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城外,一间农家小院里。
秦高和任齐对坐在饭桌前,桌上摆放着两个粗瓷大碗。三片茶叶在水中上下漂浮,好似它主人的心境似的。
终于秦高开口问道:“任夫子,你不在京城享受李唐的荣华富贵,却来这穷乡僻壤看我这个残废,有何意义?”
在圣贤庄的那场大战后,秦高侥幸得以苟活,但是他那一身的功力却化作无形了。
任齐有些愧疚的说道:“秦高,你还在怨恨我吗?”
秦高说道:“我哪敢怨恨任大人您啊。你只要一句话,就能让我身首分家,我还有什么资格怨恨你。”
随后,任齐的神色恢复正常,说道:“秦高,我知道,你不同意我将书院献给朝廷,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也是为了咱们儒门能够长盛不衰,不得不和朝廷合作。”
秦高突然激动的说道:“你所谓的合作,就是将圣贤庄夷为平地,将曾经的同窗好友都变成厉鬼吗?”
任齐摇了摇头说道:“咱们儒门的学问和思想不应该被束缚在圣贤庄内,而是要在天下广为流传,推陈出新,方能永恒不朽。圣贤庄不灭,儒门就永远也不能变成和道门、佛门相抗衡的存在。只有在普通的百姓心中扎根,儒门才能成为天下正宗,从而万古流芳。”
“呵呵”秦高被任齐的无耻说的笑了起来,然后他说道:“这就是你心安理得帮助朝廷覆灭圣贤庄的理由吗?还是你任齐心有猛虎,想要成为儒门门主?”
任齐说道:“秦高,你对我的误会太深了。儒门现在不需要门主,将来也不需要门主,曾经出现了门主,其实是对儒门最大的限制。只有破除了锁在儒门身上的枷锁,才能让儒门发扬光大。”
秦高说道:“说到底,还不是你心甘情愿的做那朝廷的走狗。”
任齐说道:“李唐势大,如果不和他们合作,如何将儒门的思想推广天下,让天下人知道,儒家思想的伟大之处。”
秦高讽刺道:“任夫子果然胸怀天下,就是不知道,为何在你心中,就容不下儒门的精锐弟子苟活于世呢?”
任齐说道:“那是神策大将军府的决定,我也是受到了李景龙和裴玄机的欺骗。如今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李景龙也被荀庄主击毙了。”
秦高说道:“那你来找我这个残废做什么,你不在朝廷推广你的新儒学,却来这穷乡僻壤,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任齐说道:“秦高,我知道你的才能,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所以我特地前来找你,请你出山,同我共谋发展。”
“哈哈,哈哈……”
秦高大笑一声之后,说道:“任夫子,你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很虚伪吗?想要让我秦高为你效命,恕不奉陪。”
“咚”的一声,秦高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直接将碗中的茶水给震了出来。
任齐却一脸平静的说道:“秦高,你我都知道,生气是没有用的。除了伤害自身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你…,咳咳,咳咳……”
秦高突然急速的咳了起来,脸色顿时被涨红,咳了好大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任齐见此,说道:“秦高,你的内伤严重,已经到了不得不医治的时候了。如果再不医治的话,你恐怕活不到明年了。”
秦高大口的将碗中的茶水喝完,然后说道:“任夫子,秦某已是残破之身,还请你离开我家吧。如果你还念在多年朋友的份上,就让我安静的离开人世吧。”
任齐眉头微皱,说道:“你真的不愿意出山和我一起光大儒门?却要在这里等死?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秦夫子。”
秦高说道:“我已日薄西山,时日无多,就不劳烦你任夫子关心了。默默的在这穷乡僻壤死去,也算是走的安稳了。”
任齐沉默了许久,说道:“那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就起身打算离开。
可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急切的叫喊声:“秦先生,秦先生,你在家吗?”
任齐有些意外的看着秦高。
秦高说道:“邻居。”
然后秦高对着门外说道:“二狗,我在家,你进来吧。”
任齐说道:“告辞。”
说完,他就走了。
秦高将他送出大门,二狗和三愣子则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任齐。
随后,秦高将他们两人叫了进去。
秦高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身上的伤是怎么弄出来的?”
二狗一脸晦气的说道:“秦先生,我们栽了。”
秦高脸色顿变,问道:“出什么事了,你且给我细细道来。”
二狗说道:“我们在河畔战场的遗迹上寻找迷天烟的下落,却被突然到来的三个高手给抓住了。而且那人还会妖法,他就看了我和三愣子一眼,我们就像是丢了魂一样,他问什么我们就说什么。”
旁边的三愣子补充道:“应该是师徒三人,那两个徒弟动起手来,气势非常骇人,比我见过的临清军中所有的将领都彪悍。那人身上好似拥有无穷的热量一般,在他们身边,我感觉像是被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盯着一般。”
听完二狗子和三愣子的回话之后,秦高陷入了沉思,最后他问道:“你们是怎么离开的?”
二狗子说道:“那个当师父的人,问完话之后,放我们离开的。我们身上的伤,是那两个笨徒弟逼问我们时留下来的。”
秦高问道:“他们有没有跟来?”
二狗子和三愣子有些担忧的说道:“应该没有跟来吧?”
秦高说道:“此地已经不安全了,咱们的立刻转移。”
二狗子问道:“秦先生,咱们和那些将领的交易还没完成呢?”
秦高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些将领自身难保,之前答应的东西,已经给不了咱们了。”
三愣子说道:“秦先生,咱们去哪里?”
秦高说道:“进山,去泰山。如今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随后,二狗子和三愣子就帮助秦高收拾行李,然后他们一起离开了临清。
却不知道,任齐在暗中将他们的对话全部收入到耳中了。
虽然他发现了秦高他们的秘密,可是他却没有站出来阻拦,而是开始思考如何利用秦高,逼他乖乖就范。
最后,任齐在心中说了句,“秦高,这就是你所谓的时日无多默默等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