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现了一具女尸!
傅玦和戚浔对视一眼, 双双皱眉,一时戚浔顾不上吃饭,立刻站起身来, 傅玦便道:“我们出看看。”
二人出门至待客正堂,果然看到宋怀瑾正焦急等待。
看到傅玦和戚浔一齐出现,宋怀瑾先有些意外,而后立刻上前道:“拜见王爷,一个时辰之前, 有人在城南现了一具女尸, 报官到衙门, 李廉带人过看了看, 本以为是其他命案, 可想到, 一次的死者像是窒息而死, 且……”
他略有不忍地道:“且死前, 被『奸』污过,身上同样有外伤,和廖晚秋的死很像,如今李廉已经派人封锁了现尸体之地, 下官是来禀告王爷,想到戚浔在, 我们知道戚浔早前了忠国公府, 适才派了人忠国公府找她。”
戚浔自然不好解释如今的场面, 傅玦波澜不惊的道:“本王有事吩咐她,便将她从忠国公府带过来了,死者身份可确定了?”
宋怀瑾道:“身份不确定,一次死者的脸未曾被毁, 看尸体的样子,像是被害死两天,今天晚上来不及了,明天应该就能查访到死者的身份。”
傅玦点头,“我们城南看看。”
傅玦吩咐林巍准备马车,几人一齐朝府门处走,宋怀瑾边走边道:“廖晚秋那边查到了一个有不在场证明的伙计,被廖家赶走之时,和廖晚堂过争执,今天下午带回衙门审问,不过他始终不承认,只那晚上是喝醉了酒在家睡觉,眼下人还关押着。”
“巡防营现了两个宵禁之后在外头晃『荡』的,行迹古怪,不过审问之后现是两个贼,想在夜里偷窃几家铺子,如今已经关起来了。”
便是线索不多,傅玦眉心微皱,“如果此番的死者是同一凶手所为,那便是我们低估了他,现尸体之地在何处?”
宋怀瑾寒道:“不错,在是太过张狂,如今衙门查的样紧,他仍在犯案,次现尸体的地方在长平坊以南的一处废弃仓房之中。”
“那里本是一家老旧造纸坊,屯着造纸所用的竹料,最后面搭了一处简易仓房,造纸坊转手之后,前面重新搭建,改成了一处玉器行,后面那仓房便废弃了,变成了玉器行的马房,里头堆了不少草料和杂物,不过玉器行用马不多,常常空着。”
“今天傍晚时分,玉器行来了一批货,送货的伙计系马的时候现不对劲,在角落的草堆里现了死者。”
傅玦和戚浔皆是面『色』凝重,待出府上了马车,戚浔一边想着新现的死者,一边对傅玦颇多疑问,颇有些心神不宁,傅玦看在眼里,便道:“还有什么想问的?从此处到城南,走得快的话用不了半个时辰,你可再问,能答的我便答你。”
宋怀瑾等人策马跟在马车之后,虽有雨遮掩,戚浔还是不敢大意,她往里头坐了坐,朝傅玦挨近,低道:“王爷对瑶华之『乱』的案子,是何等看?”
傅玦弯唇,“你是想问我,有有翻案的可能?或者,会不会帮你翻案?”
戚浔紧张起来,案子牵涉重大,即便前次她动了向傅玦求助的心,绝不会轻易对傅玦口,只是如今傅玦既然知道她身份,那一切都可摊来了。
让傅玦帮她翻案,她自觉有资格请求,于是摇头道:“不敢让王爷帮忙翻案,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我找到了翻案的契机,王爷能像对待潘霄汉的案子一样,能替当年冤死的人一句公道话。”
傅玦微微倾身,“只是一句公道话便足够?”
