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女子不贞不洁,被沉塘的也不少,她娘亲当年就遭遇了这事。
那还是在凉兹,这闫隆……果然闫隆规矩吃人。
“殿下,你信不信我?”
这是允也嫆第三次问苻郴信不信她了,她不知道苻郴是没听到才没回答,还是因为另一个直截了当的原因——他不信她,但怕伤她自尊,所以不肯直言。
“也嫆,我不想你死。”
苻郴还是没回答,但给允也嫆的答案又这么诚恳,这么令她心软。
“好,我查。”
之后的半个时辰,都令允也嫆很难堪,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到后面还吐了。
宫里派来的人走后,她没让人伺候穿衣起身,甚至晚饭也没吃,且当天夜里就开始高热。
迷迷糊糊间喊了好多次痛。
绛珠她们几个在照顾允也嫆时,也心疼的偷偷抹眼泪。
……
允也嫆是感觉脖子周围有凉意和痒意才渐醒的。
她身上没有太多伤,只除了被狠掐过的脖子和手腕上还有青紫。
她鼻息渐有浓浓的药味,醒来后才知道是苻郴在给她脖子间的青紫处上药。
允也嫆一惊,挥开苻郴的手,并把被子盖过自己脖子之上。
“没人会来欺负你了。”
苻郴真的很懂允也嫆为何惊慌,轻拍她的被子安抚她。
“你,你欺负我!”允也嫆只露出一双因为刚退高热,还雾蒙蒙湿漉漉,还有些发红的眼睛委屈说。
“那是不得已的决定,皇后要杀你,我只能以将你找回后验证清白来护你。”苻郴叹气。
允也嫆追问,眸子里的伤心几乎溢出,“那我若是确实被玷污了呢?我确实没有世人眼中需要的清白了呢?”
“不会,无论如何,外界都会知道你此番遭难,并未失清白。我说了,我会护着你。”苻郴语气平淡,可其中透着十足的自信。
“苻郴,你这次就是欺负我了!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也嫆,我从前同你说过,我字温恕,你若要唤我名字,可唤我温恕。”允也嫆很委屈,苻郴却没有安慰,而是语气低沉的和允也嫆纠结起称呼问题。
允也嫆说完话就把自己整个人闷在被子里,不说话。
当真做到了她那句‘我不要和你说话了’。
苻郴轻拍被子,“你高热刚退,别这样憋着自己,当心一会儿又起热了,我去给你买甑子糕。”
苻郴将药膏交给绛珠,“王妃身子还需好好修养,多看顾着她些。”
绛珠并另外三个侍女齐齐行礼称是。
苻郴走后,绛珠她们几个可是劝了允也嫆好半天,都没让她从被子里出来。
上药也不了了之。
半个时辰后,梁义端来汤药和苻郴给允也嫆买来的甑子糕。
绛珠她们都很不解,梁义虽是内侍,但他其实是府内大总管一样的存在,且他只服侍苻郴一个。
也是最近苻郴住在苍明厅,不然平日里,便是绛珠她们都很少见到梁义,更遑论看到梁义不在苻郴身边,而是伺候别人。
本来梁义是不需伺候允也嫆的,但他有事要同允也嫆说,就和苻郴告了一会儿假,特来苍明厅找允也嫆。
绛珠她们被梁义喊到院子里后,梁义将汤药和甑子糕放在床榻边的小兀子上。
“娘娘,奴知道您现在谁都不想见,那您就听奴絮叨两句可好?”
“刚刚奴在旁边看您和殿下闹变扭,是既难过又开心。”
“娘娘,那几个为您验身的宫人里有两个是中宫派来的,若是殿下不安排比之还多的人来,您此番就要被泼脏水了。”
允也嫆不知道宫中专门负责验身的女官能查验女子是否为处子,也能检验女子近期有没有与男子行房。
皇后是知道允也嫆和苻郴同房已久,以为这两人早已圆房,是以她的谋划是,让验身女官污蔑允也嫆这两日有与人行房的痕迹。
那知允也嫆还是处子,她的计划失败,又因允也嫆被五次验身引发高热,皇帝陛下知道后,给皇后骂了好一通。
皇帝陛下这个人,好说话的时候瞧着无欲无求的,不好说话的时候,那脾气暴躁的,当时他手里有一封奏折,就十分精准的落到皇后面额上。
皇后一直保养得宜,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被奏折打中的地方,立刻就破了皮。
“殿下说过要保您性命,是以他不能做不稳妥的事。殿下为您谋划了许多,他封城寻您,被陛下知道后,陛下罚他跪了两个时辰,他腿上现在还有淤青呢。”
“奴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他从前也会向您今日这般,撒娇耍赖,可自他离开东宫后,他就不像从前爽朗了,往往是事做了八分说出来的连两分都不到。”
“娘娘,您除夕夜拼命救殿下后,奴就真心奉您为主了,看到您和殿下感情日渐浓厚,奴是真的开心啊,您大人大量,就别同殿下置气了可好?”
