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张检今日没来,并且连童生都不是呢,干嘛把我算进去?”
那晚陪张检的女子叫做玲玲,便跺脚道。
苏月儿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与四个新科举人老爷为友,张检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没中得童生只是时运不济罢了,其实我看他还是有些才气的,今次不中,下届再考便是,横坚一两年工夫,也耽搁不得你,老爷们,可敢与小女子赌上一赌。”
陆文眼神微眯!
凭心而论,大唐风气开放,并不歧视青楼女子,而且青楼女子多有绝活,如果真心侍奉你,绝对能把你服侍的五体舒泰,更何况五女丽色天成,更是难得。
可是纵观六朝,曾显赫一时的庾氏与桓氏均已雨打风吹去,王谢更是满门被诛,当年候景向梁武帝求娶王谢女,武帝说王谢门第太高,你配不上,遂许陆氏女与候景,结果候景怀恨在心,引兵过江,饿死武帝之后,又灭了王谢满门。
另曾与陆氏齐名的顾朱张三姓也早早跌入凡尘,唯有吴郡陆氏屹立不倒,一靠家风清正,二靠谨慎。
天上没有白掉的银子,五女美则美矣,收入私房亦有闺中之乐,但是苏月儿的附带条件让他警惕,越是宽泛的条件越是难以达成,虽有不得作奸犯科,不得为祸一方的限制,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真要使起坏来,足以让你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答应下来就是色令智昏,授人以柄。
陆文看向萧业与陈子昂,见着二人平平淡淡,并不太当回事,不禁舒了口气,问道:“伯玉兄与萧郎意下如何?”
陈子昂道:“我与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暂时不想家里再多一人!”
萧业也道:“我与张家姑娘已经订了终生,回扬州之后,将禀明长辈完婚,倘若无缘无故的纳了个妾,如何面对张家姑娘,就是伯玉兄也不允许,苏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也承蒙诸位姑娘垂青,但是今次,只说蒋方与芊芊之事,有一论一!”
“这……”
苏月儿秀眉微蹙,真真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每人白送一个美人儿,连张检都预备了,有什么不好?
她没想到,三人如此难缠。
这对于心气极高,惯把各色男子玩弄于指掌间的她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不仅仅是算计落空,还有一种挫败感。
但她仍不死心,把五个师妹送过去,是因如她这类以七情六欲为资粮的修士,灵感非常强,她预感到此事会对修行有所裨益,而且还能留下耳目。
于是强笑道:“君怕是有所误会,妾这几位姐妹虽是乐籍,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一亲芳泽,至少要她们自己愿意,对面那些肥头大耳的家伙就入不得她们的眼,几位若是有所轻视,那妾只能说,完全没有必要,她们所历人事不多,妾敢担保,将来必从一而终。”
萧业摆摆手道:“误会的该是苏大家,谁没点坎坷的过去,我们几个并非不明情理,只是男女相处,贵在心心相印,以色互媚之,不取也,再以终身大事为赌约,和对面那些人有何区别?我们做不出来,也不会和你赌,我还是那句话,此事是蒋方与芊芊姑娘的事,要不要在赴考期间为蒋方守身,芊芊姑娘一言可决。”
‘哎~~’
苏月儿暗暗叹了口气,话已至此,再讲就是丢份,以她的自傲,不可能为这事一再与萧业纠缠,于是回头道:“芊芊,你自己作决定吧。”
芊芊毫不犹豫道:“蒋郎难得真心待我,我也当以真心相报,自即日起,我愿随在蒋郎身边,若我遇人不淑,无非命薄罢了,赎身的银子我自己有,只是……没有嫁妆奉给婆母了。”
“芊芊!”
蒋方惊喜交加,一把握住芊芊的手,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夫君!”
芊芊柔柔唤道,眼帘里,映出一抹羞涩。
苏月儿有些诧异,不过细细一想,也不奇怪。
就如公门中人好修行,自己这一派,专修七情六欲,而青楼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自是修炼圣地,本来芊芊是很是犹豫,既放不下蒋方,又不甘心离开青楼,失去这样一个修行场所。
但是萧业三人的表现惊艳了她,世间男子,能不为美色所动,又有几人?再结合各自的才气,将来必有大成就,就算蒋方无能,未来也不会差,现在委身,是投资于微末,要是犹豫不决,一点情份会被耗的干干净净,不说形同陌路,更有可能反目成仇。
再退一步说,门中三位祖师何等惊艳,却也没能超脱,在冥府中苟廷残喘,原本是第四层的位业,两百年前已经降到了第五层,如今处境不妙,再有几百年,会再降一层,之后越降越快,只能眼睁睁看着堕入冥府十八层神魂俱灭却无能为力。
换句话说,这就是等死。
而自己等人,远不及祖师,按步就班的修行下去,终难以突破天人之别,免不得死后堕落冥府的结局,要想今生成仙,只能别出蹊径,横坚一场赌,输了也认命。
苏月儿不禁对芊芊有了些钦佩,光是敢拿以身作赌的决定就值得钦佩。
其余几女也是相继猜出了芊芊的打算,心情复杂的很,各自看向身边的男子。
“哈!”
陆文哈的一笑:“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了!”
“恭喜两位!”
萧业与陈子昂也笑着拱手。
“多谢三位成全,对了,还有苏月儿大家!”
蒋方拉着芊芊深施一礼。
苏月儿正色道:“这是你俩自己的选择,是苦是甜,走完才能见分晓,不过妾把丑话说在前面,不论蒋方你今生成就如何,倘若负了芊芊,妾绝不放过你。”
蒋方道:“请苏大家放心,此生,蒋某决不碌碌而为,虽不能明娶芊芊为妻,亦当视之如妻!”
把话讲开了,蒋方也如愿以偿,众人都为他们高兴,只是殷殷、玲玲、陪着陈子昂的素素,陪着陆文的蔓蔓似乎有些心事,苏月儿知道她们犹豫,还被拒绝过,就算想效法芊芊,女儿家的面皮也放不下。
对此,她不便多说,需要自己考虑妥当。
略一迟疑,苏月儿笑道:“此番妾来,有一事相求。”
“苏大家请讲!”
萧业淡淡道。
苏月儿道:“妾志在花魁,又不愿被取了红丸,望诸君有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