戚浔艰难的吞咽了一下,“不知够不够,可王爷有自己的身份立场,无论如何,不希望王爷为了些事涉险。”
傅玦一时想到了那日晚霞之下,戚浔在刑部衙门等他出宫的场景,他轻叹了一,“你太良善,不知利用可用之人,就在刚才,你还救了戚淑。”
戚浔唇角微抿,“我曾在医书上看到过那物之症,知晓有人会在长大后病好,此不觉得多致命,只是想到国公府的人会守着信。”
至此,她赶忙道:“无论是当年先侯爷的恻隐之心,还是王爷此前暗地里的回护,还有今夜一关,我都要向王爷道谢,多谢王爷相助,我知道当年先侯爷奉令清缴过我们三家,后来多久便又回了幽州,只是想到他隐藏了许多线索。”
傅玦沉『吟』道:“父亲身有难处,当年情势急迫,他回京太晚,一切都来不及了,瑶华之『乱』那时已成定数,他独木难支,什么都做不成,只能瞒着些线索,他些年来在幽州掌兵,虽一心扑在战事之上,对当年的案子,还是有颇多牵挂,他战死之前,才告诉我你的下落。”
戚浔才了然,就是,三年之前,傅玦便知她在衙门做仵作。
“那时战事吃紧,我连父亲守孝的时都无,打败西凉是他必胜夙愿,此我虽知你在做什么,却觉鞭长莫及,当时亦想着,你既已安稳下来,我不多『插』手才是最好,免得引人怀疑,待有朝一日回京,再行照拂,我未想到,会在芙蓉驿便见着你。”
戚浔想到了芙蓉驿的情形,当时她想错了方向,还将傅玦当做了杀人凶手,可他全不介怀,现在想来,那时的傅玦一定是哭笑不得,更惊讶她一个需要掩藏身份之人,敢对他样的一方统帅出质疑。
傅玦想起那时,淡淡牵唇,可很快,他话锋一转道:“父亲过世时,交代我一言,他虽想令我找到你们,他自己对傅氏对母亲亏欠良多,以后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傅氏牵涉其中。”
戚浔微愣,反应片刻,觉出是傅玦的婉拒之意,她不意外,明白傅玦的处境,忙道:“我明白,王爷救我多回已是大恩难报,别的不敢奢求,我的确想着有朝一日能将旧案翻出来,届时情势如何,皆王爷无关。”
她冷静的道出此言,可随之心底失落漫上来,她仔细一想,忽然觉出她对傅玦分明有过多期望,她攥紧袖口,一时有些自愧,下意识便想往远处挪。
可时,傅玦握住她手臂,“你慢着——”
戚浔手臂一僵,不敢『露』出分毫心,傅玦话的明白,若她还要『露』出失望之态,那简直太不懂事,对她而言,亦是另一番难堪。
从前他们身份便是天差地别,如今明白傅玦对她知根知底,她更不敢逾越,可傅玦的手未松,她只得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傅玦道:“你以为我是想置身事外之意?”
戚浔脑袋里混沌一片,只能让自己用最理智的子应对,她抬眸看着他,“置身事外,才是最安稳的。”
傅玦亦看着她,“那我若不想要份安稳呢?”
戚浔一惊,只觉自己已会意,却又根本不敢相信,傅玦时慢条斯理的松她,“案子牵涉重大,你不可自己涉险,若有良机,让我来谋划。”
傅玦不会哄骗她,而他的样认真,既像命令,又像承诺,戚浔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他位高权重,若找到机会将案子翻出来,他能不忌皇权,做那个主持公道之人,戚浔便已万分感激了,怎还能让他谋划?
“王爷,怎么能……”
傅玦道:“翻案要从长计议,我父命难违,亦想保全你,此你要听我的,可好?”
戚浔又茫然了,“我……我还是不明白,王爷不必如此,若是有个万一,于您和傅氏,皆不值当,我又何以为报?”
“无需你报。”傅玦有些无奈,“我何时要你报恩了?”
戚浔仔细想来,傅玦的确从未有此意,她如何能安心?
“可是……可是为什么?”
傅玦喉头滑动一下,“为了许多人和事,为了……”
戚浔一错不错的望着他,眼底感激分明,傅玦清楚自己此时出来,会得到什么,他顿了顿,“为了付出的代价最少。”
戚浔心头顿时滚烫一片,到了此刻,她最后一丝防备卸下,虽不知傅玦的话能现多少,可她知道傅玦言出必行,“王爷……”
傅玦扬唇,“会儿不怕我了?”
