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途回来的时候,银铃看到他撑着一把伞。
外面的阳光并不刺眼,更何况对于修士而言,就算是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也不会有任何的影响。这样怪异的行为令她心生疑惑,但她没有发问,只是默默的下了床。
身上还有一些地方在隐隐作痛,但已无大碍,她不知道神途刚才去做过了什么,但她的确已经是休息了好一会。
“我不明白,既然银运对于你而言如此重要。而造成了她的死亡的我,你的心中为何生不起怨恨来。”
“外婆是有能力杀死你的,但是她没有。这是她的决定,而我什么,是什么样的现实令她做出那样的决定。”
“很不错,你有些头脑。至少不会被情感冲昏,或许你还真的能够有些作用。”
神途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这种笑容令人看不出任何的意思。
“主人,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不必这么称呼我,我们还算是有些渊源,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带你过来的原因,换做是其它任何情况,你都不可能回来到这个地方。”
“随我来。”
走出屋子的时候,神途自然的又撑起了那把伞。
“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要一直撑着一把伞,阳光似乎不是很大。”
他将食指伸出了阴影,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令银铃都是瞪大了眼睛,只见到那根手指,在阳光的照耀下,渐渐的开始灼烧,不到十秒的时间内,便是化为了灰烬散去。
“我可以见光,但是不能被阳光直射,不论是多么微弱的都不行。如你所见的那样,不出十秒,便会飞灰烟灭。”
这样的现象为何会让银铃如此惊讶,是因为神途的身份,他是一个人,虽然有些奇怪,但毫无疑问,在她眼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什么僵尸或者鬼魂,但只有鬼魂和僵尸才不能够被阳光直射,虽然她也不懂这其中到底蕴含着什么道理。
“这是为什么?”
“你后面自然会明白的。”
祸乱宇之内,荆喉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将目光一沉,缓缓的讲道:
“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就没有人是完全无辜的。一个人的性格,和他所处的环境,和他所经历的事情都有莫大的关联。他们都不是无辜的,他们每一个都是促成悲剧的一个元凶。”
“我明白,但他们罪不至死。如果不分青后皂白的全部杀死,你和那些将你弄的家破人亡的人渣又有何区别?”
“我,不需要和他们有区别。就算是刽子手也好,就算是杀死什么无辜的人也好,我只是来复仇的,我只是作为一个父亲要为女儿讨回公道的。正邪现在没有意义。”
荆喉的脸色阴沉,手中的黑刀也是握的咔咔直响,但是他没有对极道出手。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径直的朝着极道的身后走去,极道没有阻拦,他也明白对方的心中所想。
“我就说你是多管闲事吧,这是他的私人恩怨,你那么上心做什么?如果什么事情都要横插一脚,只会遭人讨厌。”
沈乐撇了撇嘴,这样的结果当然在她的意料之中,也自然在极道的意料之中。
极道的面色平静,他只是静静的看向远方:
“正是因为每一个人都摆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现在的人心才会如此的冷漠,见死不救,在我的眼中也是另一种方式的杀人。”
“你不是神,你不需要怜悯众生。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有其规律,而且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会有这样的结果是他们罪有应得。”
“罪有轻有重,一个人犯了什么样的错就应该得到什么样的惩罚。如果一个人只是偷了一点东西,而你却要取他的性命,这也是一种不公平。”
沈乐不懈的一笑,继而讲到:
“极道,你只是一个无知的理想主义者而已。这个世界上,不公平的事情每一时每一刻都在发生,正义对邪恶的不公,与邪恶对正义的不公,这些东西汇聚在一起,才是一个更大的平衡,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平衡。若是让正义审判邪恶的时候都以你所谓的公平论事,而邪恶攻击正义的时候却是不分青红皂白,这个世界又如何去维持?”
沈乐没有继续讲下去,极道的确不可理喻,而且一根筋,不知道他所信奉的那些所谓的“信条”到底是一个什么原理。
极道没有反驳,不,应该说他没有必要反驳,因为他深知里面的道理,深知这个世界更大的平衡。
“千璇,你觉得我是理想主义者吗?”