允也嫆不说话,梁义就真的跟和人叙话似的,表情时而低沉,时而开心的和允也嫆说心里话。
梁义其实在苻郴和允也嫆感情渐好里,充当着不可忽略的角色。
是他提醒苻郴,身子好了后好好对允也嫆,让允也嫆为苻郴生孩子。
是他提醒苻郴,可以关注着允也嫆的兴趣爱好,投其所好令允也嫆开心。
是他提醒苻郴,夫妻间可互赠簪子聊表心意,让苻郴给允也嫆送去定制的精美的簪子。
还是他提醒苻郴,允也嫆年岁不大,定爱热闹,闲时可带允也嫆出门玩。
苻郴从没有主动对人好的经验,要不是梁义,他在想弥补允也嫆这条路上不知要走多少弯路。
梁义做这些事,不求回报,只求他真心奉为主子的两个人能琴瑟和谐。
梁义期望允也嫆现在说话,但他静等了会儿允也嫆还是没反应,只得无奈起身,边行礼边说,“娘娘,奴要说的话说完了,这汤药您趁热喝,这甑子糕,您也趁热吃,奴告退。”
苻郴在书房办公至戌时才来苍明厅,这一天,他一点一品亲王的架子都没有,来之前还命梁义来问允也嫆,他可否去苍明厅,得到允也嫆点头,才过来。
允也嫆一开始真的被苻郴的做法气的要死,甚至萌生了她看错了苻郴的想法,但梁义过来说了背后隐情后,她心里又酸溜溜的……肚子也空落落的。
于是,吃了一顿饭后,她就大度原谅苻郴了。
现在才戌时,还不算晚,允也嫆也没事做,就看书,并将自己觉得有趣的片段讲给绛珠她们几人听。
苻郴过来后,这一室的热闹戛然而止,他立在门口,“你们继续。”
继续是不能继续了,因为允也嫆已经下床来,将苻郴拉到窗边榻上。
绛珠她们明白允也嫆要做什么,立刻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苻郴原还有疑惑,待绛珠几人将托盘放到窗边榻上的小几上时,他便明白了。
白日梁义在他办公时离开过片刻,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梁义和允也嫆说了什么。
“梁义来你这里碎嘴了?”苻郴眉头微皱。
允也嫆摇头,温声问,“殿下,您是要妾替您上药还是梁内官来?”
“不必上药,过几日就好了。”
“那我脖子上的伤过几日也能好,您为何要给我用药?”允也嫆反问。
“殿下,妾知道您给妾的药定是最好的,不消几日,这淤痕就能褪去。您身上既然也有伤,就该用药,难道这偌大的王府匀不出您一份药了么?那我日后管账时,可得精打细算些!”
允也嫆语气松快,语调清扬婉兮,她故意逗苻郴,眸子里还存有狡黠,苻郴看着心情莫名舒朗。
“王府有钱,你别饿着自己就行!”
“……”允也嫆脸颊泛红,苻郴还真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居然揶揄她。
她要不是因为怕犯错,过了饭点就不会要人备膳食,被狠狠饿过,会这么惦记着吃的么?
从前在闫隆,她允家四姑娘绝不会如此。
苻郴的腿结结实实跪了两个时辰,就是他腿上是结实的肌肉多,肤色也偏古铜色,在关节处也留下明显青黑。
允也嫆有些心疼,“殿下,抱歉。”
“为何要言抱歉?”
允也嫆没抬头,歉疚说,“妾不知你难处,为着我是千般打算,只顾自己爽快,乱发脾气,妾今后不会了。”
“无妨。”
苻郴对允也嫆突然的歉意,表现的很寻常,允也嫆却猛的抬头,“有!殿下,妾是你的妻子,当和你一心一体,当明白你心中所想。”
苻郴不知为何,愣了会儿才开口,“你年纪小,这些可慢慢来。”
“殿下,今后对你有益处的事,我都会学。”允也嫆眸中露出坚定。
苻郴伸出手抚上允也嫆的额头,微笑着点头。
允也嫆给苻郴上药的动作很轻很缓,只要她愿意,她亦有无数小意温柔可以表现出来。
“殿下……我今后叫你夫君吧。”
允也嫆已经给苻郴的膝盖上完药,她这话也像是突然说出来的,因为她自己说完也愣了,还急急解释,“您的名和字都有太多人叫了,我……我不想与别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