戚浔满腔感激溢于言表,却被他打趣,一时想起半个时辰前在马车上是如何惶恐不安,“那时太过震惊,亦不明白,王爷知晓些,却又隐而不,是抱着什么目的,即便见王爷帮了我,不敢全然卸下心防,王爷在我心中,从不是可怕之人。”
傅玦顺着她的话道:“那我是哪般人?”
“王爷是……”戚浔心跳忽而快了些,要论夸人,她根本是信手拈来,更何况是夸傅玦,“王爷忠肝义胆,又明辨是非,还胸怀大义,王爷是英雄,王爷……”
傅玦忍不住笑出来,他瞳底幽深,戚浔的话似带着钩子,在他心牵出一片酥酥麻麻痒,他落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动,几乎想再握住她。
戚浔被他笑的不自在,又道:“我是真的!”
傅玦轻嘶一,视线灼灼,“你……”
戚浔望着他,傅玦却断了话头,她听见傅玦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克制什么,又脑袋一转,看向了另一侧的车窗,那剩下的话终究未出来。
戚浔有些不解,时马车却颠簸了一下。
“王爷,快到了——”
林巍忽而出,戚浔听见,忙掀起身后帘络朝车窗外看。
现尸体之地要到了!
傅玦应了一,亦跟戚浔看出,雨夜的凉意随风而入,车厢里的那么点难明意味,被凉意一吹便散了个干净。
很快林巍继续道:“王爷,前面巷子进不,得走过!”
马车速度减缓,又慢慢停下,不等傅玦吩咐,戚浔掀车帘钻了出,傅玦坐在原处未动,多时叹了口气,才矮身出了马车。
一出马车,傅玦面『色』便是微沉。
漭漭雨夜之中,衙差们正在搜索整条巷子,连日的大雨让街巷上一片泥泞,而被现的死者,此刻就在巷子尽头。
宋怀瑾下马走过来,“王爷,仓房就在前面!”
“带路。”
宋怀瑾走在前,傅玦肃容跟在他身后,戚浔提着裙摆跟着傅玦,三人一前一后进了巷子,片刻功夫,便见到了宋怀瑾过的仓房,曾经的仓房,如今被改成了马房,面窗户透风,未曾修缮,外头一排马槽,里头一边圈养马匹,另一边则未堆放草料之地,仓门有两面,皆是大,雨丝斜斜飘进了仓房之中。
李廉听到动静先迎了出来,“王爷来了!”
傅玦颔首,“死者在何处?”
李廉从衙差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就在里面——”
一行人进仓房便闻到了马粪之味,只见处仓房两丈见方的大小,屋顶尚好,窗户却皆是豁口,东南两面的门不设防,谁都能走入此地,仓房南侧又系马之地,地上有未清理干净的马粪,北面则堆满了马儿吃的草料和两件无用的废旧家具,而傍晚现的死者,此刻无无息的躺在西北角的草堆之中。
火把一晃,照出一张青紫肿胀的脸。
死者为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年纪,身上着碧『色』绣百花纹裙裳,虽不是上品料子,却是锦缎,她面朝上仰躺着,身体板直,布满瘢痕的双手落在身侧,襟口被打理过,还算齐整,可下半截裙摆凌『乱』的堆叠在膝盖处,『露』出一双满是伤痕的腿,脚上的鞋袜不知了何处。
李廉道:“现她的时候,她身上盖着许多草料,我们收拾干净了,有搬动过尸体,上次的尸体泡在污水之中,不得不打捞,此次我们想留下更多线索,便未动。”
戚浔已经始挽袖,又将宋怀瑾命人备好的护手戴上,始上前验尸。
李廉举着火把她照亮,不多时,亮光一盛,李廉转头,便见傅玦手中不知怎么多了一支火把,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傅玦理所当然的走到戚浔身边来。
戚浔照例先检查死者头脸之地,又解死者前襟,查验脖颈处的外伤,死者面颊脖颈上多有抓痕,廖晚秋身上的伤痕十分相似,可和廖晚秋不同的,却是死者脖颈上有一道划伤,那创口有一指宽,却十分粗糙,像被什么钝器割磨划破。
伤口不深,虽在颈部,却未伤及致命血脉,戚浔仔细查验,又迅速检查死者胸腹肢,最后才查看死者下半身。
夜风呼啸,穿堂而过,火苗被风拂的摇摇晃晃,众人落在地上的影子随之变得张牙舞爪,两盏茶的功夫之后,便听戚浔冷静地了口,“基本可以确定,谋害位姑娘的凶手,谋害廖晚秋的凶手,是同一人。”
李廉咬牙道:“我就知道!”
