾而出!
殒天斩星诀,武君罗喉最强之招,应以计都刀配合毁灭禁元催动最为契合,但此刻宁渊突发奇想,以诛仙代替计都,转刀换剑,威能竟不见丝毫削弱,反而暴增数倍,这禁元毁灭之力与诛仙杀伐之力相遇,好似天雷勾地火一般,相见恨晚。
殒天斩星诀,威能本就强横无匹,借以英雄卡施展,得武君之力催发,甚至能斩开太古魔神的不灭魔躯。
现今宁渊的修为,虽无法与罗喉相比,但有诛仙在手,天地杀伐之力加助,足以将这差距弥补,斩天之威不减反增,更胜三分!
反观那沧冥神剑,历经神界封禁,蛮荒寂灭,破灭劫力三重削弱,不知还剩几分能为。
如此,宁渊若是还不敢与之一战,那还证什么自我,修什么大道!
毁灭禁元已是催至极限,紫霄神雷周身上下交错,万千雷霆之中,宁渊乱发如狂,手中诛仙染血,至极杀伐之锋合陨天斩星之式,直斩苍冥神剑。
“轰!”
一声铿锵,双剑交锋,至极冲突之下,顿时天地惨然,日月无光。
“砰!”
冲突不过一瞬,便闻一声巨响激荡,血色剑气辟断苍穹,斩裂陨星,那历经重重削弱的苍冥神剑,应声而断。
苍冥神剑,这昔日威震洪荒的神之剑式,如今在这诛仙斩天之锋下,竟是一息都坚持不住,断折的剑身,在虚空之中崩碎开来,化作亿万星光,直向天地八方冲击而去,这不周天地将受摧残。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始终不见动作的娲神圣殿,终是做出了反应,一道绚丽神光自从圣殿之中升起,向四方扩散而去,瞬间便将这娲神圣殿与不周天柱下的古脉妖城笼罩在内。
而此时,一剑斩断苍冥的宁渊,竟未就此收手,万丈剑气如虹,斩开这不周苍穹阻隔,直辟那三天神界所在。
“放肆!”
如此举动,是引起了那位神界至尊震怒,一声冷喝震起,不周苍穹之外,骤见一只遮天蔽日大手盖下,欲要强压那诛仙锋芒。
见此,宁渊却是冷冷一笑,托举诛仙之手骤然一握,执剑一辟,陨天之决,破碎星辰之后又毫无保留的斩在了那大手之上。
“噗!”
随后,只听一声闷响,天地之中骤降金雨,而这金雨来源,赫然是那一只遮天蔽日的手掌,已被诛仙锋芒斩断的手掌。
金雨,是神血,神界至尊之血!
被剑锋斩断的手掌,喷涌出了大量神血之后,渐渐虚幻消弭,但恢弘万丈的血色剑气,依是余力不减,在破碎的苍穹之后,又斩开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剑痕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古老恢弘的神殿,殿中正坐一人,神圣庄严,凛不可犯,但手中溢淌而出的神血,却是破坏了这一份庄严。
“人族,这一剑,吾记住了!”
没有理会手中神血溢淌的剑痕,那神座之上的远古神祇,冷眼俯视着前方,一双暗金色的眼眸,透出了无比凌厉的杀意,自从那一道剑痕之中穿过,直落在了不周山上。
只是可惜,下一瞬,那被诛仙斩开的天地,便在一股宏大力量的作用下迅速恢复,斩开的神界殿堂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一片被破灭劫力纠缠的所在。
此时,洒落在这不周天地之间的金雨也已平息,断裂破碎的苍冥神剑,尽数被娲神圣殿发出的灵光化散,未能对这不周天地造成一分伤害。
一切就此尘埃落定,惊退出不周山外的众人,神色错愕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阵恍惚,如梦似幻。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才自己见到的一切真的是真实嘛?
那人族竟然斩断了苍冥神剑,还斩开了这三界空间,伤及了那位神界至尊。
是这一切太荒唐,还是自己跟不上时代,现在的年轻人,个个都这么恐怖了?
众人心中,一片错乱,连那众位合道强者都是如此,立于虚空之中,久久不见言语,似在思量,似在回味。
见此一幕,儒门一行人也是神色复杂,几位御君望了望宁渊,又看了看一脸平静,似早已司空见惯的陆阳明,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言语。
见此,陆阳明却是一笑,拍了拍自己几位师弟的肩膀,说道:“习惯就好!”
“……”
这般安慰,让几位御君心中更是无语,只能转望向了后方的谢乾君。
虽然被打击得不轻,但不管怎样,有了这一番经历,这小师弟应该会打消找那宁渊麻烦的想法,如此也算是有些小小安慰吧。
几位御君这般想着,但谢乾君却未能让他们如意,这位儒门道子,此刻正注视着不周山上的宁渊,眸中一片火热神情,比之先前只增不减。
见此,几位御君纷纷捂住了脸,心中第一次认同起了陆阳明的话语,开始有些后悔前来这南域蛮荒了。
众人如何,暂且不论,不周山上,收起诛仙的宁渊,脚下却是一阵虚浮,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没有当众出丑。
殒天斩星诀,这一式的真意所在,便是将一身力量凝聚极致,随后再倾泻而出,以绝强的根基爆发出极致的威能。
因此,这殒天斩星诀的关键,并不是技巧,而是根基修为,根基越强,修为越高,这殒天斩星诀的威能也就越为恐怖,但相应的消耗也会增加,往往一招就会耗去九成真力,甚至更多。
现今宁渊就是如此,以诛仙催发殒天斩星诀,虽获得了绝佳的效果,但也耗尽了宁渊体内的真元与气力,弄得他现在站立都有些困难。
“这一招以后还是少用为好!”
感觉身体被掏空的宁渊,心中默默下了这么一个决定,随即转身走向了娲神圣殿,想要找寻君青衣,毕竟现在他正处于虚弱状态,若再来几个什么大圣妖神的,那可就麻烦了。
事实上,宁渊这担心是完全不必要的,在他斩断那苍冥神剑之后,三天神界在此的妖神,无论是否与那位沧冥神尊有所关联,全都选择了离开,生怕宁渊这家伙发起疯了,连他们也斩了。
……
这一次,宁渊的运气不错,方才走到那娲神圣殿之前,还未开口高喊,君青衣便自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
见到了人,宁渊也是松了口气,轻笑说道:“谈完了?”
宁渊笑了,君青衣却是笑不出来,望着他这一身凌乱,气血衰弱的模样,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的说道:“怎么又弄成了这样?”
宁渊耸了耸肩,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莫名其妙的就打起来了!”
君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