她没有回答,但极道能够明白她的意思,她当然会说不是,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一定会支持自己,不论自己信奉的信条是什么。
“我觉得我是,我想的一切似乎都太过的完美,什么事情应该是什么样子,这只是一个理想化的国度,在现在这个世界,是行不通的。”
“极道。。。”
“但我不认为这是错的,如果正义和邪恶处理事情的方法都是相同的,那他们从本质上就没有差别,正义可以是邪恶,邪恶也可以是正义,因为这所谓的大平衡。”
但他话锋一转,微微一笑:
“但正义与邪恶到底有没有一个分界线?在我看来应该是有的,我信奉这个世上有绝对的正义,有绝对的邪恶,他们之间必然有一个清晰明确的分界线。如果这世间没有正义,那么说他邪恶就毫无意义。所以,正邪处理问题的方式一定是不同的。即使如此,这世间的大平衡也不会被破坏,因为这个世上总是好人多。”
千璇在这个时候也笑了,她摸了摸极道那张冰冷的面具:
“刚才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你会改变心中的看法呢。”
千璇将自己温热的嘴唇搭在了面具的唇痕之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似乎两人真的在此刻轻吻在一次似的:
“这才是我认识的极道,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那个极道。”
两人轻轻的搂在了一起。
沈乐很明显在一旁生着闷气,不停的将石子弹射出去。在她看来这两个人就是一根筋,明明就是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定要牵扯到别人的恩怨之中。
虽然不可理喻,但她也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虽然不满写了满脸,她最后还是没有说一个不字,因为极道说的话的确打动了她。
“我们不是去参与这场恩怨的厮杀,我们只是去救人,救一些罪不至死的人。”
“你去救人怎么可能不参与进这场厮杀?!那个荆喉会眼睁睁的看着你把救走?!”
“他要复仇的对象只是那四个人,其他人按照想法应该只是顺带 的。就算是救下他也不会过来补刀的。”
“我不信。”
“打赌吗?”
事实证明,极道说的的确没有错,他们的确没有参与进这场搏杀之中。那个荆喉的确没有再次对他们救下来的人痛下杀手,他只是不断的向前推进,他的目标很明确。
几个人就这么跟在荆喉的身后,做着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
“大当家,又有一个据点被摧毁了。”
“还是之前的那个人?”
“是的。”
长发男子皱了皱眉头,继而问道:
“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据点的?”
“还不清楚,但是听一些人说,他的目的地十分的明确,几乎是顺着一条直线找了过去。所以我怀疑。。。”
“有内鬼吗?”
“属下不敢妄言。”
长发男子冷哼了一声,他在把玩着手上的一只毛茸茸的狐狸。底下的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待到那气息稍稍平复之后,他才敢继续汇报:
“大当家,他似乎往这边来了。需要回避一下吗?”
“回避?你觉得我需要回避吗?”
长发男人邪魅的一笑,属下人急忙应答到:
“当然不是,大当家您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我们是担心,杀这样一个人会脏了您的手,所以。。。”
“放心,出手的不会是我。我们有一个帮手。”
“帮手?可是就连二当家都已经。。。”
“当然不会是他,这个帮手可比他强得多。那是任何人都无法越过的屏障,就在外面。”
“那我立刻就把他喊进来。”
长发男人被下面的人的说法给逗笑了,足足笑了有五秒方才停下:
“你还让他进来?那可是月蚀,任何人都没有可能能够命令他做事。”
手下人的脸色在这一刻巨变,立马是脱口而出:
“月蚀?!兵家的最强者巫马月蚀?!”
毕竟除了这个人,他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一个人叫做月蚀还能够如此的出名的。
看到大当家点了点头,手下人也是感到极为的震惊:
“大当家您居然能够请来这么厉害的人,在下佩服。想必是花了大代价吧。”
“大代价?不需要大代价。对于这个人而言,只有想做与不想做,他想做的事情,就算不用任何的报酬他也回去做,但是不想做的事情,任凭你用什么东西诱惑都不可能成功。”
七日之后。
“极道,你有没有感觉这里的气氛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了。”
“嗯,这是我们目前进过的最大的一个据点,但是也是见到的敌人最少的一个要塞,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同寻常。而且。。。”
“而且前方有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传来,即使是在这里都能够感受得到,比之前遇到的那个肌肉男还要来的强大!”
沈乐沉声道,这气息无比的纯粹。她从中感受不到任何的情绪,感受不到任何的杂质,就是无比精纯的意念如洪水一般涌来。
“荆喉进去了!”
听到沈乐的提醒,他们也是悄声跟上。
而远处的神途,眼神也是微微一动,喃喃道:
“到此为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