死者身上伤痕明显,一看便是死前被欺辱过,尤其裙摆凌『乱』,腿上伤痕遍布,下半身流出的鲜血更沁红了死者的裙裳,李廉几个刚看到伤情便猜到了几分。
宋怀瑾和傅玦的面『色』不好看,戚浔继续道:“死者下半身受伤严重,外部有挫伤痕迹,内里流血极多,看伤痕判断是某种物件戳刺而成,且死者□□内不见任何精元,更肯定凶手是用等子折磨侮辱死者,手谋害廖晚秋之人一样。”
“死者的死的确为窒息,不过一次她不是被捂死,而是被掐死,死者脖颈喉头位置,有明显扼痕,左右都有指痕,以及半月形的指甲掐痕,凶手是双手一起用力掐死死者,子窒息时长,死者挣扎的时长,此可见死者手足多有挫伤。”
戚浔微微一顿,继续道:“从尸表尸斑和尸僵来看,死者的死亡时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就是,她是在昨夜亥时左右被人谋害。”
昨夜又是个大雨夜,二更时分戚浔早已歇下,而那时,天穹之中还响起过几道闷雷,宋怀瑾惊诧道:“凶手竟然又趁着风雨天作案!”
戚浔继续道:“死者身上衣饰不俗,出身应当不会差,年纪应当在十七岁上下,她双手有绑缚痕迹,后脑处有撞击造成的肿伤,不致命,应该是在和凶手纠缠之时留下。”
“推测凶手是将死者诱骗至此处,袭击制住死者,绑住其双手后始施暴,死者口唇内亦多有擦伤,应当是被类似粗布之物堵过嘴,等死者无,死者才会对死者施以残忍手段。”
现场的草堆凌『乱』,足以想象死者经过那般挣扎,戚浔停下话头,目光落在了死者的脖颈上,“死者右侧脖颈上,有一处创口,好像是被类似尖锐石块之物割伤,且……有些像死后伤……”
那处伤口血肉模糊,看着触目惊心,傅玦疑道:“像死后伤?”
戚浔自己迟疑道:“伤口卷曲程度不大,且伤处在脖颈,如果死者想用何物杀死死者,那不会只留下么一道伤势——”
傅玦沉『吟』片刻,“可如果是死后伤,凶手又是为何?为了泄愤?”
戚浔摇头,“暂想不透,廖晚秋的伤痕在脸上,位死者的伤痕在脖颈上,泄愤之不是有可能,我总觉得怪怪的。”
完话,她转身看向周,“应该能找到伤她的凶器,还有被用来侵犯她之物。”
听见戚浔所言,李廉和宋怀瑾打着火把在屋内找寻,多时,李廉从另一边角落找出了一块尖锐的瓦片,“你看看,会否是此物?”
瓦片被扔在角落,沾了些『潮』气,戚浔拿在手中一看,一眼看到上面站着的乌黑污渍,她用手拈了拈,“是血渍,凶手当是用此物伤人。”
找到了造成伤口之物,却不见侵犯死者之物,宋怀瑾和李廉在屋内看了一圈,纷纷出了两处门口马房之后寻找,就在此时,一队人马疾驰到了巷口之外。
傅玦听见动静走出来,便见一个衙差当先跑了过来,“王爷,孙指挥使来了!”
他们孙律分还不到两个时辰,想到又在城南碰见,孙律浑身湿透,下了马背,大步朝巷子尽头走来,跟在他身侧的,既有韩越等人,又有巡防营的差吏,领头的便是江默。
一行人**的走近,孙律赤红着眼走到傅玦跟前,“又现了死者?”
他语紧绷着,傅玦道:“不是孙菱。”
孙律虽未直接问,可傅玦显然解决了他的疑窦,得知答案的瞬,他的肩膀便委顿下来,又用力的呼出一口气,“我适才就在几条街之外,听下午在边现了女尸,还以为……不是便好……”
他胸膛一阵起伏,又转身看向漭漭雨夜,“线索无用,已经证明不是菱儿的衣物了,许是谁家姑娘置气丢弃在外,巡防营的人误会了。”
傅玦蹙眉,“置气丢在外面?”
孙律点头,“不错,那衣裙簇新,非陈旧穿不得之物,不知怎么回事。”
傅玦在国公府听到之时便觉得奇怪,银红衣衫,又是簇新,怀疑是孙菱丢弃的,若真是孙菱的衣衫,怎可能现在才现?
他视线往后,扫过巡防营众人,无可避免地看到了江默。
江默站在的地方,正好在南边的门外,他视线直直的看入马房之中,像是在确定什么,傅玦剑眉微蹙,转身看回,只看到屋内只有戚浔一人在收拾死者遗容。
傅玦沉道:“就算不是孙菱之物,有坏消息传来,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换一种路找她了,会不会有人大着胆子帮她藏起来?”
孙律语一沉,“绝无可能!我看谁敢!”
忠国公府素有威势,孙律执掌拱卫司,更是有恶名在外,京城莫世家贵族,便是宫里的妃嫔小皇子们,都不敢在孙家头上胡来。
傅玦想不出还有哪般可能,“行了,早些回府吧,眼下消息便是好消息。”
孙律满眸焦躁,看了一眼马房,“死者何而死?”
傅玦沉道:“前一位死者死相同。”
“是同一凶手?”
“验尸结果是样。”
孙律听得拧眉,“才不过几日,凶手竟再次杀人。”
傅玦此前便过凶手极有可能再次犯案,却不曾想到会样快,近来连日多雨,对寻常百姓而言是颇为不便,可凶手,却很喜欢在狂风暴雨的夜晚作案。
“的确紧迫,此前第一位死者还未查出可疑之人,凶手却又再次犯案。”傅玦抬眸看了一眼天穹,“钦天监雨要下到七月——”
孙律挂心孙菱,傅玦却在想那凶手会否在雨夜再次作案,正在时,李廉和宋怀瑾从北面绕了回来,他和宋怀瑾在屋子外面找了一圈无现,时看到孙律和江默来了,不意外,孙律见他们忙着,不久留,很快告辞。
孙律一走,江默等人便算下值了,可他时上前道:“李捕头,可要帮忙?”
李廉摇头,“太晚了,你们回歇着,么大的雨,在折腾人,要是需要帮忙,明日会派人巡防营跑一趟的。”
戚浔听到孙律来了,她忙着验尸,自然工夫探看孙律来做什么,可她想到,跟着孙律一起来的,还有江默!
今夜变故突,她被韩越带走,是覃文州看着的,江默必定已经知道事情不妙,戚浔心底微动,下意识想转身看江默,可她刚侧了侧身,却见傅玦站在门口望着她,她心头一凛,又乖乖埋头办差。
江默看到了傅玦,他应了李廉的话,才带着剩下众人离。
戚浔听见江默告辞的动静,等打理好死者遗容,便见傅玦走到了她身边来,二人目相对,傅玦道:“那件衣衫不是孙菱的,是个误会,巡防营许是被催的急了,随便什么线索都往上报,孙律紧张之下,不信都不行。”
孙律扑了个空,如此来,孙菱便依旧消息,戚浔应了一,又见李廉和宋怀瑾毫无所获,便还是将目光落在马房之内,“廖晚秋被害之时,凶手只清理了自己的痕迹,可凶器却大而化之的留在现场,我觉得次是一样。”
马房地方不大,除了草堆便是平日系马之地,李廉拿着火把仔细的在角落里找,多时,被他翻出一截断掉的马鞭把手来,“找到了!”
马鞭把手五寸来长,乃是一截牛骨打磨制成,再缠上棉线,而连接鞭绳一头早已断裂,一看便是被丢弃在此处不用的,眼下此物污迹斑斑,还有血腥气萦绕,李廉到底是办案老手,顿时看出不对来。
戚浔接过此物,仔细辨别之后,肯定其上的确是人血,如此,又一样关键证物被找到,李廉道:“那此处必定是案之地无疑了,凶手此番不必抛尸,马房不比火神庙偏僻,早晚尸体会被现。”
傅玦看向前面黑漆漆的宅院,“玉器行的人怎么?”
李廉点头,“几日大雨,边街上的铺子基本天黑之前便关门了,玉器行晚上不留人,此夜里出的事,他们都不知道,便是此处,他们来的不多,若非今日送货的人要和老板谈意,马儿都不必往后面赶,都现不了尸体。”
他又指着前后小径道:“后巷通八达,马房里除了草料,有金贵之物,又都是马粪臭味,此寻常连乞丐都不来,凶手一定是知道有么一处地方,此才选择在此地作案,只是死者的身份尚未确认。”
周围皆是漆黑一片,一来铺子的人早早关了门,二来时辰已晚,远处民宅的百姓大都歇下,傅玦道:“看看能不能搜到证物,等明日天亮了再细细查访。”
戚浔亦起身道:“死者可送回义庄了,若需剖验,我今夜便在义庄剖验。”
戚浔办差之时极是专注,亦不怕吃苦,李廉想了想,“若是好查问身份,倒是不必剖验,免得到时候死者家里人不满。”
私自剖验尸体会令许多亲属不满,戚浔应好,待净手回来,尸体已经被送走,戚浔又自己马房内外转了一圈,便见傅玦站在巷口,正和李廉宋怀瑾话。
戚浔小跑过来,傅玦道:“本王先送戚浔回。”
李廉和宋怀瑾自然齐应是,戚浔二人告辞,跟在傅玦身后朝外走,细细的雨丝斜斜洒下来,可傅玦走在她前头,倒是替她当几分,戚浔不抬眸看了一眼,才觉傅玦身量比她想象的还要高挺。
上了马车,直奔安宁坊,途径西市时,便见连日下雨,西市晚的热闹都淡了两分,戚浔想到今夜的案子,忍不住道:“今日有找到死者的鞋履,还有死者颈部的创口,我未曾想明白,凶手若是暴虐成『性』,不会只留下一道外伤。”
傅玦沉『吟』道:“你可现廖晚秋和位死者的相同之处?”
戚浔反应过来,傅玦接着道:“凶手在极短的几日之接连作案,作案时都是风雨交加的深夜,目标皆是年轻女子,作案手一模一样,我在想,他是如何选择目标。”
戚浔心头微动,立刻仔细对比,“位死者的身份还不知,可她二人出身都不差,位死者,或许是商户富足人家出身,除此之外,便是年纪相仿,身量相仿,别的暂还看不出他们有何共同之处。”
廖晚秋的喜好他们已经知晓,可位死者还不知,戚浔道:“等明日,明日查问出死者身份,或许还有新的共同点,凶手在作案手,作案时包括天气上都遵循一致,那选择目标一定有其特殊之处。”
傅玦颔首,眼见马车靠近了琉璃巷,便问:“一个人可会害怕?”
戚浔自然摇头,“早便习惯了。”
傅玦欲言又止,时,戚浔想到了另一处要紧之地,“孙律将我当做了陆家的小姐,那王爷……”
傅玦失笑,“我知道你是谁。”
戚浔眨了眨眼,傅玦道:“具体的,父亲告诉我的不多,他查到你行踪之时,你便已经在洛州做仵作了,中隔了几年,他知道,你是卫家的小姐。”
戚浔忍不住道:“那……那陆家的兄长和姐姐呢?”
“从前陆家掌兵权多年,他们的亲信皆是训练有素,逃走之后,将踪迹抹除的十分干净,父亲只知道陆家公子了南方,至于陆家小姐,你分之后,难寻下落,是那几年,父亲为了打仗分身乏术,渐渐地就更难寻他们的消息。”
傅玦完,又语带安抚的道:“你放心,我在暗地里找她们,若是有机会联络上他们,我一样会帮他们。”
话让戚浔安了心,可见傅玦心存此念,又觉愧疚,她不能出江默和玉娘的身份,而江默对傅玦深恶痛绝,该如何让江默卸下仇怨?总不好直接对他道出真相,若是那般,又暴『露』了傅玦知晓一切。
戚浔有些为难,时马车停了下来,戚浔回神便傅玦告辞,傅玦摩挲着指节上的疤痕,“晚上关门闭户,便是听见什么动静,莫要随便出来。”
戚浔心底暖融融的,道了谢,才回家关院门,她站在门内等了片刻,听见马车远后便回正屋点灯,独处之时,她心口又砰砰跳起来,不多时跑养草龟的瓷盆旁蹲下,雀跃地道:“真有想到,世上除了陆家兄长和陆家姐姐,竟还有一人知晓旧案,知晓我身份,而他帮了我数次,我虽未全然弄明白,可我……”
戚浔压低了音,像只自己听,“可我却极心。”
半夜里雨势一会儿急一会儿缓,戚浔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到了第二日早晨醒来,却忘了个七七八八,她撑着伞出门,一路往京畿衙门,可路上要经过平宁坊,而昨夜案的长平坊就在平宁坊以南。
戚浔心一定,干脆绕远几步,借着白日的天光看看那案之处到底是何模样。
走到案之地附近的街巷时,便见意有些冷清,有些铺子更是尚未门,待到那玉器铺子之前,便见玉器行的门关着,时辰尚早,稍后衙门还要来查问,她不着急,便从昨夜走过的小道往后巷。
刚走进后巷,戚浔便见马厩空落落的,清晨雨气之中浮着淡淡的马粪味,寻常人的确不会来此,她绕着马房走了一圈,未见有何异样,又左瞧右看的想找个人来问问,然而后巷一个行人未见,就在她想离之时,不远处传来几孩童的嬉闹。
戚浔心底微动,朝着嬉闹的方向寻,走了十多丈,又见一条通往前街的宅巷,两个五岁的孩童正在巷子里吵嚷。
宅巷靠近民宅,巷子里堆放着许多杂物,一个破旧的瘸腿高柜便靠墙放着。
此时,一个着蓝袍的孩童背脊死死靠着柜门,身前一个着褐袍的孩童在他跟前愤怒的道:“分明是我们一起找到的!你却一人藏起来,我要告诉你母亲!”
蓝袍孩童不甘示弱,“是我先看到的,便是我的,你告诉我母亲我不怕!”
戚浔见二人年纪尚小,本不打算上来查问,可就在她要离之时,却见那褐袍孩童纠扯着蓝袍孩童的衣领要打他,戚浔眉头微皱,怎还要打起来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劝架,却见那褐袍孩童力气极大,推搡的蓝袍孩童站都站不稳,那孩子背脊不住的撞向柜门,直撞得柜门吱吱嘎嘎作响,而那瘸腿的柜子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倒下来砸在他们身上。
戚浔只觉不妙,上前道:“喂,不可以打架……”
她的音毫无震慑力,那褐袍男童一个使劲,直接将蓝袍孩童推搡在地上,了支撑,那瘸腿的矮柜果真摇摇晃晃的朝蓝袍孩童倒下来,戚浔一低呼,三步作两步上前,在矮柜倒下之前,斜斜的将柜子扶了住。
两个孩子皆被吓呆了,戚浔惊得大喘气,忍不住瞪他们,“什么宝贝让你们样稀罕,太危——”
“险”字尚未出口,戚浔只觉柜子里有东西滑出,紧接着“吧嗒”一,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戚浔垂眸一看,眼瞳骤然一缩。
掉在地上的,赫然是一双银红绣云纹的女儿家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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